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邊泊寒眼里閃過一陣沉默,然后笑了笑:“不要了,以后也用不到了?!?/br> 江郎把邊泊寒的笑理解成了勢在必得的得意,他想起方才幾個小時前那些人的話。 邊泊寒說完,轉身走了。江郎看著邊泊寒的背影,滿腔的恨意席卷了他的眼睛,憑什么你已經擁有了一切,還要肆意掠奪別人的機會。 后來,邊泊寒憑《藍色骨頭》拿了獎,江郎看過??珊彤敵跄莻€冬天,邊泊寒給他的劇本不是同一個。 江郎發散地想,邊泊寒一定請了槍手,要不就是抄襲,不然不可能成長得那么快。他固執地覺得,站在領獎臺飽受贊譽的人應該是他,而不是邊泊寒這個小偷。 江郎恨這個圈子里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他發誓,他要他們都不好過。于是,他去做了狗仔,專門販賣圈子里眾人的私生活。 在極為巧合的場合之下,江郎無意中得知,邊泊寒當年用了別的名字參賽。這樣做的目的不難想,無非是為了不陷入口舌之爭。 可恨意讓江郎覺得邊泊寒做一切都只是在掩耳盜鈴,做特殊標記。 電影獲獎后,要每個獲獎的導演實名認證,邊泊寒迫于無奈才用了真名。 但這其中的緣故,一一被江郎誤解。 江郎一直在伺機等待著,像埋在洞口的蛇,打算兔子靠近,咬其脖子一擊致命。 江郎聽說邊泊寒今年的新片《往事并不如煙》上映后,打算參賽法國戛納電影節。他覺得時機來了。 污蔑一個創造者最好的方式,就是說他抄襲。 江郎知道,想洗清抄襲這頂帽子有多艱難,就算最后證實一切只是謠言,但不明所以的人依舊揮舞著雙拳,在網絡世界傳播著自以為是的正義,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邊泊寒靜靜地聽完所有,他原本以為他會很憤怒,但是他沒有。他只是“嗯”一聲,抽絲剝繭地直擊根源:“所以你自編自導自演了一出戲,目的是為了毀掉我。你明知毀不掉,到時候出來道個歉,這件事就能得到平息,你還可以得到更多的熱度和關注,怎么算,你都不虧?!?/br> 江郎不得不承認邊泊寒很聰明,把隱藏的另一部分目的也剖析干凈。他收起來講故事時候的可憐勁,笑得露出牙齒,眼神陰冷:“怎么看出來的?” 說實話,邊泊寒聽故事前半段的時候真的有一瞬間相信江郎是因為誤會,所以想做出后面的事。 但整個故事經不起推敲,邊泊寒不相信江郎在這個圈子里摸爬滾打這些年,對當年故事的原貌一律不知。 邊泊寒又從心底涌上來了深重的厭惡,就算他一再告訴自己嫉妒是人類常見的罪惡,也沒辦法平息。 江郎并沒有因為被識破而惱羞成怒,他只是輕蔑地冷笑著,接著說:“我還以為你會被我的故事所打動,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只不過也沒事,頂多民事賠償,我現在也不缺錢?!?/br> 邊泊寒想不到江郎能不要臉到這個地步,造謠成本低,訴訟時間長,所以一般人都只會選擇民事賠償這道路。而江郎篤定,邊泊寒等不起。 邊泊寒不想再聽他多廢話一句,他站起來,俯視著江郎:“因為你腳上的拖鞋二萬八,二零一六年夏的限定款,我穿過?!?/br> 二零一六年夏,《藍色骨頭》獲獎,邊泊寒和其它導演拍了一期雜志封面,他當時穿的就是江郎腳上的這雙拖鞋。 邊泊寒對江郎前后幾個月的境遇變化無意探究,但是他清楚地知道一點,真正熱愛一樣事物的人,始終心里都會給那個夢留個位置,努力去實現,而不是把自己人生中的不順都歸咎于他人。 至于江郎的故事里有幾分真幾分假,邊泊寒也并不在意,他并不會因為江郎做過流浪漢就多生出些憐憫來,做錯事就應該負責,這是小學生都懂的道理。 邊泊寒很快地走出這間充滿酸臭味的屋子,手心里傷口愈合的地方在牽線搭橋,發出癢意,寒意從他的尾椎骨逐漸攀爬,貫穿他的一整個脊柱。 聽完江郎的告解,并沒有讓邊泊寒心里舒坦少許,他的胃里像吞下一只張著翅膀的撲棱蛾子。剛開始,以為是蝴蝶,仔細一看,才發覺是長著絨毛,翅膀上灰黑的蛾子。 他從陰暗處走到陽光下,明明是艷陽天,但還是止不住地打了個冷噤。 邊泊寒無比迫切地想見到周澤楠,想得到確認,確認世界渾濁,但總有人清白不朽。 邊泊寒拿出手機,撥了周澤楠的電話,在接通聲還沒停止前,他看見想念的人近在咫尺,在十米開外的地方。 午后的陽光碎屑照在周澤楠身上的白色襯衫上,他踏在青灰的石板路上一步步朝著邊泊寒而來。 邊泊寒看著周澤楠,他心里涌起的情緒像火山迸發的guntang巖漿般快速流淌在身體里,所過之處燒得一片guntang。欲望在這一秒掙脫牢籠,邊泊寒迫切地想做一件事。 邊泊寒朝著周澤楠,快速地迎過去,他摁著周澤楠的脖頸拉向自己,吻了上去。 邊泊寒慌亂地貼上周澤楠的唇齒,在九月的秋天,在一條明暗交匯的老舊巷子里,忠誠于自己的內心,不顧禮節,未經詢問,在一地碎光里吻了心底安放的人。 周澤楠愣了片刻,沒過多久就給予回應。他縱容著笑了笑,任由著邊泊寒毫無章法,胡亂地親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