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用,我相信你?!庇邡椀淖旖俏⑽P起,原本冰冷的臉也溫和了不少。 若秋心里頓時輕松了一些,于鷹看起來心情還不錯,他暗自高興,下一秒,于鷹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明天我會把藥瓶換個地方放,你不用想著怎么丟掉它?!庇邡椪酒鹕?,繞過桌子走到若秋身邊站定,用通知的語氣對他說道,“這一瓶吃完,我會讓醫生給你開新的藥,水溶的?!?/br> 水溶…… 若秋苦澀地笑了笑。 于鷹果然還是不信任他…… “你還要坐到什么時候?”于鷹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若秋回過神,看到于鷹已經走到了玄關,正在穿外套。 “不是周辰陪我去嗎?”他趕緊起身走了過去。 于鷹把連帽風衣外套的拉鏈拉到最頂上,“周辰今天放假?!?/br> 若秋皺了下眉,自從他見到周辰的那一天起,周辰好像從來就沒有放假的日子。 當然,于鷹沒有給他質疑的機會,從邊柜的托盤上挑了把車鑰匙,開門就走了。 秋日的陽光從樹縫中穿過,帶著蕭瑟的暖意。 車子在一條梧桐巷子里行駛著,若秋將眼睛睜開一條縫,于鷹的保時捷帕拉梅拉是跑車的車型,偏硬的車座硌得他后背疼,即便如此,他還是昏睡了一路。 “為什么不去市中心那幾家店?”于鷹放慢車速,環顧四周,這是條再普通不過的巷子,周圍只有幾家文具店和舊書店,靜謐的街道甚至都沒幾輛車經過。 “這家店我高中常來,老板自己經常去山上采礦磨顏料,價格便宜顏色還獨特……”若秋按壓著太陽xue,好讓自己的大腦能快點從嗜睡中清醒,“我那個時候沒什么錢,有些太貴的顏色只能估量著用,這家店的店主看我是學生常常會送一些試用裝給我……” 說著說著,他又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加大了藥的劑量,早上剛醒來那會兒他還很興奮,現在倦怠感卻充斥著全身,眼皮都睜不開。 于鷹在路邊找了個車位停下,拉起了手剎。 感覺到車停,若秋動了動手指,強行讓大腦指揮軀體動起來,他摸索著解開安全帶,剛想打開車門,左手就被于鷹握住了。 若秋整個人一激靈,大腦頓時清醒一大半,他僵在座位上不敢動,扭過頭警惕地看向于鷹。 于鷹神情很認真,好像在確認些什么,輕輕用大拇指摩挲著他的小指。 手指的麻酥感傳來,半邊身子都不聽使喚地變得癱軟無力,若秋覺得臉頰莫名地發燙。 半晌,于鷹終于縮回了手。 若秋沒有動彈,車里的氣氛越發凝滯。 “如果人難受就跟我說?!庇邡椔氏乳_口了,“你之前擅自停藥,現在重新吃藥副作用會反應比較大?!?/br> 這句話里勉強能聽出一絲關心的意味。 “嗯……”若秋應著聲,聲音比蚊子還輕。 “但這是你自作自受?!庇邡椩掍h一轉,語氣又冷了下來。 車門打開,關閉,若秋深呼吸一口氣,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 畫材店的門面還是老樣子,松木的門框嵌著茶色玻璃,從外邊看很不起眼。 若秋推開了店門。 門上的搖鈴發出清脆的聲響,把他瞬間拉回了高中的時代。 暖白色的白熾燈光,老舊卻收拾整齊的木架,水磨石地面,一切都是原來的樣子。 “呀!這不是若秋么!”收銀臺后的一位白發老人看到來人,摘下了老花鏡。 “陳老板……”若秋恍惚地看著這位老人,深層記憶被牽扯而出,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回憶在腦內流淌的感覺了。 “多少年沒來了?”陳老板的臉上很是欣喜,他從藤椅上站起,繞過收銀臺來到若秋身邊,“我聽黎老師說你大學去日本了,說去了好幾年,我以為你就在那發展了,什么時候回來的呀?” “什么時候……”聽著陳老板絮絮叨叨的話,若秋一時沒反應過來。 “三年前回來的?!庇邡椀穆曇魪谋澈髠鱽?,陳老師這才注意到若秋身后的人。 “這位是?” “這是我……”若秋卡殼,腦海里的詞庫滾了一圈,脫口而出,“這是我朋友,不是……” “咳……”于鷹在身后輕咳了一聲,若秋以為他不滿意,又改口道: “我們現在住一起……” 陳老板露出迷茫的神色,但只一會兒,他又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覺著面熟,前幾天在電視上還看到過,可以啊若秋,找了個帥小伙,般配!” 若秋臉燒得厲害,他側過身偷瞄了一眼于鷹,于鷹只是在端詳貨架上的玻璃顏料瓶,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 “那你們慢慢先看著,等下要什么就跟我說,我都給你打包起來?!标惱习鍙囊慌岳藗€推車給若秋,“前些日子我這到了不少顆粒細膩的顏料,比以前那些好多了?!?/br> “好,那我先去看看?!比羟锸职ぶ栖?,久遠的記憶復蘇,瞬間找回了當年放學后來買顏料的愉悅感,他按捺住內心的激動,推著車在貨架間繞了起來。 正如陳老板所說,貨架上確實比以前多了很多新品牌的顏料,色澤和質感都比當年好了很多。 想當年,巖彩只不過是一個小眾的畫種,還沒有那么普及,國內的顏料選擇種類也不比現在,很多顏料顆粒粗糙,還有不少雜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