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有護士進到病房清理了手腕上的血污,重新連上了心電測試儀。 心率過高,器械很快就發出了嘀嘀嘀的警報聲。 “現在人感覺怎樣?頭暈嗎?”看著心電圖,章醫生原本溫和的神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若秋搖搖頭。 “剛才為什么要離開病房?” “我在找人?!?/br> “找誰?” 視線掃過站在一旁的于鷹,一些異樣的情愫在心間流淌,若秋收回視線,囫圇地回答道:“就……找人……” “你能想起自己在找誰嗎?”章醫生繼續問道。 若秋握緊了湯勺,想要取家常豆腐,好不容易舀起一勺,豆腐卻從勺子滑落。 心率還在往上飆升,器械的警報聲變得更為急促。 “我想不起來了?!彼俅螕u頭。 章醫生的詢問停頓了片刻,和站在一旁的于鷹交換了一下眼神,在病房明亮的燈光下,于鷹的臉色異常蒼白。 “先吃飯吧,再觀察觀察?!闭箩t生收起筆,合上記錄冊,“于先生,你跟我來一趟?!?/br> 病房門關上了,于鷹和章醫生的交談聲被隔絕,若秋看了眼窗外,看天色大約是傍晚,他想從床頭找手機看時間,床頭什么都沒有,他記得之前自己暈倒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到現在至少已經過了一天了。 吃完飯后于鷹回來了,他的神情復雜,身后還跟了一位護士,若秋認出是之前拿著針筒的那個護士,下意識地又想從床上跳下,一只腿才剛伸下床,于鷹就快步上前將他抱住。 和之前的擁抱不同,這次于鷹的擁抱是克制的,甚至帶了點陌生,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若秋想掙脫,卻掙脫不了。 “你看,我就說他還想逃吧?!边吷献o士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抓起了他的一只手臂。 他求救似的看向于鷹,拼命搖頭,而于鷹只是把他按在懷里,他開始尖叫,發出連自己都覺得驚悚的尖銳聲音。 “睡一覺就沒事了啊,別怕?!弊o士一邊安慰著,一邊推針,甚至連痛感都沒傳遞到,眼前的世界又遁入了黑暗。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月光把整個病房照亮了一半,身邊沒有了電子器械的聲響,點滴和心電圖都已經撤掉,于鷹不在病床邊,周圍很安靜,若秋在床上躺了會兒,望著雪白的墻壁,那股莫名的心慌又涌了上來,他在床上翻了個身,正想跳床,忽然瞥見于鷹正站在窗前。聽到聲響,于鷹警覺地回過了頭。 想起扎針的護士,若秋趕忙又躺回床上,把被子拉到頭上。 “你想下床就下床?!庇邡椀穆曇魝鱽?。 若秋探出頭,懷疑地看向窗邊的人,他現在對于鷹很不信任,他甚至覺得下一秒于鷹就要喊護士再給自己扎一針。 就這么莫名地僵持了一會兒,于鷹沒有什么動作,若秋逐漸放下警惕,跳下床走到窗邊。 窗檻很小,他只能跟于鷹挨在一起,感受到于鷹手臂傳遞的溫熱體溫,心慌的感覺逐漸壓制下來,若秋暗自舒了口氣。 窗口布滿了防盜窗一樣的柵欄,把本就逼仄的景致切割成了九宮格,順著于鷹的視線望向窗外,樓下是一個不大的院子,草坪看著野生,在這個季節已經青黃不接了。 若秋在窗臺趴了下來,把手臂搭到窗檻上,伸出鐵柵欄,夜晚的涼風吹拂過,倒是把在空調間的燥熱減了不少。院子的墻很高,幾株本就高大的樹木只能從墻頭冒個頭,一串串淺橘色燈籠狀的果子熱鬧地綴在枝頭,順著墻壁垂了下來。 “那是什么樹?” “欒樹?!?/br> “果子挺好看?!?/br> “嗯?!?/br> 一來一去的對話很快就陷入了沉默。 “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絕癥?”若秋看向那幾串在風中搖曳的果子,只要是大風刮過,總會有幾只小果子從枝頭掉下來,落在院子的草坪上。 于鷹過了許久才吐出三個字。 “死不了?!?/br> “那就好?!比羟锼闪丝跉?。 于鷹沒了聲音,又過了許久,他好像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忽然問了一句,“你剛才是在找他嗎?” “誰?” “你之前夢到的那個男人?!?/br> 月亮升高了一些,將兩人的臉龐照亮。 若秋望著他的眼睛,搖了搖頭,“不是?!?/br> 聽到回答的于鷹笑了一下,笑容很無奈,他沒有信這句話。 “醫生說之后幾天情緒穩定的話就能出院了?!彼D了個話題,抬起手梳著若秋一側的發絲,“記得按時吃藥?!?/br> 短暫的溫熱撤離,于鷹轉了個身,朝著門口走去。 “你要去哪?”若秋急忙回頭。 于鷹正在拉門的手頓了頓,“周辰就在門外,你有事可以喊他?!?/br> 病房的門打開,關閉。 晚風過了一陣,樹上的果子撲簌撲簌地掉著。 若秋縮回了搭在窗臺上的手,月光將地面的影子拉長,房間里又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第三十一章 灰綠 于鷹一晚沒回來。 一晚失眠,在病床上坐到了天亮,若秋按揉了下眼角,勉強打起精神,病房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只聽到有人說了聲“查房”,就推門走了進來。 來查房的人是章醫生,邊上跟了位護士,是昨天扎針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