過期暗戀 第22節
“不準報復我?!?/br> 陳潯說到做到,蘇羨音也真的睡了兩節課,期間一旦老師的目光落在他們之間,陳潯就會拍拍她,她則慢吞吞地調整姿勢,把頭埋進書里面,老師居然真的沒有刁難她。 下課鈴一響,蘇羨音就抓起書包走了。 姚達看著她走路帶風的身影,又望望陳潯,問:“蘇meimei這是咋了?” “不知道?!?/br> 姚達:“不是處得挺好的嗎?你又讓人家傷心了?” 陳潯皺了皺眉:“什么叫我讓她傷心,她又不是……” 姚達連連擺手,說:“你可真行,你就自欺欺人吧?!?/br> 陳潯被噎得說不出話,卻潛意識覺得姚達的話不能往深處想。 沉默片刻,卻忽然鬼使神差開口:“你真覺得她對我……” 姚達聳聳肩:“我不知道,你自己沒感覺嗎?” 陳潯搖頭,莫名想起今天早上在食堂其實見到過蘇羨音,他預備去打招呼,卻看見柏谷在她身側坐下,她慢條斯理地繼續吃面,柏谷遞給她一瓶水,她等全部咽下去了才低聲說謝謝,而后不知道柏谷說了句什么,她捏著飲料瓶慢慢笑起來。 也許是錯覺,陳潯總覺得,蘇羨音在柏谷面前會更自然。 而面對他時,不論是剛開學時略有敵意的戒備狀態,還是最近越來越熟稔的朋友模式,她好像總有些不自在。 像是不想再想,陳潯擺擺手加快了步伐。 - 川北一夜入秋,秋風掃過,一地落葉。 黃綠色的夏天一鍵切換為棕橘調的秋天,蘇羨音的衣柜也煥然一新。 她有氣無力了幾天,最終人為戰勝自己矯情的小情緒。 周四的院會例會上,她又滿血復活了。 這次團委聯合各院院學生會,要在西cao場舉辦文化節,這次活動規模很大,花費的精力也多,算得上是川北大校園里數一數一的大活動。 例會開完了,小干事們開始展示上周采購的“戰果”。 賴文星抓起一把宣紙,嚷嚷道:“這紙怎么有點臭啊?!?/br> “正常的啊副部長?!毙「墒陆忉尩?。 兩人就這個宣紙到底是不是買得太便宜太劣質而爭執起來,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蘇羨音握著筆朝門口喊:“請進?!?/br> 陳潯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優哉游哉的沈子逸。 他還沒來得及跟蘇羨音打招呼,被賴文星攬住。 “潯哥你說,這紙是不是看著廉價?這寫著寫著估計墨全洇開了?!?/br> 陳?。骸霸囋嚥痪椭懒??!?/br> 沈子逸適時插入話題,拍拍陳潯的肩,說:“這小子寫得一手好毛筆字,正好讓你們見識見識?!?/br> 陳潯無奈地笑:“你別拉高他們的期待值行嗎?” 也就是這說話間,蘇羨音不動聲色地放下筆,走至一行人身后。 陳潯注意到她,朝她勾勾嘴角,然后用硯臺攤開了一張宣紙,身旁立刻有狗腿的學弟學妹們趕忙研墨拿筆。 陳潯拿到毛筆的一瞬間,沒有下筆,而是握著筆桿看了看,忽地笑了聲。 他手指修長,指節分明,握筆的姿勢顯得他風度翩翩,像半個文人。 賴文星納悶:“你笑什么?這筆有問題?” 蘇羨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接話接得那么自然。 “陳寶玉在想他的翡翠筆了?!?/br> 話音一落,陳潯驚喜地看向她,身側則投來七八道懵逼的眼神。 陳潯也挺上道,還知道配合她:“不愧我素日里總把蘇meimei當知己?!?/br> 眾人:“……” 酸啦吧唧文縐縐一來一回,大家的表情都像從廁所里走過一趟。 “什么???” 陳潯這才慢悠悠解釋,他向他們解釋,卻看著蘇羨音。 蘇羨音被他這樣直勾勾看著,居然也會不自在地移開目光。 蘇羨音也是聽說的。 陳潯的爺爺是位老兵,寫得一手好毛筆字,在南城是出了名的。 陳潯有一天帶著那只翡翠毛筆到了班上,本來放在書包里,他剛打完籃球回到教室,數學課代表催著交作業,他嫌自己一身汗,讓同桌在書包里找。 同桌找出了作業本,也摸出一支稀奇玩意兒。 嚷嚷道:“潯哥,你不會告訴我這只毛筆筆身是翡翠吧?” 陳潯點點頭,男生怪叫一聲,引來周圍人側目。 大家像傳閱寶典一樣將陳潯的那只筆遞來遞去,他卻也不急不惱,抱著球站在門口擦汗,看著他們越傳越離譜。 才幽幽喊一聲:“差不多得了啊?!?/br> 他同桌是個鬧騰的主兒,嘻嘻哈哈說:“人家賈寶玉銜玉而生,我們潯哥是陳寶玉銜筆而生?!?/br> 同學們笑開了花。 陳潯卻一哂,也不計較,只擺頭。 “別胡鬧,筆是我剛得到的?!?/br> 這支筆是陳潯爺爺的戰友送給他的,翡翠和狼毫都是精心挑選的,匠工出品,確實稀有。 然而不論陳潯怎么在線辟謠,“陳寶玉”這個稱號還是小范圍地傳開了。 …… 故事講完了,陳潯也落筆了。 這筆自然比不上他那只翡翠筆好用,可他依舊寫出了一副好字。 他寫了半句古詩“昨夜星辰昨夜風”。 是李商隱的《無題》。 卻怎么也不肯繼續寫下半句,只笑著說:“試過了,這紙可以用?!?/br> 沈子逸笑罵他一句掃興,小干事們又興沖沖捯飭起下一個東西,包圍著陳潯的人rou圈破開一個口子。 蘇羨音站在他身側,問他:“怎么不寫下去?” “太久不寫毛筆字了,手生,太難看了,爺爺要看到肯定會訓我的?!?/br> 蘇羨音癟癟嘴:“老天給你聰明才智不是讓你全部用來謙虛的?!?/br> “怎么不好看了?” 陳潯笑了聲,還真的提起筆,落筆之前卻又看向蘇羨音,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么了?” “寫完了送給你?” “誰說我要了?” 陳潯笑一聲,提起筆的手又緩緩放下,嘀咕著:“那我還寫什么……” 蘇羨音按住他,認栽道:“寫吧,我勉強收著?!?/br> 陳?。骸啊?/br> 他啞然失笑,左手下意識抬起來像是想要揉蘇羨音的腦袋,卻頓在空中。 “你們女生還真是口是……” 他的話跟他的手一樣,攔腰斷在半空中,抿直的唇線說明他不會再說下去。 蘇羨音卻笑了:“你怎么不講完?” 陳潯寫下了“畫樓西畔桂堂東”。 才看向她,眼神里居然帶點怯意,他食指戳了戳眉心。 “你好像不喜歡我說‘你們女生’怎么怎么?!?/br> 他也有今天。 蘇羨音樂了:“我是該夸你觀察細致么?” “你認識很多女生?還是談過幾個女朋友?對女生很了解?” 她也放肆,明知故問,難得抓住他一點窘態。 陳潯搖搖頭,將宣紙拿起來晾干,說:“都沒有,只是我有一個關系很好的女……” “后面一句你怎么不寫?” 蘇羨音眼神黯了又亮,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要下意識岔開話題,真要解釋的話可能是她體內的自我保護機制因為關鍵詞而自動觸發。 陳潯手掌撐在桌面,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樣子,勾勾嘴角說:“要求還挺多?!?/br> 可最后蘇羨音得到的卻是一副完整的《無題》。 他寫字的時候還有閑情逸致問她:“你為什么會知道陳寶……額,翡翠筆的事?!?/br> “這也屬于傳聞之一?” 蘇羨音點頭,陳潯本想繼續追問她到底還聽過些什么關于他的事,蘇羨音的手機屏幕卻亮了起來。 她不喜歡打開聲音,手機靜音,電話打進來只有振動,振得陳潯撐在桌面上的手發麻。 他不過一瞥,就注意到來電顯示是“柏谷”,沒由來的,將視線移開,手攏成拳放在嘴邊清咳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