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光明眼里的黑暗，是什么？

    阿爾弗雷德再次看向尼奧，發現尼奧并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只是對他揮揮手。

    “主任，我下去布置陣法了?！?/br>
    “嗯，去吧?！?/br>
    阿爾弗雷德向前走去，文圖拉和穆里很自然地跟著他打算一起去，菲洛米娜則慢了三拍。

    她先是覺得自己不擅長陣法所以沒必要下去；

    然后意識到文圖拉和穆里也不擅長陣法但他們卻跟著一起要下去覺得他們很傻；

    最后，她發現傻的是自己；

    “喂，我說，你們跟著去干嘛啊，都坐著休息，保持好狀態，這沙潭是一個結界，在這處不屬于沙潭的平臺我們還能稍微自由一點。

    放心，待會兒要是有事了，你們第一個上，我肯定排你們后面?！?/br>
    隊長不在的時候，主任說話還是好使的。

    文圖拉等人都停下了腳步，原地休息。

    尼奧又對阿爾弗雷德喊道：“那個，你下去前先把口袋里的煙給我留下，我怕我坐在這兒無聊?！?/br>
    雖然少爺現在有危險，但阿爾弗雷德對尼奧的這種態度卻沒有什么反感，因為他清楚主任肯定很在意少爺的安危。

    阿爾弗雷德從口袋里掏出煙和火機，遞給了尼奧。

    尼奧看了一眼，沒接，反而問道：“我要雷霆神教的煙，卡倫說他沒帶我信，但我相信你肯定會隨身攜帶的?！?/br>
    阿爾弗雷德掏出了雷霆神教特供香煙遞給尼奧：“我是擔心少爺萬一會需要，主任您給少爺留一點?！?/br>
    “呵?！蹦釆W接了煙，不屑道，“肯定不止一包?！?/br>
    阿爾弗雷德沒說什么，提著裝著陣法材料的背包從平臺跳了下去。

    文圖拉有些擔心地過來問道：“主任，我們就放著隊長在那里安心等陣法布置好么？”

    “要不，您來指揮？”

    “不不不！”小石頭馬上擺手搖頭。

    尼奧點了一根煙，深吸一口，感知著來自靈魂的顫抖。

    隨即，他用略顯迷離的眼神對著前方的沙潭逡巡，最終，將目光定格在了那具孔帕西尼的巨大骸骨上。

    “你真的……死了么？”

    ……

    下落的阿爾弗雷德在雙腳即將觸及到沙子時，懸浮住了。

    緊接著，他打開了背包，左手提著包，右手五根手指則不停地搖擺晃動，背包里相對應的陣法材料就都飄浮了出來落在了該去的位置。

    整個過程像是在彈鋼琴，顯得很優雅。

    其實，阿爾弗雷德所走的道路早就偏離了，最早時他留在少爺身邊，是一個得力保鏢，但伴隨著少爺的成長和強大，他這個保鏢越來越名不副實。

    現在，少爺如果要去有危險的地方，他都會建議少爺帶菲洛米娜或者穆里去，而不是帶自己。

    阿爾弗雷德曾認真看過秩序神教關于提拉努斯的記載，那位親自編寫了《秩序之光》、建立了秩序神教框架。

    關于他的記載，很少會提到他的戰功，哪怕是在上個紀元末期秩序之神最瘋狂屠戮眾神的時候，也沒見過他具體參與了哪場戰役。

    但他的影響力，卻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阿爾弗雷德覺得這才是自己想要的，這倒不是自我安慰，而是他能在這些輔助工作中找到自己的存在價值，他很開心。

    當然，他也不是沒有進步，事實上他覺得自己的進步很大，現在的自己和在羅佳市當電臺主播時的那個自己，簡直就是兩個人了。

    但和離開羅佳市時連神仆都不是現在卻已然是裁決官的少爺對比起來，他的這個實力進步，明顯就有點不能看了。

    還好，他興趣愛好多，且嚴格意義上來說，他比卡倫更早接觸霍芬先生的陣法筆記，也更早投入到實用階段，只不過后來隊伍里加入了艾森先生和馬斯兩個真正專業的，阿爾弗雷德也就沒太多發揮余地了。

    就這樣，阿爾弗雷德一邊看著遠處的場景一邊快速布置著陣法。

    陣法基礎布置完畢，等于地基打好時，雖然陣法距離完成還有一段距離且也沒有被發動，但陣法的氣息已經流露出來。

    沙潭是一個結界，同時也像是一個“天然”法陣，在大法陣里布置小法陣，肯定會有一些影響。

    阿爾弗雷德明顯就察覺到有一股排斥力正在阻礙自己的陣法布置，但尚在自己可承受范圍之內。

    不過，繼續布置了一會兒后，阿爾弗雷德忽然察覺到那股排斥力發生了詭異的變化，一會兒靠近，一會兒收縮，緊接著又靠近，隨即又收縮……

    這種感覺，像是有一個人在黑暗中正臉貼著你，而你，已經感知到了對方噴在你臉上的呼吸。

    這時，下方的沙面滾動幅度變得更大了一些，周圍的無風自動的沙子也變得密了一些。

    一道聲音，莫名地在阿爾弗雷德耳畔邊響起：

    “見見我……”

    隨即，沙子忽然爆起，直接將阿爾弗雷德連同他布置到一半的法陣全部掩埋。

    ……

    “不好，出事了！”

    “阿爾弗雷德先生！”

    文圖拉和穆里馬上起身，菲洛米娜則閃身向前。

    她的速度是最快的，但她沒料到，先前靠在那里一個人抽著煙的主任卻出現在了她的身前，后背擋住了她。

    她的戰斗方式更像是一個刺客，所以在短距離爆發上，就是隊長也比不過自己，可是主任……

    “都沒事，回去繼續坐著?！?/br>
    “主任，但是……”

    隊長出事了，坐著；

    阿爾弗雷德先生出事了，也坐著？

    尼奧擺擺手，道：“我叫你們坐著就坐著，另外，我沒有被精神控制我也不是假人，你們要是懷疑我是假的，就對我動手試試，要是不懷疑……干！主任的話就不聽了是吧！”

    眾人只能重新坐了回去。

    尼奧則向下看了看，

    罵道：

    “老子還特意在沙子下面晃悠了這么久，你就是故意看不上我是吧！”

    ……

    被沙子覆蓋的阿爾弗雷德并未感受到憋悶，恰恰相反，他的四周是空蕩蕩的。

    在自己腳下，依舊是那個自己布置了一半的陣法。

    那道神秘的聲音再度傳來：“你喜歡什么樣的場景，大海，花園，宮殿還是牧場？”

    阿爾弗雷德回答道：“現在就挺好的，反正都是假的?！?/br>
    “好吧?！?/br>
    一個身穿白袍的老者身影出現在了阿爾弗雷德面前，他頭發花白，皮膚褶皺，但嘴角卻有兩顆長牙露出嘴巴向上翹起，像是一雙象牙。

    “被我選中，是你的幸運，我會將我的傳承贈予給你，你只需要接受好傳承后，向荒漠神教傳遞一下消息，告訴他們，秩序神教已經在準備建立荒漠信仰序列，我的傳承包括……”

    “我拒絕?！?/br>
    “好的，我現在就將我的傳承贈……”

    象牙老者愣住了，似乎現在才回味過來阿爾弗雷德到底給了自己怎樣一個答復。

    而他很顯然就沒有被拒絕的預桉，所以聲音和動作開始出現了模湖，刺耳的摩擦聲不斷傳出，整個人出現了極為嚴重的卡頓現象。

    阿爾弗雷德低下頭，指尖繼續跳動，繼續布置著自己的陣法。

    就像是一個阿姨，坐在椅子上一邊織著毛衣一邊等待著自己苦惱的孩子逐漸恢復正常。

    好一會兒后，象牙老者終于不卡頓了。

    “你怎么能拒絕？”

    阿爾弗雷德頭也沒抬，邊繼續布置陣法邊回答道：

    “這種事情，不經過我家少爺的點頭，我是不可能擅自答應的?！?/br>
    象牙老者疑惑道：“你有主人？”

    “是一種比主人更高級無數倍的存在?！?/br>
    “你有追隨者？”

    “我是追隨者?！?/br>
    “我想，那個人應該會希望他的追隨者可以變得更強大的?！?/br>
    阿爾弗雷德搖了搖頭，道：“很抱歉，我家少爺不會做危害秩序的事，我也不會去拿這個問題去問他，這會給少爺增添煩惱，而我的職責，就是讓我家少爺盡可能地少去這些煩惱?！?/br>
    “你知道么，只有在遇到合適的傳承者時，我才會出現，這說明這項傳承，你很需要?！?/br>
    “剛剛已經看到了，你是一道精神烙印，嗯，孔帕西尼？”

    “是，這是我的名字，所以你應該明白，如果你拒絕的話，你將會失去什么，你會后悔的?！?/br>
    阿爾弗雷德不以為意，道：“我不會后悔的，因為你無法想象，我將得到什么?！?/br>
    “我想過你會拒絕，但沒想到你會拒絕得這么干脆，一點余地都沒有?！?/br>
    “我拒絕你的傳承，我不會妥協答應你的條件，現在，我們可以結束這場會面了，我的少爺有危險，我要為他提供幫助?！?/br>
    “他沒什么危險?！?/br>
    “嗯？”

    “呵呵?！毕笱览险邍@了口氣，“其實，你不是我遇到的第一個合適的人，很久之前，有一個人也來過，他也很合適，但他同樣拒絕了。不過，他是經過了思索，沒有你這么快地給我答桉?！?/br>
    “我沒有興趣去聽你的故事，你要么來阻止我，要么就讓開，不要耽擱我做事?！?/br>
    “你想要用陣法來破壞這里的詛咒？你不會成功的，你相信么，有些存在，即使死去，它也能依舊存在?！?/br>
    阿爾弗雷德抬起頭，看著象牙老者，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