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克街13號 第1409節
立方體的囚籠出現,以卡倫為圓心向兩側擴散,將那兩具分身擋在了外面。 緊接著,卡倫握著劍柄的掌心出現了一道裂口,鮮血溢出后,馬上形成了血色的符文。 “秩序——審判之槍!” “秩序——審判之槍!” “秩序——審判之槍!” 一層接著一層的審判之槍虛影被卡倫疊加在了迪亞曼斯之劍的劍身上,每一輪新的疊加都意味著比之前翻倍的付出和壓力,這導致卡倫靈魂深處的那塊水洼也翻起了一連串的小氣泡。 終于,當卡倫自己都有些無法控制住自己手中的這把劍時,他改噼為刺,對著就在自己面前的娣茉特莉,投送了過去。 劍鋒穿破了娣茉特莉身上的鎧甲,審判之槍的力量擴散成一個巨大的黑色圓球,即將爆裂。 此時,卡倫引動了先前布置的另外兩層術法,一層術法爆發出了極強的吸扯力,將卡倫向先前沙丘位置拉扯,等到卡倫被拉扯回沙丘位置時,最后一層防御術法啟動,形成了護罩將卡倫包裹。 “轟!” 可怕的爆炸傳來,連帶著上方一直僵持著的術法也分出了勝負,一根根石柱完全洞穿了黑色的天幕,導致這附近像是下起了流星雨。 娣茉特莉不僅要承受被破除防御甲胃術法后的強大傷害,還得承受術法對弈失敗后的可怕反噬。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附近這塊區域,只剩下卡倫所站的沙丘,還是沙子的黃色,其余都變成了焦黑。 卡倫走下沙丘,行進回先前位置,他先彎腰撿起地上的迪亞曼斯之劍,對著劍身吹了吹。 然后又用劍在身前冒著guntang熱氣的地方撥了撥,下面出現了娣茉特莉的身形,原本算是清麗可愛的她,現在大半部分已經變得焦黑,白骨顯露。 但她還沒死,雖然不能動彈了傷勢也極重,但眼睛里還能投射出意識,她輸了,她在向卡倫求饒。 如果尼奧在這里的話,應該會蹲下來給她施展一個治療術法,讓她至少恢復交流的能力,從而聽一聽為了活命的報價,如果價格合適,說不定還會伺候人家接下來的衣食住行,給每一杯水每一塊面包都定上高昂的價格。 可惜,尼奧是尼奧,卡倫是卡倫,尼奧喜歡在該感性的時候他會很理性,而卡倫則是在該理性的時候他會很感性。 雖然還未正式宣戰,可是戰爭,其實在傳送法陣大廳前的那五位秩序神官被燒死時,就已經打響,至少在卡倫心里是這樣。 身穿的是秩序神袍,走的也是秩序信仰道路,所以,你根本就無法避免自己被卷入身份認同群體之間的廝殺旋渦。 “既然你們拿我當目標玩獵頭游戲,那好,我尊重規則,現在收割我的戰利品?!?/br> 沒有問詢,沒有砍價,沒有禮儀,伴隨著大劍劍鋒劃過,屬于娣茉特莉的這顆美麗頭顱就這樣被切了下來。 卡倫將頭顱撿起,用她的頭發打了個結,掛在了自己腰上。 這一刻的卡倫,顯得很不得體,更像是一個喜歡夸耀武力和戰功的原始蠻人。 但這就是戰爭的本質,撕去一切文明的偽裝,讓最為原始的野蠻進行碰撞,直到一方被撕咬分尸,另一方再擦拭去嘴角齒間的血腥,重新披上那件叫做文明的外衣。 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秩序之神,她,也是自諸神之戰中一步步崛起的。 “好了……” 卡倫深吸一口這焦灼的空氣,又緩緩吐出,直起身體,眺望遠方: “下一個?!?/br> 第740章 生命的野種 一個,是遠遠不夠的。 只要條件允許,卡倫愿意陪他們把這個游戲一直玩下去,直到牌桌上除了自己,再也看不見其他人。 娣茉特莉的腦袋在卡倫腰間晃了晃,卡倫伸手揪住她的耳朵,將其調整到自己腰側。 先前記得她做過自我介紹,夜神教夜幕守望者精英小隊隊長。 嗯,聽起來就有一種金箔在漫天飛舞的感覺。 每個教會里,都會有些特定的職位,是專門給優秀年輕人歷練用的,也就是快速賺取資歷鍍金。 所以她的家世,肯定很不錯。 至于她的天賦,也母庸置疑;畢竟,在年輕人這個年齡段里,能做到讓卡倫認真交手,就是最好的證明。 區別在于,她只需要專注這人生中最后一場戰斗,而卡倫,不僅要時刻留意著對方的外援,還需要掐算好自己每一場戰斗的消耗與損失。 卡倫從口袋里掏出煙盒,抽出一根雷霆神教香煙,彎腰,借著地面的灼熱guntang將煙點燃,吸了一大口,壓制了一下自己靈魂深處餓癮的躁動。 利用餓癮的能力來破除對方精神力攻勢,是卡倫衡量之下的成本最低選擇,他當然可以用很多其他方式去抵御那種精神攻勢,但解決戰斗的速度也會因此慢下來。 “好了,好了,你安穩一點,實在不行,接下來有機會的話,我抓條獵物的靈魂喂給你吃?!?/br> 也不知道是因為本就躁動夠了想要停歇下來,還是卡倫的“承諾安慰”真的起到了作用,靈魂處的撕裂感在此時居然真的逐漸平息下來。 “呵?!?/br> 卡倫笑著又抽了一口煙,然后很浪費地將余下一大截的香煙彈到了地上。 不用伸腳去踩,因為guntang的沙面很快將其完全點燃。 如果將身體比作一座房屋,那么靈魂,可以說是最私密也是最重要的主臥; 現在,自己只是名義上的房屋主人,房本上寫的是自己的名字,但主臥那個位置,自己是碰都沒辦法碰了。 還好,餓癮只是想吞噬自己,獲得屬于它自己的新生,它只是想在房產證上改名,并不是想要放火燒掉房子。 卡倫開始感應那兩股氣息,其中一股原地不動,另一股倒是在移動,卻不是逼近,而是遠離。 識趣的那個卡倫沒打算去追,為了節省時間,他的身形化作了一片黑霧,向著原地不動的那位飄去。 沙漠的地貌環境往往會很枯燥,在這個時候,人的目光會不自覺地去主動捕捉一些可以寄托的存在。 就比如在那片流沙中央,站著一個身穿黑白兩色神袍的光頭年輕人。 他的腳下踩著一根木棒,木棒兩端不停地有嫩芽長出,開包綻放,又迅速枯萎凋謝,周而復始。 他是達利溫羅,生命神教的信徒。 生命神教歷史悠久,嚴格意義上來說,該教存在時間,幾乎是秩序神教的雙倍,因為創建該教的生命之神,是永恒陣營的神祇。 但是,在光明陣營與永恒陣營的神戰中,生命神教的一位分支神叛逃至光明陣營,在光明戰勝永恒后,這位叛逃的分支神自然而然地就取代了原本的主神,成為生命神教的新主神。 在神教歷史中,他們被稱呼為大生命之神和小生命之神。 這樣形容的原因是,神教歷史學家普遍認為,這兩位生命之神并不是新取代舊,更不屬于什么反抗,而是這一脈的兩頭押注。 最重要的證據就是,小生命之神取代了大生命之神后,后者在生命神教神話敘述中的地位,依舊可以并立。 也因此,光明之神在安拉冥德山的勝利晚宴中對戰后勢力范圍進行分配時,對生命神教的舊有利益進行了剝奪與分割。 生命神教雖然名義上屬于戰勝方,但它依舊失去了很多既得利益,遭受了很多打壓。 不僅是光明一系的主神很有默契地對其進行持續壓迫和瓦解,在秩序之神稱霸的那段歲月里,秩序之神曾因某件事親自前往生命之園對生命之神進行問罪。 那段的記載有些有趣,秩序神教這里記載的是秩序之神前去問罪,生命之神態度良好地承認了錯誤,接受秩序的處罰。 生命神教神話敘述中的記錄則是秩序之神應邀來生命之園做客,生命之神取出生命佳釀與秩序之神共飲,兩位主神相談甚歡。 其他神教的神話敘述記載這件事時,則完全沒打算留面子,記載的是那天生命之園里的地面塌陷了一大半,無數珍禽異種化為了齏粉,小生命之神被秩序之神揍得神軀幾乎破碎,呼喚出了一直藏匿著沉睡的大生命之神。 兩位生命之神聯手對決秩序之神,卻依舊不是秩序之神的對手,最后不得不一同躲進了生命之樹。 原理神教對這方面的記載尤為詳細,因為他們最喜歡記載其他神祇以“學生”的姿態詢問自家原理之神的事跡,這樣會顯得自家主神很有文化。 原理神教神話敘述中記載,秩序之神當日曾以神念詢問原理之神,生命之樹如何拔起,原理之神給予了方法,秩序之神看了之后覺得太過麻煩,用混亂之劍將生命之樹噼斜后,直接離開。 至于秩序神教為何沒對這段精彩內容進行過多描述,是因為類似的描述太多,這使得后世的秩序神教為了美化,不得不對相關事跡進行一些修飾。 尤其是本紀元中秩序神教和光明神組成兩大陣營相抗衡的時期,你想拉攏其他神教站在你這邊,你的神話敘述里還詳細記載自家主神當年如何羞辱對方主神,就有些不太好看。 而且,本紀元中生命神教是站在光明陣營里的,光明神教消亡后,時任秩序神教大祭祀的布達拉斯親自主持了對光明以及光明一系陣營的清算。 生命神教在那個時期被剝奪了十多個圣地的絕對控制權,還被迫共享出了部分本教生命法則序列,現在很多神教中的教會醫院以及藥劑學的前端,都有生命神教的影子。 可即便如此,現如今生命神教依舊維系著正統神教的地位,這足以可見,這座歷經三個紀元的古老神教,它的底蘊,到底有多深厚。 此時,達利溫羅抬起頭,看向前方飄來的黑影,他的目光有些復雜。 他知道娣茉特莉的氣息消失意味著什么,但他并未感到畏懼,一方面是因為他對自己的實力有著絕對的自信,另一面則是因為生命神教和秩序神教之間那長達兩個紀元的天然對立立場。 只是,他很欣賞卡倫。 在這個由各教年輕人組成的團體里,他一直很沉默寡言,因為骨子里,他是自卑的,尤其是在這群普遍家世很好的年輕人之間。 達利溫羅的母親,是在生命之潭旁午睡時懷的他,可這種類似神話敘述的描述,是他達利溫羅靠著自己天賦崛起后,神教相關方面為他形象考慮編織出來的一個美麗謊言。 在他崛起之前,達利溫羅有一個很清脆的小名,叫雜種。 他的母親不是夢到了生命之神賜福才有的他,事實上,他的母親當年是被強迫了。 他自己,是母親屈辱的印記。 母親將一切憤怒和怨念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所以他的童年是在外人的嘲諷和自己母親對自己的詛咒中度過的。 他不恨自己的母親,因為是自己的母親給予自己的生命。 但是,在他剛成年展露出頭角,天賦和能力得到老師們的高度賞識后的一個夜晚,母親整理好自己的妝容,要求他陪著自己去“父親”家認親。 他點了點頭,在那個夜晚,他親手用藤蔓勒死了自己的母親,看著她在自己面前掙扎盡最后一絲氣息。 事后,他用自己的本命青藤將母親的遺骸完全吸收,這是生命神教神官死亡后的標準流程,要么被自己的同事要么被自己的親人,成為對方生命中新加入的養料。 對外宣告的,是母親生命之火熄滅,是自然死亡。 生命神教傳統的無棺槨葬禮上,不少人來參加,他的老師,他的同學,都在勸他節哀,沒人會去懷疑他母親死亡的真相,正如當年沒人去關注一個生命神仆被玷污的結果。 幾年后,更是有新的“謊言”出現,說是她的母親在生命之潭中懷了他,看見他真的長大且變得優秀后,就像是完成了自己那光榮的使命,嘴角掛著微笑地離去。 當你地位越來越高,當你天賦越來越強,你身上的光環也就會越來越亮,到最后,你身邊的一切事物在外人看來,都會陷入一種帶著濾鏡的扭曲。 他不是因為恨意殺的母親,當初被玷污后,自己母親之所以選擇將他生下來,是因為她想憑借誕生的孩子,去得到那個男人家族的認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抱著襁褓中活生生的孩子,敲響那個家族的大門。 但她失敗了,那個家族門第太高,那個男人在歷經年輕時的荒唐后,娶了一個可以幫自己在教會事業中有更大幫持的妻子。 之后,每隔一年或者半年,她都會忽然不甘心忽然憤怒忽然痛苦地對自己兒子進行虐待。 作為一個神官,哪怕是再低級的神官,她也擁有比普通婦人多得多的方式去虐待一個孩子。 達利溫羅記不清楚自己多少次遍體鱗傷地在雪夜里跪在那個家族的門口,也記不清楚多少次被母親下了毒很是痛苦地在那個家族大門前抓撓著臺階…… 他的身上,有很多被用特殊方式留下的傷疤,天知道那個一輩子只是神仆的女人到底是從哪里學來的高明手段,她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傷疤不僅時間無法自愈,連教會醫院里的醫師,都沒能力去做完全的修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