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
“嗐,渣女?!?/br> 月笙聽完沉吝的故事,言簡意賅地總結了倆字。 沉吝沒敢開自家的飛行器,搭了最近一班公共航班直達王都,讓月笙來接她。 兩人毫無形象地蹲在路邊抽煙。沉吝叼著濾嘴,頂著浮腫的臥蠶,沒睡醒的眼神跟在街上行人身后飄著。 “艸!”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吐著煙圈,死豬不怕開水燙,“我特么能拿他怎么辦?終身標記下一步呢?他萬一想要個孩子我還得屁顛屁顛去給人當媽?” “噗…哈哈哈哈哈。我算是服了這位新任沉族長了,怪不得能成為中央軍校各項紀錄的最高保持者。這玩命的狠勁,聽jiejie一句勸,我等學渣還是舉手投降吧?!痹麦蠆A著煙,搭過沉吝,笑得花枝亂顫,差點把后者肩頭凌亂的青絲給點燃。 沉吝不說話了,瞇著眼默默吸煙,神情復雜。 “說認真的,你打算怎么辦?總不能真就不回去了吧?!痹麦献擦俗菜?。 由于王都獨特的中心地理位置,離三大洲都不遠,只是公共飛行器速度較慢,沉吝到達是已近黃昏。 她覺得口袋里沉甸甸的家族徽章像落日般guntang,踩滅抽盡的煙頭,在兩人制造的毒氣煙霧里緩緩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淡淡地說:“再說吧。走,先去找個落腳的地方?!?/br> 王都是王的直屬領地,依托于王廷的供給與管轄。雖不比青雀地廣,不如白鷺富饒,也山原平曠,川澤縱橫,是個人杰地靈的好地方。 因為承襲于王室,又是兩大軍校的所在地,相較于三大洲,王都更講究君臣尊卑,等級制度森嚴。 兩人岀示了身份證件,被恭敬地請進貴族Alpha專用隧道,很快就到達了他們所熟悉的,上流階層生活的社區——檀歌。 這是個酒色財氣紙醉金迷的魔窟,閃爍著奢靡的光澤,矗立于王都最中央的位置,直指王廷。除了顓翊兩大軍校里非富即貴的年輕人,還有時常前來尋歡作樂的王室和洲貴族穿梭其中,衣香鬢影,花天酒地。 兩人垂手走進要一家三層高的小樓,沒理會過道里的鶯聲燕語,徑直上了二樓。 二樓裝潢得看上去是個正經酒吧,金屬質感與皮具的矜貴相結合,藍紫冷光的射燈游走著投射到磨砂玻璃地板上,升騰起若即若離的曖昧氣息。 現下還不是忙綠得時間點,只有一對情侶擠在靠窗的沙發上,看似摟在一起親得火熱,嬌小的Omega埋在Alpha高大的陰影里,嬉笑著躲避身上亂摸的手掌,不時發出嬌滴滴的喘息。 月笙掃了眼,嗤笑著從他們背后經過,沒有一丁點未成年Alpha該有的窘迫。她坐到吧臺邊,敲了敲臺面,對吧臺里的背影喊了聲。 “嘿,來兩杯不摻水的五糧白!” 那背影施施然轉過來,精心盤起的長發在燈光下晃出青云似的陰影。曼妙的身姿被一身酒紅旗袍包裹其中,纖細的腰肢下高高開叉,露出一雙修長且精悍的腿。 “說什么呢,姑奶奶這的酒從不摻水!”她叉著腰嬌喝,眼神轉到一旁的沉吝臉上,閃了閃,“喲,二小姐回來了?” 沉氏祖墳冒黑煙,出了個不務正業的紈绔小姐之事人盡皆知,旁人或是揶揄嘲諷,或是親昵調笑,時常戲謔地稱她一聲“二小姐”。 沉吝曬笑著坐下,沒骨頭似地往后仰,后腰抵在高腳凳低矮的靠背邊緣,大咧咧敞著兩條長腿:“勞駕,要兩杯純的提提神,凝煙?!?/br> 這女子名喚凝煙,姓氏不明,是這家夜店的老板兼酒保。沉吝和月笙逃課時經常光顧于此,三人十分相熟。 “二小姐來,自然給挑最好的上?!蹦裏熉燥@風塵氣的妝容透出燦爛的笑容,她重新洗了兩只水晶高球杯,用絨布擦干凈,又從酒柜頂層摸出一只紅白將間的酒瓶,小心翼翼地倒出兩杯端到吧臺上。 不同于月笙守著燧熹國的月例過日子,沉吝有的是錢,向來出手闊綽,因此走到哪里都有人奉承著。 她抿了口杯中透明微黃的酒液,入口綿甜,中段糧香,回味清冽,困頓的神經像在冰冷的海水里洗了一遍,頓時清醒了許多。 “那間房還留著嗎?”她隨手往吧臺上碼了十幾個金幣,問道。 “當然,當然?!蹦裏熋奸_眼笑地收下金幣,向樓上抬了抬下巴,“二小姐的長包房怎敢隨意讓人使用,打掃得干干凈凈的空著呢,隨時恭候您來?!?/br> 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喧囂,像是兩人起了爭執,推搡著嚷嚷了起來。 其中有個稍顯稚嫩的男聲似乎有些耳熟。 沉吝停下動作,眺過二層扶欄,向下望去。 少年微長的黑發帶著些自然卷,毛茸茸堆在肩膀上方,瞪著炯炯有神的杏眼,機靈嬌憨,雖然年紀還很小,但不難看出是個英俊美人坯子。 果然是沉季。 他正咧開櫻紅的嘴唇,齜出尖利的虎牙,昂首沖著對面怒罵,像只耀武揚威的小獅子。 月笙也抬頭張望,一看是他,笑了,回頭掃了眼沉吝:“你還是別屁顛屁顛給人當媽了。瞧瞧你教出來的好弟弟吧?!?/br> “???樓下那位是沉家小少爺?”凝煙訝異,轉而小聲說,“這小爺最近總來,也不干什么,就是喝酒看表演,偶爾拉上脫衣舞演員嘮幾句。我還以為他…” “哈?沉弟弟別是個O性戀吧?”月笙接口道,摸著下巴想了想,斜眼,“也好,這么兇巴巴不服管教的模樣,哪有個洲貴族良家子的模樣?今后估計沒Alpha敢要哦?!?/br> “兇么?”沉吝抬手喝了口酒,勾起濕潤的紅唇,略顯寵溺,“不還挺可愛的嗎?” 樓下爭吵聲漸漸淡去,沉季金貴桀驁又張牙舞爪的樣子似乎唬住了對方,也可能是對方看他是個年幼又受寵的Omega,沒敢計較,總之罵罵咧咧地走了。 沉季也掀開簾子,回到舞池邊上的卡座。 “…你眼神果然不太好使。不過沉弟弟沒被欺負,好歹不算太丟人?!痹麦咸挚戳搜酃饽X,突然急急起身說,“到門禁時間了,我出來得匆忙,沒報備,得趕緊回軍校了。最近那劉教官不知道觸什么霉頭了,逮人逮得起勁!光逃課還能糊弄過去,夜不歸宿被抓到就麻煩了?!?/br> “哦!差點把正事忘了!”她走出兩步,猛然在樓梯口頓住,回頭,“那個粉末有線索了。等我這兩天鉆個劉教官的空子,再出來帶你去看?!?/br> 沉吝挑眉,眼前忽閃過一桌子青菜豆腐。她意味深長地笑而不語,向月笙擺手。 游離的思緒隨著夜幕降臨抽長,霓虹翩翩亮起,紙醉金迷的檀歌像是王都版圖上最閃耀的明珠。 沉吝獨自坐了會兒,周圍賓客三三倆倆多了起來。睡眠不足加上幾日來耗費信息素安撫沉佑的疲倦合力侵襲,她感到一陣困乏,索性仰頭飲盡杯中酒,晃晃悠悠地上樓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