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快點?!庇邡椨执叽倭艘痪?,語氣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海水越漫越高。 若秋一手搭上他的肩膀,他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在抖,他沒敢再耽擱時間,順從地趴到了于鷹的背上。 好像從最開始就是這樣,他發現自己有點害怕態度強硬的于鷹,但又不自覺地想去靠近,整個人都矛盾得割裂。 于鷹站起身,繼續向前走去。 四下無人,只剩下了浪濤的聲音。 跟著起伏的海浪,心仿佛也跟著一起一伏。 若秋緊繃著身子,他只用雙手搭在于鷹的肩膀上,盡量保持了一段距離。 走了一陣子,于鷹忽然說道:“我工作已經忙完了?!?/br> “嗯……”為了緩和氣氛,若秋趕緊應了一聲,“那正好,明天我們可以一起在島上走走?!?/br> 于鷹的腳步頓了頓,“你不想一個人逛?” “嗯?” “在我去留學的這幾年,周辰說你想了不少法子擺脫他,就想著一個人出去走?!?/br> “你跟周辰不一樣?!?/br> 于鷹自嘲地笑了一聲:“我和他都是天天管著你不讓東跑西跑,有什么不一樣??!?/br> “你是我的債主?!比羟镎f得無比誠懇。 于鷹沒了聲,還沒等若秋反應過來,他手一松,作勢要把背上的人扔到海里。 若秋被嚇了一跳,雙手瞬間抱緊他的脖子,而這個姿勢又過于親密,若秋心想,今天要別扭到底的人變成自己了。 “你還是讓我下來自己走吧?!彼杨^埋在于鷹肩膀,在耳邊央求。 “我們已經結婚了,沒有什么債主不債主的?!庇邡椑洳欢〉鼗亓诉@么一句話,若秋知道他是在不滿“債主”這個身份,他害怕等下于鷹又要把他拋海里,趕緊附和說是。 于鷹沒有再說什么,也沒有再繼續“恐嚇”,而是調整了姿勢繼續往前走。 這條海中小道終究是有盡頭的。 到了對岸后,若秋回頭望了眼,海中小島近在咫尺,這條路好像并不是很長,但他卻有種走了很久的錯覺。 周辰就等在酒店門口,邊上放著于鷹的行李。 “我定的房間是雙床房?!庇邡椧坏剿?,他就匯報了這么一句話。 “知道了?!庇邡棽]有表示什么。 若秋渾身彌漫著緊張,之前自己主動躺床,還有醫院那一次都是意外,現在他們的關系已經到了可以順理成章從兩個房間并到一個房間的地步了嗎?就連周辰都是這么認為的嗎? 錯亂之間他跟著于鷹回到了酒店房間,關上房門還沒走幾步,于鷹就轉過身對他說道:“把衣服都脫了?!?/br> “???”今天不是15號啊,若秋懵了會兒,只覺得自己的大腦更加混亂了,他看了眼于鷹,把手伸向外套的扣子,像壯士赴死般地一顆顆擰著。 就在他剛脫下外套準備脫毛衣的時候,于鷹又說了一句,“衣服上都是海水,需要清洗,你換一套衣服?!?/br> 一顆心落了地,若秋小聲地舒了口氣。 酒店的工作人員上門收拾了衣物。 若秋泡了個熱水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于鷹已經趴在客廳的矮桌上睡著了。 客廳鋪滿了榻榻米,被空調烘得暖洋洋的。 放輕了腳步,若秋走到客廳,在于鷹對面坐了下來,也趴到了桌上。 和之前于鷹剛回國在沙發上睡著的感覺不同,現在于鷹的睡姿好像沒有了太多防備的姿態,整個人看起來都是放松的。 客廳邊是一長條海景窗,于鷹的身上籠罩了一層暮色,去掉了一些冰冷,看起來溫和了很多,就是眼下依舊是青的,看起來像是睡眠不足加上勞累過度。 若秋看著他的眼下有點發愁,他在于鷹這個年紀的時候別提有多天真了,成天泡在畫室搞創作。藝術創作就是一個烏托邦,他哪知道工作的辛苦。 現在于鷹還處在25歲年輕人的大好年華,居然能這么疲憊,這讓他不得不感慨。 就這么安靜地看了一陣,直到夕陽在海面上只剩下小半個圓,于鷹還是沒有醒來。 若秋把矮桌上放著一沓信紙來回翻動了一遍,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他從包里拿出筆盒,取了支碳筆,在信紙上開始勾勒于鷹的模樣。 在美術界有個不成文的定律,最好畫的人像永遠是丑得千奇百怪的人,長得越標志越好看的人反而難畫。 若秋就喜歡挑戰難畫的,現在這個模板就在自己面前,可不能浪費這個機會。 或許是聽到了筆尖在信紙上摩擦的聲音,若秋還沒來得及給這副速寫收尾簽名,于鷹就驟然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一陣靜默。 半晌,若秋反應過來,趕緊用雙臂護住了信紙,但他還是晚了一步,于鷹一下按住了他的手,若秋縮了下手指,他沒想著松開手上的紙,而于鷹手指的溫熱感又讓他的臉頰開始升溫。 “你在畫什么?”于鷹的聲音里明顯帶著篤定,若秋越捂越嚴實,他使了勁,把信紙順到桌下,把邊上的包拿了過來。 “沒,我就隨便畫畫。對了,這個是我在直島拍的照片,在便利店打印出來了,送給你?!彼麖陌锓页鲆粡堈掌?,企圖轉移于鷹的注意力。 照片中心是一只有著黑色斑點的澄黃南瓜,這是草間彌生的作品,擺放在海岸邊的堤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