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咱倆情況不一樣。算一算,一個月去一次長沙的日子我過了五年多,就在她說想長期在那兒發展不回來之后,我們又見了一次,面對面的時候,誰都不忍心提,直到我回來了,才把話說開。所以說啊——”楊亞桐以為他要說出什么傷感的話,結果李靖只停頓一下,說,“所以上兩個不同地區的醫學院,就很難在一起了,尤其是大家都開始讀研,這事兒跟宗教似的,無法調和?!?/br> “事在人為。我和凌游倒是讀同一所大學,也沒什么好結果,所以客觀條件是固定的,人是可以變通的?!?/br> 李靖突然想起了什么:“哎你今天不去公寓了?” “不去了?!?/br> “能忍得住不去?” “當然。他剛才發微信,可能是想問我回不回去?!?/br> “他都主動問了,你還不快馬加鞭地沖到他身邊?” “你不懂。他如果沒找我,我是打算回去的,但他問了就不能回了,得讓他想著我,想一晚上,輾轉反側才好?!?/br> 說罷,他靠著摩托車,擺了個看似隨意的,剛停好車的姿勢讓李靖給他拍了個背影,發朋友圈,配上一句十分矯情的話:在海邊。夜色彷徨,往事擱淺。 李靖剛想問這句話什么意思,轉念一想,可能讓那個人不明白就是他的用意,于是朝他拱手:“佩服。以后如果遇到情感問題還得請大師兄指教!” 第五十一章 本我自我超我9 上午,楊亞桐訂的新床到了,新床距離地面極低,床腳是透明的,安裝好之后燈帶一開,果然如它的名字一樣,懸浮著,凌游怎么看怎么不踏實,拍了張照發過去。 精神一科凌游:長成這樣,看著有點懸,不太結實的感覺。 大師兄楊亞桐:要的就是科技感,想結實你可以直接睡地上,不過也不需要多結實,你沒有在上面運動的需求。 凌游笑笑,躺下,抬頭看天花板,果然視野開闊了許多,心情也跟著舒展了許多。 正愉悅著,接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打來的電話。 田勝東:“聽說師弟請了長假,怎么,想離職礙于面子不好意思直接走嗎?要不到我這兒來,我剛剛升職業務總監,算是二把手?!?/br> 凌游:“可我之前攪黃了學長的一個大客戶,不記恨我?” 田勝東:“切,這才哪兒到哪兒啊,說實在的我還要謝謝你,其實跟這些公立學校合作,賺不到多少錢,只是掌握些資源,半公益性質的。那次之后,我們不搞這種吃力不討好的項目了,就像你說的,心理輔導需要單獨針對每個人,所以我們就推出了一對一的項目,學??梢源虬徺I套餐,線上預約,也可以上門輔導,算下來賺得更多了些?!?/br> 凌游:“那很好啊,只要是專業科學的就可以?!?/br> 田勝東:“那必須專業,上個月才從你們那兒挖過來兩個主治,干得很好?!?/br> 凌游:“哦,是么?!?/br> 田勝東:“你考慮考慮,說真的,你一個本科生,在醫院什么時候才能熬出頭啊,不如來我這兒,名和利嘛,在醫院混有名,在我們這兒有利,總要占一頭,就看你怎么選了?!?/br> 凌游深知他招募自己的用意,絕非看中了他的個人能力,而是生意人對“資源”的嗅覺,他說:“不用了,學長,我只是暫時身體不好,沒有想離開醫院的意思?!?/br> 田勝東笑笑:“別急著拒絕,真的,給自己留條后路總是沒錯的?!?/br> “嗯,這倒是?!?/br> 凌游其實不僅僅是嘴上應付,他心里也做好了回不去醫院的準備,即使邊緣型人格障礙能暫時治愈,精神性聾也是困擾他最大的問題,畢竟一個失聰的精神科醫生,就像一只鳥被砍掉半個翅膀。 田勝東嘆了口氣:“我有時候搞不懂你們在醫院堅持個什么勁兒,你看孫奚,兢兢業業工作,老老實實做人,還不是在門診被人捅了?” “什么?!” “你不知道?我們同學群里發的,說是昨天晚上在急診出的事,送去二附院做的手術,不過傷得不重,沒有生命危險?!?/br> 二附院,普外科病房,孫奚看到出現在門口的兩個人,略顯夸張地喊了一句:“凌醫生小楊醫生!你們要是再不來看我,我可能就要出院了?!?/br> 孫奚昨晚值夜班,遇到一位患者,據說是正在加班時發病,把辦公室砸了,被同事和家人送來急診。他之前因躁狂接受過一段時間的治療,一直有被害妄想,出門長期攜帶刀具。被送到急診時,原本情緒已經平穩,但可能把孫奚的聽診器當成繩索,突然開始掙扎,慌亂中拿出刀捅了過去。 孫奚自嘲道:“還好我胖,反應也快,沒有傷到內臟,不過傷口有點長,得住幾天院消炎。哈哈,他們都說我應該趁機拿掉一點脂肪再縫合的?!?/br> 楊亞桐說:“還是要重視啊孫老師,傷口脂肪液化也挺受罪的?!?/br> “我呸!你可別咒我?!?/br> 凌游湊到楊亞桐耳邊:“他可怕疼了,每年的流感疫苗都要拖到最后,護士長三催四請了才去打?!?/br> 楊亞桐驚訝道:“疫苗?就那么點兒針也怕?” 凌游笑著點頭。 孫奚看著他們,只笑,不說話。他在這兩個人之間,看到了一種發自內心的、近乎封閉的親密。 凌游見他確實沒什么事,便放下心來:“你這也是無妄之災,精神病發病狀態,沒有行為能力,肯定沒辦法追究刑事責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