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攻上位合集 第177節
“廢物!”季明里罵道,“這么興師動眾,把整個幫派的人都搬空了,結果啥也沒撈著?” “撈著了,撈著了!”小弟哪兒敢耽誤,讓季明里稍等,他又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很快,小弟回來了,后面跟著李大壯,李大壯粗魯地單手拖了一個人。 那個人的腰部以上都被粗繩捆綁,雙手也被綁在身后,繩子緊緊勒著雙肩,看得出來那個人很不舒服。 那個人穿著淡青色的錦衣華服,卻不知怎的衣裳凌亂,衣擺被掛了好多口子,像一堆破破爛爛的布條,隨著那個人踉蹌的步伐在鞋前蕩漾。 來到屋子中間,李大壯伸手將人一推。 那個人猝不及防,一個趔趄之下猛地摔到季明里的臥榻之下,披著的黑發散得滿肩都是,看不到頭套下的長相,但能聽到那個人發出的一聲悶哼。 季明里眉頭緊皺,搬著受傷的腿改躺為坐,沒等他說話,小弟訕訕開口:“老大,這是尹山媳婦,被我們抓回來了?!?/br> 聽到這話,季明里的臉色一下子不好看了,要不是茶杯已經扔出去,他還得再往小弟身上砸。 “我讓你們抓尹山,你們抓尹山媳婦,腦子沒問題吧?”季明里氣不打一處來,沉著臉指向進來后就不敢吭聲的李大壯,“李大壯,你不是有媳婦了嗎?你還想要兩個?” 李大壯作為副幫主,不僅在幫派里有一定威信,在外面也有著百姓們逢他就逃的可怖形象,他的拳頭捏起來比市場上賣的饅頭都大,仿佛一拳就能掄死一個人。 然而此時此刻,李大壯比小狗還乖,耷拉著眉毛,抹了把臉,苦哈哈地解釋:“老大,你也知道阿慧那性子,我要兩個媳婦的話不得被她下藥毒死……我懷疑有人把我們的計劃透露給了尹山,尹山在昨晚就打包逃走了,我們去的時候只抓到尹山媳婦?!?/br> 季明里大馬金刀地岔開雙腿,身體前傾,右手小臂搭在沒受傷的左腿上,他目光掃過地上的人。 那個人始終保持方才摔倒的姿勢,一動不動。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季明里的視線,戴著黑色頭套的腦袋很輕微地偏了一下。 季明里收回目光:“你怎么知道他是尹山媳婦?” 李大壯回答:“他自己說的?!?/br> 季明里被小弟攙扶著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了兩步。 那個人還是沒動,哪怕季明里再往前走上半步就能一腳踢上那個人的胸膛,不過那個人知道有人靠近,腦袋往上抬了一些。 季明里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地上的人。 接著他彎下腰,伸手扯住頭套邊緣,將頭套往后掀去。 頭套被揭開的瞬間,柔順的黑發從那個人的肩后垂落下來,那個人似乎被厚實的頭套蒙得喘不過氣,紊亂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季明里開口:“抬起頭來?!?/br> 那個人喘了口氣,聽話地抬頭。 下一瞬,一張極為標致的臉映入季明里的視線里。 季明里看得一愣。 他活了二十年,從小在人堆里摸爬打滾,什么樣的人沒見過?卻是第一次見到長得如此好看的人。 皮膚白得跟剛剝了殼的雞蛋似的,一雙桃花眼又黑又亮,上下眼睫都濃密得跟小扇子似的,往上或者往下翹著,挺拔的鼻梁下面有一雙泛著淡粉的薄唇,卻是緊抿的狀態。 及腰的黑發如瀑布一般順滑,沒有任何裝飾,也許剛起床還沒來得及打理都被李大壯他們抓住了。 那個人的眼神比表情更冷,抬眸和季明里對視,警惕和厭惡在黑眸深處交織,像波濤一樣浮動。 季明里愣了半天,反應過來,手比腦子快地把頭套往那個人的腦袋上一套。 “……”小弟小心翼翼地問,“老大,怎么了?” 季明里粗聲粗氣地問:“怎么是個男的?” 小弟囁嚅著說:“老大你都不知道嗎?尹山娶的就是男媳婦啊……” 季明里:“……”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媳婦也分男女。 李大壯他們回來時便是傍晚,這會兒耽擱上一陣,外面天色已黑,其他人還在空地上等著。 季明里讓小弟吩咐大家原地解散,順便把男媳婦拖到另一個屋里關著,他讓李大壯留下,又喊了幾個平時可以充當他左膀右臂的人進來。 幾人將屋門一關,表情凝重地商議起來。 尹山不是豐陽縣的人,他家住隔壁長嶺縣,因事路過豐陽縣,要暫住上小半個月。 他們浪浪幫派和尹山積怨已久,這次尹山竟然敢往他們的地盤上撞,他們自然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本想打尹山一個措手不及,誰知尹山像滑不溜秋的泥鰍一樣,還沒抓到就滑走了。 “我們幫派里可能有內鬼,有人在跟尹山通風報信?!崩畲髩涯樕氐卣f,“我們花了那么多錢到處打點,結果撲了個空,除了那個男媳婦外連個子兒都沒拿到,尹山絕對早有準備?!?/br> “可尹山也太大意了?!绷硪粋€人接話,“他走的時候都沒發現他那個男媳婦沒在嗎?錢財都帶上了,結果落下一個活生生的人,真是好笑?!?/br> 季明里雙手抱臂,如一座大山般沉默地坐著,屋內燃著兩支蠟燭,一左一右地立在臥榻兩邊的燭臺上,昏黃的燈光讓他臉上陰影交織,剛毅的輪廓被暈染得更加深邃。 許久,他緩緩問道:“你們知道他那個男媳婦的身份嗎?” 第172章 山里惡匪x被搶男媳婦 浪浪幫派和尹山結怨之后, 季明里便將打聽尹山消息的任務交給了李大壯,雖然浪浪幫派建立不到五年,但在李大壯和眾多成員的共同努力下, 還是發展出了遍布幾個縣城的情報網。 “他叫安玉, 是長嶺縣管轄下何慶縣旁一個村落里的人?!崩畲髩阎兰久骼飼?,趕緊把早就準備好的答案搬出來, “他是家中獨子, 父母都在何慶縣的一個糧鋪里干活, 后來村落突遭洪水, 淹沒全部屋田,事發時正是夜里, 很多村民還在夢里, 沒跑得掉, 被活生生地淹死了,其中包括他的父母?!?/br> “嘖?!弊诹硪贿叺年惲鶅喊前穷^發, 對季明里說,“我聽說過那次洪災,村里的人死了大半, 剩下的人流離失所,要么涌進何慶縣成了流民要么死在去往何慶縣的路上, 按理說那么多人未得到妥善安置,官府應當有所行動才是, 可他們做了什么?” “何慶縣的縣長下令封鎖出入口長達十日,期間只準出不準進,為的就是隔絕外來的人, 縣衙不管他們的死活,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在何慶縣外面?!崩畲髩衙鎺С爸S地說。 一桌人都或多或少地流露出對何慶縣的縣長冷血自私以及不作為的憤怒, 只有季明里沒什么反應,似乎并不意外何慶縣的這種做法。 “那他怎么進的和慶縣?”季明里問。 “封縣只是后面的舉措,一開始就有很多人涌進了縣里,縣衙來不及驅趕?!崩畲髩呀又f,“安玉反應快、行動也快,事發第二日便去求助了他父母生前干活的米鋪,米鋪老板將他介紹給一個老木匠當學徒,結果老木匠的嫂子是個人牙子,把他賣給了尹山?!?/br> 季明里摸著下巴:“尹山喜歡男人?” 他記得尹山光是家里便養了五個妾,外室和私生子女多到數不勝數,妾和外室都是女人,不像喜歡男人的樣子。 “尹山不喜歡男人?!崩畲髩呀o出肯定的回答,“但前幾年他病得連床都下不了,全靠藥物吊著一口氣,有神婆說他撞了煞,需娶一個與他八字相合的人沖喜,尹家好找歹找才找到安玉,保住性命最關鍵,安玉是男是女有何重要?” 這么說來,那個安玉也是可憐之人。 然而再可憐也是尹山的人,安玉和尹山作為夫妻幾年,興許早已同心,若是他們心軟放了安玉,可能安玉回頭便將他們浪浪幫派的具體消息告知尹山,屆時他們從敵明我暗的優勢下降到了敵明我明的劣勢,尹山再想打擊他們必比從前容易。 安玉自然是放不得的。 那該如何處理呢? 季明里皺眉沉思。 桌前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他們的目光悄無聲息地集中到季明里身上,等待季明里做出決定。 不過季明里一向喜歡詢問他們的意見,于是看向李大壯:“大壯,你說我們應當如何處理他?” 回來的路上,李大壯滿心都是殺了安玉,可方才整理完安玉的經歷后,他又猶豫了。 原因無他,只因浪浪幫派里有四五個人都因幼時被人牙子拐走而失去與父母團聚的機會,如今天下之大,也不知道今生今世還能否與父母見上一面,雖然安玉的情況與幫派里的人不太相同,但總體來說也是糟了人牙子的毒手,否則一個正常男人怎會愿意委身他人胯下? 李大壯搓著滿是肌rou的手臂,支支吾吾猶豫不決:“老大……這種事我也沒什么經驗,還是你做決定吧,是殺是留,我們都聽你的?!?/br> 其他人聞言,紛紛附和。 “我們都聽老大的!” 季明里還是一聲不吭,平靜的表情宛若掀不起絲毫波瀾的湖面,低垂的眼睫遮擋他的雙眸,屋內火光明亮,卻照不清他眸中的情緒。 李大壯和陳六兒等人屏息等待。 許久,蠟燭燃了接近一半,季明里終于開口:“不管他是被拐還是自愿,總歸已是尹山的枕邊之人,留下他還有用處,先探探底吧?!?/br> “好?!崩畲髩颜f,“那我找個地方把他關起來?” “等會兒?!奔久骼锵肓讼胝f,“我先審他,審完再關?!?/br> 李大壯等人走后,季明里支著手杖一瘸一拐地進了隔壁屋子。 那個叫安玉的漂亮男人還處于被五花大綁的狀態,凌亂的黑發散了滿肩頭,他找了張凳子坐下,聽到聲音后,扭頭看向季明里,原本還算放松的眼神里瞬間浮出警惕的情緒。 季明里身量很高,在幫派里排名前幾,他肌rou結實、肩背寬闊,又不像李大壯他們壯得夸張,但逆光站在屋門外時,像一座巨山,幾乎擋住從門外落進屋內的全部光線。 兩人視線相撞。 停頓片刻,季明里抬腳走進屋里。 也在同時,安玉驚慌失措地得從凳子上彈了起來,他繞過凳子往后退,直到背部抵墻、無路可退,一雙桃花眼死死盯著季明里,仿佛生怕季明里突然撲向他一般。 季明里將衣擺一撩,大大咧咧地坐到安玉方才起來的凳子上。 他第一眼看到安玉只覺驚艷,此刻第二眼便多了其他情緒,對方再好看也是男人,而且是尹山的男人。 尹山,一個讓季明里恨得牙癢癢的存在。 于是再看第三眼,那個叫安玉的男人也沒什么不一樣了,還不是兩只眼睛和一個嘴巴。 “過來?!奔久骼锏恼Z氣不急不躁,沒拿手杖的手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他看著滿臉防備的安玉說,“我要問你幾個關于尹山的問題?!?/br> 安玉沒有回答,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他始終貼墻而站,臉上維持著警惕的表情。 季明里耐心有限,等待片刻,又開了口:“我實話實說吧,留你活口是為了向你打聽尹山的消息,若你不說,我們只能找其他渠道打聽,你沒了用處,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br> 說完,手指敲擊桌面的速度加快,他的耐心正在消耗,快用完了。 又等片刻,季明里將表情一收,直起手杖準備起身。 “若我說了?!卑灿窈鋈怀雎?,“你們會放過我嗎?” 季明里早有預料似的,剛起兩寸的屁股落回凳子上,他抬起眉梢:“那要看你的話有沒有價值了?!?/br> 安玉又不說話了。 季明里補充:“晚點死總比早點死好,是吧?安玉?!?/br> 冷不丁聽到自己的名字,安玉驚嚇得瞪大兩眼。 季明里沒再吭聲,他在給安玉思考的時間。 不一會兒,安玉磨磨蹭蹭地往前走了幾步,但他不敢靠近季明里,而是和季明里保持了一個桌子的距離。 “我可以說,但我不會一次全部都說完,我不想死?!卑灿裆钒椎淖齑綇埡?,聲如蚊吶。 “可以?!奔久骼镏啦荒馨讶吮铺莸牡览?,目前他們幫派根本沒有打聽消息的其他渠道,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安玉身上,得小心著來、謹慎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