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倫，是我?！?/br>
    “外婆，理查睡了吧？”

    “睡了，睡得很沉?！?/br>
    “那就好，他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br>
    “卡倫，你也累了吧？”

    “剛瞇了一會兒，現在不困了?！?/br>
    “這是你家里的電話?！?/br>
    “是的，我正準備去教務大樓?！?/br>
    “我現在出門，應該來得及給你送早餐?！?/br>
    “外婆，我已經長大了，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我剛剛正準備給自己下面條呢?！?/br>
    “你忘了你前半夜是怎么答應我的？”

    “沒忘?！?/br>
    “你說過，你不會去，說話是不能不算數的，尤其是對上了年紀的老人?！?/br>
    “是啊，說話是不能不算數的，在我成為神仆，在我在教務大樓里拿到神官證時，我就對秩序宣誓過了，不能說話不算數啊。秩序之神他老人家，更是不能欺騙的?！?/br>
    “你少在這里和我說這些，卡倫，你忘了你母親是怎么死的么？”

    “沒有?！?/br>
    “那你還敢去！”

    “我敢啊?！?/br>
    話筒那頭，卡倫的聲音很輕松。

    “我是你外婆，我要對你的安危負責，身為長輩，有些時候我不得不采取一些激進的措施，你能理解吧？”

    “外婆……”

    “你說，我聽著，你平時最擅長說話，我也最喜歡聽你說話，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說服我?！?/br>
    “我沒打算說服你，外婆?！?/br>
    “看來，你這是完全不打算聽外婆的話了？”

    唐麗夫人手掌一伸，廚房里的那件新削的搟面杖就飛了過來，落入手中。

    坐在沙發上的德隆老爺子看到這一幕，眼皮顫了顫。

    “外婆，我會活著回來的?！?/br>
    “放屁！我已經因為一樣的事情失去了你的母親，你以為這種話對我來說還有用么？”

    “如果我爺爺在這里……”

    “如果你爺爺在這里，他的速度肯定比我快，現在可能就已經出現在你身后一巴掌把你給拍暈了，都不用像我一樣，待會兒放下話筒后還要和你的代步工具賽跑！

    我失去了我的女兒，你爺爺，是親眼目睹了他們最后的慘狀，所以，你以為你爺爺會同意你……”

    “他會的，因為他是狄斯?！?/br>
    “你……”

    “我也好希望能和我爺爺一樣，身上也能帶著光啊?！?/br>
    “卡倫，你已經足夠優秀了，在我眼里，你，我的孫子，你不比年輕時的狄斯差，你需要時間……”

    “外婆，我的時間不多了?！?/br>
    “什么？”

    “外婆，留給我和留給我爺爺的時間，真的不多了?！?/br>
    “你……”

    “請您理解我，外婆?！?/br>
    卡倫知道，自己沒辦法用對秩序的忠誠來說服外婆，那一套對德隆有用，但對外婆沒多大效力，因為外婆并不是神教的人，所以只能通過其他迂回的方式去勸解。

    畢竟，外婆真要“發瘋”起來，還挺讓人頭疼的。

    “卡倫，就算時間不多了，也不是你自暴自棄的理由，可以掛電話了，我現在就去找你?！?/br>
    “外婆，我不是理查?！?/br>
    “在我心里，你和理查的地位是一樣的?！?/br>
    德隆聽到這話，默默地吸了吸鼻子：理查他奶奶，這話你說得真不覺得虧心么？

    不過，再看看昏迷著的理查，德隆自己也無法否認的是，自從知道卡倫的真實身份后，他現在心里絕大多數時候想著的，都是卡倫這個外孫，哪怕卡倫不是姓古曼而是姓茵默來斯。

    這是沒辦法的事，卡倫實在是太過優秀了，優秀到姓氏問題都只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問題，當他的外公，代入感實在是太強了呀。

    “外婆，我的意思是，您應該沒辦法像對待理查那樣，一下子讓我也睡著?！?/br>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我知道?！?/br>
    您要是來抓我回去，我會反抗的。

    “卡倫，你讓外婆我，真的生氣了?！?/br>
    “很抱歉，外婆，我需要承擔屬于我的責任，您的孫子，翅膀硬了?！?/br>
    唐麗夫人的神情一下子有些繃不住了，這話讓她又好氣又好笑。

    “啪嗒！”

    唐麗夫人主動掛斷了電話。

    德隆問道：“那個……”

    “你沒聽見么，他說他翅膀硬了，我關不住他的，因為我不可能去折斷他的翅膀?！?/br>
    德隆嘆了口氣，說道：“這個固執的臭脾氣，可真像我啊?！?/br>
    “咳………”

    唐麗夫人被噎住了，回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

    不過，這次她倒是沒有去諷刺他什么，也沒刻意拿狄斯去打擊他，畢竟，老東西近段時間，改變確實挺大了。

    “既然不去阻止了，那就祝福吧?！钡侣∩焓秩嗔巳嘧约旱念^發，“我相信狄斯的培養，我更相信我的孫子，親愛的，如果這次他能活著出來，那么通過這件事……”

    “什么？”

    “他就能打破之前在他身上的一切主觀限制了?！?/br>
    “你的意思是？”

    “加斯波爾如果也升職了，那么下一任區長，很可能就是他了，一個對秩序無比忠誠且有擔當，愿意奉獻出自己一切的秩序戰士……

    再沒有什么理由和借口，可以阻攔他的晉升了，他也將徹底洗刷掉之前身上的一切負面標簽，有資格被上面那些大派系吸納為自己的未來培養對象，甚至是……旗手。

    因為，他經受住了真正的考驗?！?/br>
    ……

    “你的外婆會殺過來么？”尼奧一邊拌著面一邊問道。

    “不會了?！笨▊愓f道。

    “挺有意思的，我是說，有家人的感覺?！?/br>
    “我相信尹莉莎小姐不會介意你因為寂寞和被關愛的需求，去組建一個新的家庭的?！?/br>
    “吸熘……”

    尼奧一邊咀嚼著嘴里的面條一邊很平靜地說道：“這話要是從別人嘴里說出來，我會把他嘴巴縫合上?！?/br>
    “你幫我盛了么？”

    “沒有?！?/br>
    “太自私了?！?/br>
    “呵呵，我們口味不一樣?！?/br>
    這時，電話又響了，卡倫只能再一次接了電話。

    “喂，卡倫啊?！?/br>
    “外公?！?/br>
    “讓理查去吧?！?/br>
    “什么？”

    “我說，帶理查一起去吧?！?/br>
    “外公，外婆她在您身邊么？”

    “她在，是她同意的，也是她主動說的，不能偏心?！?/br>
    “不能偏心？”

    “卡倫啊，你和理查之間，少一個，都是我們無法承受的劇痛?！?/br>
    “所以我才讓理查……”

    “所以，少一個還是少兩個，對我們來說，沒有什么區別?！?/br>
    這時，對面話筒像是被接走了，傳來外婆的聲音：

    “阿爾特血脈之間的羈絆，可以在神性污染中，互相呼應，因為它本身就是來自永恒之神的祝福，或者叫永恒之神的詛咒……當然，也能稱得上是——永恒的污染?！?/br>
    ……

    教務大樓的禮堂，會議布置已經完畢，靠前的最中央一塊區域被特意空了出來，其他位置則已經坐滿了人。

    前臺上，這次事件處理的相關負責人，首席主教、區長等相關大人，全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二十幾座通訊法陣在臺面上處于開啟狀態，這意味著還有二十多名身份更高的秩序高層正在旁聽這場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