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側/寵妃上位記 第1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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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霽眼眶都哭紅了,抓著皇后的手泣不成聲:“可……!” “阿霽?!?/br> 皇后輕輕喚著她的名字,仰頭看向床榻上的金紅色帷幔,眼淚緩緩流進濡濕的頭發里。 “我好累?!?/br> “我想休息了?!?/br> “可我身上背負的太多太多,想喘息片刻也是奢望?!?/br> “若真的能自然而然地離開……我覺得很幸福?!?/br> “孩子如果能生下來,就認到你的膝下,好不好?” “是男孩的話,不要讓他爭皇位……讓他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做什么。是女孩的話,也不要想著一輩子就嫁個好人家,也讓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霽哭得愈發洶涌:“娘娘,您一定會好好的,一定會好好的,孩子日后還要叫您一聲母后,還等著您取名字……” 她哭得太過傷心,不知不覺間,皇后又安靜地睡了過去。 沈霽輕柔地為她擦拭眼淚和汗水,卻一瞬間繃不住情緒,站起身讓云嵐先過來照顧。 刺骨的寒風刮在皮膚上,刀割似的疼。 沈霽怔怔仰起頭看這四四方方的天,看這華麗卻日夜不變的紅墻金瓦,好似一個偌大的牢籠。 許久后,才擦干凈眼淚,重新走進了寢殿內。 “吩咐太醫,今日開始燒艾吧?!?! 第143章 中宮有孕這樣的大喜事,很快就傳遍了各宮。 皇后仁德, 在宮中名望頗高, 許多人想給皇后送去賀禮。但玉貴嬪卻說皇后身子不適,需要靜養,并下令不許任何人前往鳳儀宮探望。若真有十萬火急的事想要求見,那也得先見過玉貴嬪才行。 這道強硬的命令一出,雖沈霽和皇后都清楚這是為皇后規避風險,可有些人卻品出別的意味來。 玉貴嬪本就掌權,可皇后娘娘只是有孕又不是病得不能起身,何至于這樣著急忙慌地架空皇后呢! 知道的是玉貴嬪為皇后娘娘好,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后宮都聽玉貴嬪的了,連皇后有孕,都要悉數聽從她的安排。 但她既然敢明目張膽,便說明陛下是應允的,那些未能跟著沈霽雞犬升天的人對她本就不滿,這下就更多怨言,私下不少人暗暗腹誹。 可腹誹歸腹誹,現在宮中大權悉數到了玉貴嬪和宜德妃手上,而誰都知道宜德妃性情不喜爭搶,屢屢謙讓,手中掌握的權利是遠次于玉貴嬪的。 所以即便是想暗中找宜德妃抱怨,也猶豫著怕觸了玉貴嬪霉頭而不敢有動作。 雖說沈霽這次轉斷獨行導致不滿的人不少,可最若論在這件事里最生氣的,還是宜德妃。 - 碧霄宮。 二皇子坐在書房里練字,小小的人兒坐得筆直,握著狼毫的姿勢十分像樣,正認認真真地在草金宣紙上寫下一個“和”字。 他才去國子監上學不久,現在還在認字練字的階段,宜德妃極為重視他的功課,每日都會親自盯著他練字念書,今日也不例外。 宜德妃微微蹙眉看著紙上的字,雖表面沒說什么,心中卻有些不滿。 她曾經見過大皇子的筆跡,雖然才八歲,可他那一手字已經很有陛下的風韻,可見平時苦練。若是戎兒不付出更多艱辛,好日后趕超大皇子,陛下怎么會重視戎兒,他又怎么超過皇長子這個身份? 單是這么想想,宜德妃便憂愁起來,一時焦心不已,火氣蹭蹭得上涌。 她深呼吸幾口氣,強壓下心中的焦慮和不滿,抬手拿起旁邊一盞茶要喝。 從門外進來的文紓看到娘娘要喝茶,忙進來說道:“娘娘,茶已經涼了,仔細冬月吃冷傷了元氣,還是讓奴婢去換一杯吧?!?/br> 宜德妃是個注重養身子的人,當即就擱在了一邊,冷聲道:“去吧?!?/br> 文紓低下頭邁進門檻,將那盞瓷杯端走,去耳房換了一杯來。 耳房里頭正有個小宮女在準備給娘娘和二皇子用的點心,文紓眸光一閃,輕聲道:“這邊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br> 作為碧霄宮里的掌事宮女,文紓說話自然是無有不從的,小宮女福福身邊從后殿退了出去,耳房里便只剩文紓一人。 她摸了摸微微發疼的心口,臉色白了一瞬,卻不敢耽誤時間,重新為娘娘沖泡了可以暖身的紅茶,端起瓷杯的時候,不經意抖了抖指甲。 指縫里飄落下些許白色粉末,很快和茶水交融到看不見。 書房內, 娘娘還在看著二皇子練字,可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文紓小心打量一點,將茶水和點心擱在托盤上送了過去:“娘娘,新茶和點心來了?!?/br> 她將杯盞雙手托起放到娘娘手邊:“溫度正好,您潤潤嗓子吧?!?/br> 宜德妃正火大,拿起來便喝了半盞,冷著臉說:“把這些點心撤下去,等二皇子什么時候練好字什么時候才許吃?!?/br> 見她喝下,文紓暗暗松了一口氣,順從地說是,然后將點心悉數撤了下去。 二皇子眼巴巴地看著點心被端走,悄悄吞了口口水??伤ь^看了眼母妃,卻不敢出聲,只能低下頭繼續寫字。 文紓將點心重新放好,這才回來說道:“娘娘,方才玉貴嬪的宮女傳來消息,說皇后娘娘孕中不便,本是免了晨昏定省的??膳潞髮m散漫生事,萬一出事擾了皇后養胎。所以此后要一個月一次,去——宸佑宮?!?/br> “說若是宮中誰有不滿和要緊事,也好一起商議解決,這些陛下和太后都是允了的?!?/br> 宜德妃瞪大了眼睛,拔高聲音道:“什么?!” “難道她沈霽是要代行皇后之責嗎?” 心中怒火一瞬間克制不住地翻涌,宜德妃狠狠拍向桌案,只覺得自己的臉被打得生疼。 同樣是協理六宮之權,她才是從一品的四妃之一!玉貴嬪不論年紀資歷還是位份,都比她淺。她不過是這半年蟄伏,為了避風頭才讓著玉貴嬪一些,如今皇后有孕,她就憑著得寵,生生爬到了自己頭上! 一個正三品代行皇后之責,讓她從一品的德妃在沈霽手下看臉色,闔宮嬪妃到時候該如何看待她? 誰還會把她放在眼里? 陛下不喜,太后不滿,皇后偏心,大權被人占去,這一切都是沈霽在背后搞鬼。 她好不容易才除掉林氏走到如今這個輝煌的位置,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可玉貴嬪卻偏偏要和她作對! 要知道,她們二人之間本無仇怨,之前有些過節也不過是因為當初的林氏作怪罷了。她從不曾直接對沈霽動過手,不過推波助瀾罷了,真正動手之人都是林氏,沈霽何至于對她恨意這么深。 區區平民之女,不懂得見好就收便算了,竟然這樣苦苦相逼,絲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盡管忍氣吞聲了這么久,可陛下對她也依然不滿,那她的忍耐又有何意義。 區區流言這點小事,陛下日理萬機怎么會記得這么清楚,一定是沈霽不滿林氏被她提前處死而懷恨在心,這才一直蓄意報復。 一忍再忍,忍無可忍。 如果再這樣任人欺負下去,恐怕過不了多久,她的協理后宮之權就會被收回,整個后宮都要聽玉貴嬪一人的話了。 玉貴嬪記恨于自己,心心念念想除了自己,等日后被拿走一切,她和戎兒還能有活路嗎! 必須要想個法子…… 殺了她風險太高太顯眼, 若是能讓她沒那么得寵,陛下不再如此寵愛她,看她還怎么吹枕邊風。 宜德妃恨恨地看向宮外的方向,厲聲道:“文紓?!?/br> “奴婢在?!?/br> 文紓趕緊低眉順眼地福身在宜德妃面前,不敢抬頭和她對視,小心翼翼問:“娘娘有何吩咐?” 宜德妃勾勾手指,示意文紓湊近一些,低聲耳語了一番。 “可若事情暴露,恐怕會漏蹤跡,到時候萬一牽連娘娘……”文紓瞳孔一縮,有些震驚。 宜德妃不耐煩地撫上額角,焦躁道:“到那時候豈還會在乎這些?恐怕滿心怒火要殺人才是,人若是死了就更死無對證了,本宮有什么好怕的。你只管挑個口風嚴實的去做便是?!?/br> 文紓本還想說什么,可一想起那晚發生的事,到嘴邊的話又停下了,她正開口要說奴婢告退,宜德妃便緊皺著眉頭打斷了她:“下去吧,事情一樁樁,擾得本宮心煩?!?/br> - 去宸佑宮晨昏定省的日子定在了每個月十五號。 這些日子里,沈霽每日除了忙活宮務,剩下的時間就是去陪伴皇后,查看她的情況,連陛下都很少見。 倒不是疏忽了,而是陛下這陣子也很忙碌。沈霽雖不過問,但略略知道幾分,似乎是朝政上要有大變動。再有一點,便是陛下取消了明年的大選,說后宮充盈,不必勞民傷財。 就這樣,一個cao持后宮,一個主持前朝。兩人除了偶爾見面或一同看望皇后,這半個月里大抵都是各忙各的。 冬月十五這日,凌晨便下起了小雪。 薄薄夜色里,晨光穿不破厚厚云層,只將天際染出一片霧蒙蒙的灰。宮人夾著宮燈揣著手,急匆匆踩雪行走,落雪紛飛中,踩出一連串腳印子。 宸佑宮初次晨昏定省,這是娘娘天大的臉面。所以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幾個貼身的宮女就指點著底下的人動了起來。 擦洗裝點,茶點齊全,樣樣備得周到。 既為了彰顯宸佑宮的尊貴大氣,也是為了讓眾人服氣自家娘娘,不覺得玉貴嬪年輕莽撞,連這么小的事都做不好。 一切打點妥當,還沒到正點的時候,外面便陸陸續續進來人了。 沈霽今日穿著特意穿了件偏紅色的精繡宮裝,襯得她格外沉穩貴氣,美貌逼人。 其實她平素很少穿這樣鄭重的顏色,她本就年輕,穿太深的色顯得人不靈動活潑,總覺得帶些暮氣。但今日場合不同,所以即便是衣著上,也是用了心思的。 進來的幾個嬪妃們噙著笑上前給沈霽福身行禮,恭敬非常,連連夸贊玉貴嬪美貌斐然,沈霽淡笑著客套幾句,讓人一一看座奉茶。 她們來得的確殷勤。 今日雪下得突然,即便不能準點到宸佑宮也是有情可原,但這么多人下雪尚且早到,足以看得出對她的忌憚和畏懼。 只是這些人能來,卻不知有些人是什么態度了。 嬈昭媛一向心高氣傲難接近,不與她多來往,恪美人亦是個高傲疏離之人,再便是宜德妃—— 沈霽垂下長睫,舉杯不緊不慢地抿了口茶。 她知道宜德妃必然不痛快,甚至可以說是難受極了,但其實她本來也可以不自請替皇后晨昏定省的。 之所以這么做,也是因為沈霽擔心皇后有孕,她會起了歹心,這才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是時候該刺激刺激她了。 若是皇后未曾有孕,她還能再等一等,可是這個節骨眼,她不希望再出任何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