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攻上位合集 第122節
陳明夏觀察片刻,正想抓住云予在抖的那只手,云予放在身旁的另一只手忽然抬起,一把抓住他的手指。 第116章 城里富n代x山里貧困生 現在還是白天, 但醫生把室內的燈打開了,燈懸在云予的腦袋正上方,燈光從他的頭頂灑下。 陳明夏一動不動, 目光定格在云予臉上。 他的第一感覺是云予認錯人了, 可能把他當成了他哥,可村里的人都說他和他哥完全不像, 反而是老三陳明冬更像他哥, 不過也就外表像, 性格上還是截然不同。 想是這么想著, 陳明夏并未把手抽開,還靠近云予幾分, 讓對方抓得更緊, 他說:“醫生讓你放松?!?/br> 云予連眼睛都不敢睜開, 緊繃地嗯了一聲。 醫生也是耐心,等到云予的手沒那么抖后, 把針頭扎進了云予的手背上。 云予繃著嘴角,悶哼一聲。 “好了好了?!贬t生動作麻利地撕下膠布固定針頭,一邊調輸液瓶一邊叮囑, “快到頭的時候跟我說?!?/br> 云予沒有吭聲。 仍舊是陳明夏答了聲好。 醫生端著鐵盤走了,陳明夏還在原地站著——因為云予抓著他的手還沒松開。 室內安靜下來。 時間分分秒秒地流逝。 陳明夏感覺云予的反應不正常, 可能曾經經歷過什么,留下了心理陰影。 他回想夢里, 沒有發現什么,他做的夢并非單獨圍繞云予或者他哥一個人而轉,經常兩人同框, 像是記錄兩人相處的攝像頭,所以他對云予只是一知半解。 當然這也不關他的事。 陳明夏從不多管自己范圍外的閑事, 如果遇到了,他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又過了一會兒,抓著他的手慢慢松開,云予終于睜開眼睛,但他的眼睫一直抖,偏頭不敢看扎針的左手。 陳明夏立即把手收回,說道:“云老板,我要去把家里編的竹簍賣了,你自己在這里可以嗎?” 云予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低下頭,似乎生怕余光掃到手背上的針頭。 “你可以等等我嗎?”云予臉上的紅又蔓延開來,他的臉色一直變,這是不正常的,說話聲也有些沙啞。 畢竟對方是自己和村里的老板,要是沒事,讓陳明夏整天守在這里都行,可他有事,板車上放了那么多的竹簍,今天不賣的話,下次還得來,一來一回就是四個多小時,對他而言損失不小。 陳明夏這人看著很好說話,也很會將就別人,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的底線就在那里,一旦碰到了,不管是誰、不管發生怎樣的情況,他都不會讓步分毫。 比如現在—— “抱歉,云老板,縣里的集市中午散,我得在中午之前趕過去把竹簍全部賣了,不然還得來一趟?!?/br> 云予深吸口氣,再次抬頭看向陳明夏:“我給過你錢了,后面四天我們都會下山,車上只坐我們兩個人,你可以再把那些竹簍帶下來?!?/br> 陳明夏說:“裝不了?!?/br> 本來家里的竹簍堆一堆、捆一捆,裝一車就夠了,可車上坐了一個金貴還生了病的大老板,他和陳簡云沒敢把竹簍堆起來,擔心路上顛簸砸到云予身上,這么一來,今天也就裝了總量的五分之一。 解釋起來要說的話不少,陳明夏沒有解釋,沉默地和云予對視。 他覺得云予不是會強人所難的人。 果然,不出半分鐘,云予松口了,他換了一個切入點:“你家里的所有竹簍加起來多少錢?我都買了?!?/br> 陳明夏:“……” 又是不出半分鐘,陳明夏從外面拿了張塑料椅子坐到床邊。 誰會和錢過不去呢? 他想。 估計云予昨晚沒怎么睡過,平躺到床上后,眼睛一閉,不多時,他的呼吸變得均勻。 陳明夏就在床邊坐著,坐了片刻,他又去外面問醫生要了本書。 沒想到醫生背后的柜子里全是存貨,但都是一本名為《知音》的雜志。 醫生唰唰唰地丟了三四本在中間的玻璃柜上。 陳明夏低頭,看到了其中一本封面上的一行藍色大字——失明算什么,換腎算什么,美麗女孩你的天緣。 陳明夏:“……” 再往下一看,又是一行小的紅字——墜入女婿情劫陷阱,網戀mama的驚魂與痛悔。 陳明夏:“……” 期刊都是08年了,挺古老的書。 醫生看陳明夏不說話,不好意思地笑笑:“買的老雜志,一塊錢一本,打發時間用的?!?/br> 陳明夏拿起旁邊的一本,說了聲謝謝。 回到里面的房間,床上的云予居然醒了,睜眼看著天花板,聽到他走近的腳步聲,才往他的方向斜了下眼。 “你出去干什么了?” “問那個jiejie要了本書?!标惷飨淖揭巫由?,揚了揚手里的書,“打發時間?!?/br> “好?!痹朴枵f完又閉上眼。 陳明夏安靜地翻開封面看雜志目錄。 正看著,云予的聲音又響起來:“可以給我念上面的故事嗎?” “……”陳明夏把視線從雜志上轉到云予臉上,心里有些無語,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云老板,我不會念故事?!?/br> “跟著讀就行?!?/br> “……” “可以嗎?” 陳明夏保持著一個姿勢沒動,用沉默表示自己的拒絕。 云予等了許久,沒等到陳明夏的回答,于是補充一句:“今天的七百再加三百?!?/br> 陳明夏問:“你想聽哪個故事?” 云予想了想:“隨便念吧?!?/br> 陳明夏一眼掃完目錄,選中一個山村驚魂的故事——當然這只是標題表達出來的意思。 才念到開頭,他就感覺到不對。 “張曉芳的男人是前年死的,他在火炮廠里打工,運氣不好,火炮爆了一連串,把他炸死了,張曉芳拿了二十萬的賠償金,又辦喪事又安頓公婆,現在只剩十來萬,也多虧這十來萬,她一個沒孩子的寡婦在村里不愁吃穿,還認識了做木匠的王強,王強是家里的獨子,爸媽把他看得緊,不準他和張曉芳往來,寡婦門前是非多,他們只想自己兒子娶個黃花閨女?!?/br> 陳明夏頓了頓,目光往下一掃,臉有些黑。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醫生的說話聲:“繼續念啊,這個故事好看,我看了三四遍?!?/br> 云予也說:“怎么不念了?” “……”陳明夏接著念,“白天有村里人看著,王強的父母也虎視眈眈,張曉芳和王強不得不克制住內心的欲望,等晚上在地里見面才發泄出來,單女單男,干柴烈火……” 陳明夏念不下去了。 收書一看,還好云予睡著了。 他松了口氣。 云予睡得很沉,等他醒來,室內的燈關了,一抹橘紅的夕陽從外面斜灑進來,但驅不散室內的昏暗。 云予眼中的睡意還未散干凈,便焦急地扭頭尋找陳明夏的身影,看到陳明夏依然坐在塑料椅子上,他緊繃的神經驟然一松。 “陳明夏?!彼p聲喊。 陳明夏抱著雙臂、背靠白墻,正在打盹,聞言睜開眼睛:“醒了?” 云予嗯了一聲。 陳明夏起身:“已經輸完液了,我們也該走了,這個點回去正好趕上天黑?!?/br> 云予艱難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見陳明夏彎腰把鞋子提到他腳邊,他無措了一瞬:“麻煩你了?!?/br> “不麻煩?!标惷飨恼f,畢竟收了錢的。 也是考慮到收了錢,讓云予和他一起從中午餓到現在有些說不過去,本來陳明夏打算回家吃幾個包子饅頭了事,可眼下有云予在,且云予還病著。 他拽著驢繩轉了個彎,往縣里走。 縣里的餐館屬實不多,尤其這會兒太陽落山,多數餐館都關門了,陳明夏帶著驢車溜達一圈,最后在一家炒菜館外停下。 他沒點單,讓云予點。 云予沒拿上面布滿油漬的菜單,讓老板放到桌上,看了一會兒,他點了一菜一湯。 陳明夏問:“夠嗎?” 云予說:“主要你吃,我沒有胃口?!?/br> 飯菜端上來后,云予果然沒動筷子,他用茶水把碗淌了兩遍,拿勺子舀了兩碗湯喝,盆里的米飯和一盤葷菜都進了陳明夏的肚子。 陳明夏看了眼飯桌邊上的筷子筒,不知道用了多久,表面的污漬十分明顯,顯然里面也干凈不到哪兒去。 他想到今早云予在他們家吃稀飯,也是用勺子不用筷子,沒吃陳簡云做的涼拌菜,干吃的一碗稀飯。 估計云予有點潔癖,其他都能忍受,就是吃飯的工具忍受不了,也不知道他其他時候是怎么吃的飯。 吃完回去,天又黑了一些。 他們路過一家還沒關門的家具店,陳明夏把大部分竹簍低價賣了出去,陳簡云編得不錯的幾個留著,等下次在集市上賣高價。 驢車還在路上,天就黑了,夜色像水一樣將他們包裹,看不清前后左右,陳明夏拿出手電筒照亮,一道白光在黑暗里晃來晃去,有些滲人,白光之外的黑暗宛若一張血盆大口,也不知道會隨時跳出什么長相猙獰的怪物。 陳明夏感覺身后的人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然后幾乎貼到他的后背上。 他不自在地動了動肩背,故意往前坐了一些。 誰知沒過幾秒,身后的熱源又悄無聲息地靠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