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在他身上取火,他在他懷里溺水。 人像是站在高高的懸崖邊,耳邊都是風的呼嘯。猛然間,他們被從山崖上推了下去。身體失去控制,頭朝下地向深淵墜毀。時間被無限拉長,感官被無限放大。如游太虛般的恐懼,不知所措的迷亂,炙熱難忍的欲望,戰栗而羞恥的快樂。 自己的聲音是從耳朵里聽到的,陌生得像是別人。 “好聽···”丁凱復任由余遠洲在他后背留下道道血印,拇指摁著他微張的下唇,渴求地低語:“遠洲,叫我名字,浪一點叫?!?/br> 余遠洲迷瞪地看著他。身體上的快感已經完全腐蝕了他的理智,在這干柴烈火的欲望中,他無法做任何思考。 他是誰。他是誰。誰是誰。都不知道了,不知道了。 只知道這個刀一樣的男人,把他干凈精美的外殼劃開,剝離出里面最原始,最瘋狂,最獸性的核心。 余遠洲囫圇地摟著丁凱復,喘息著問:“叫你···哪個名字···” 丁凱復頓了頓,低聲道:“叫金梟?!彼H了下余遠洲的眉心,鄭重地說道:“你記好了。你的男人,真名叫做付金梟?!?/br> “···付金梟···” “再浪一點?!?/br> “金···梟···” “艸!接著叫···不準?!ぁぁず寐犓懒恕ぁぁ尩暮寐犓懒恕ぁぁみh洲···遠洲···你是我的···是我的···” 丁凱復的動作越來越猛烈,兩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狂熱的失神狀態。兩米見方的戰場,他們拿槍互相抵著。一個愛而不知,一個求而不得。在愛恨交織的混沌中,每摳動一下扳機,都帶來一次浩蕩的死亡。 — 第二天中午,余遠洲醒了??粗矍笆煜さ木跋?,反應了一會兒。而后強撐著起來,去屋子里巡視了一圈。 窗戶已經被關上。餐桌上放著一束玫瑰和早餐。 玫瑰很新鮮,還掛著露水。中央插著一張心形卡片,上面是兩行認真但難看的字。 洲: 我見眾山皆草木,唯有見你是青山 余遠洲呆愣著,像是被人用鐵錘掄了腦袋。 半晌,他蹣跚地回到臥房。重新鉆進了被窩,蒙住頭。被子里是淡淡的腥米湯味兒,那是兩人瘋狂過的證據。 他捂住自己的臉,直要把自己捂窒息。 沒有藥物,沒有酒精。什么都沒有。 他稀里糊涂的,半推半就的,就這么在自己家和丁凱復做了。雖然開始也算半強迫吧,但他還不至于連自己都騙。昨晚他對丁凱復的渴求是真實的,被丁凱復擁抱時的心動也是真實的。 余遠洲現在腦子亂哄哄的,耳邊像是拉著防空警報。這太扯淡了。他不該喜歡丁凱復。不提他本來就是個直的,誰會愛上qj自己的人?那恐怕不是有病。 有病···對,就是有??! 余遠洲從被子里爬出來,掰開桌面上的筆記本電腦。腫著眼睛翻閱有關斯德哥爾摩綜合癥的文獻資料,還給自己預約了個心理診療。 做完這一切,他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洗澡。從第一次就是,除了腰酸和腫痛以外,并沒有別的不適。他雖然不懂男人之間干這檔子事的善后,但真槍實彈地上完,不可能一點東西都不留。 余遠洲起身去了洗手間,赫然發現馬桶上方的暖氣片搭著他昨天穿的內褲,已經被洗得干干凈凈。踩開垃圾桶,里面扔著一條潮濕的臟毛巾,粘著穢物和jy。 他臉騰得燒起來,哐當一聲摔上洗手間的門。扭頭走回餐桌旁,拿起那捧玫瑰就要往垃圾桶里扔。 玫瑰里的卡片掉了出來,飄落在地上。露出了原本藏在花中的下兩行字。 余遠洲拄著桌面蹲下身,把那張卡片撿起來。 洲: 我見眾山皆草木,唯有見你是青山 愿有歲月可回首,且以你我共白頭 梟。 余遠洲捏著那張卡片呆站了許久。 土。真土。 無論是這捧包著金紙的玫瑰,這大紅色的心形卡片,還是這單字的稱呼落款,亦或是這首網文詩。 都土。土得要命。土得要夢回八零。 可偏偏又這么純情。 余遠洲沒打算和丁凱復白頭,但也沒能把這張卡片扔到垃圾桶。猶豫半天,終究放到了花架的最上層?;剡^身拉開椅子吃飯。 心形的煎蛋,剝好的蝦仁。切得細細的紫甘藍,番茄片,西蘭花和蘆筍。 從前,余遠洲看不懂丁凱復。 現在,他仍舊看不懂。但更要命的是,他連自己都看不懂了。 作者有話說: 撿到一個焦黃的嘴角。請問是哪個婆娘(劃掉)淑女掉的? 今天妹油二更,這場文藝車把我榨得一滴不?!ぁぁはM麑徍舜笕瞬灰i我···如果鎖了···那各位就先到先得吧··· 第二十章 那天之后丁凱復就去東南亞出差了,再也沒露臉。不見面也好,見了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余遠洲沒打算和丁凱復處對象,這事兒怎么合計都太傻b了。 但他不知道該怎么辦。 要放從前,他還能義正嚴辭地拒絕??赡峭砬槊赃^后,他有什么臉面義正嚴辭?所有的義正嚴辭,都變成了虛偽的欲拒還迎。更可怕。更可怕他對丁凱復那復雜而病態的感情。多少次清晨的半醒不醒間,他聽到自己無意識地呢喃“金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