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把“謝謝”發出去的時候，群里消息已經刷到“99 ”了。

    祝青臣撓撓頭發。

    看來他要完全融入現代社會，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系統很無奈：“你怎么會又小又老??？”

    年紀很小，時代很老。

    一行人來到新開的粵菜館，高老師帶著祝青臣進去，讓他和自己坐在一起，還幫他洗了碗筷。

    祝青臣受寵若驚：“謝謝您?！?/br>
    高老師道：“他們都可會吃了，等會兒我負責幫你拖住他們，你負責吃?！?/br>
    “嗯……嗯?！?/br>
    同事把他的奶茶遞給他，祝青臣學著他們的樣子，把吸管“哆”的一聲，戳進杯子里，試著吸了一口。

    下一秒，祝青臣睜圓了眼睛，整個人都坐直了。

    好喝！

    他整個人都要升華了！

    他連忙問系統：“我在這里拿的工資，應該不可以帶回古代去吧？”

    系統不明就里：“不可以啊，怎么了？”

    祝青臣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盤：“我一個月工資是三千，每個月房租一千，剩下兩千，一杯奶茶二十，每個月可以喝一百杯奶茶！”

    系統震驚：“你準備把奶茶當飯吃嗎？”

    “不可以嗎？”

    沒多久，他們點的菜上來了。

    祝青臣試著舀了一勺海鮮粥，好吃到眼睛一亮：“比食堂的好吃?！?/br>
    每次吃到好吃的東西，祝青臣都眼睛一亮。

    他的眼睛跟電燈泡一樣，一直在亮。

    高老師皺眉：“你這小傻蛋，哪里的飯不比食堂的好吃？快點吃?！?/br>
    高老師負責給其他老師敬酒，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祝青臣負責給兩個人夾菜，然后狂吃。

    祝青臣對系統說：“我后悔了，我不能喝一百杯奶茶?！?/br>
    “我就說，這樣很不健康?！?/br>
    “我還要拿點錢出來，貢獻給粵菜館?！弊Ｇ喑荚谛睦锸治枳愕?，大聲宣布，“我再也不去食堂吃飯了！”

    “……”

    聚餐結束，高老師還自費讓服務員重新打包了一份海鮮粥、一份紅米腸，交給祝青臣，給他明天早上吃。

    高老師喝了酒，喊了代駕，但還是不放心，帶上祝青臣一起，先繞路送他回學校。

    祝青臣被感動得眼淚汪汪的：“謝謝您老?！?/br>
    高老師一拍他的腦袋：“別用這種表情看我，你這小傻蛋?！?/br>
    車子開到學校附近，忽然，祝青臣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陳和頌背著書包，坐在公交站牌前的座位上，手里拿著一塊干巴巴的吐司面包，腿上攤著一本單詞書。

    他借著路燈，一邊吃東西，一邊記單詞。

    祝青臣害怕是自己看錯了，推推高老師：“老師，那個是陳和頌嗎？”

    “嗯？”高老師轉過頭，瞇起眼睛看了一眼，“他怎么這么晚還不回家？”

    不過車子現在對向車道行駛，他們過不去。

    祝青臣道：“等一下我過去看看?！?/br>
    “好?！备呃蠋燑c點頭，低聲道，“這個學生……家庭情況有點復雜?！?/br>
    高老師簡單把他的家庭情況跟祝青臣說了一遍：“一個家里四個人，三個人都不向著他，平時開家長會，也沒人過來?！?/br>
    “高一的時候，我撞見他那個弟弟欺負他，后來喊了家長，好像是好一點了。他自己也很爭氣，一直是年段第一?！?/br>
    “但是一些冷暴力，我也沒有辦法，只能平時多注意他，跟他談談話，有時候跟家長談多了，家長直接就不理我了?！?/br>
    “他這種情況，只能等他自己考上大學，走得遠遠的，就算是熬出頭了?！?/br>
    祝青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他靠邊下車，穿過馬路，來到公交車站。

    現在已經很晚了，車站只有陳和頌一個人。

    他低著頭認真看書，沒有發覺。

    祝青臣歪了歪腦袋，喊了他一聲：“陳和頌？”

    陳和頌被他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身：“祝老師?！?/br>
    “這么晚了，你在這里干什么？”

    “我……”陳和頌頓了頓，“我在外面貪玩，耽誤了時間?！?/br>
    祝青臣根本不信。

    他把手里的打包盒遞給他：“你還沒吃晚飯嗎？要吃一點嗎？海鮮粥，還有紅米腸，可好吃了?！?/br>
    “不用了，謝謝祝老師?！标惡晚炏乱庾R拒絕，“我買了面包?！?/br>
    “是高老師買的。我剛收到消息，晚上這一片要停電，放在冰箱里會壞，我現在又吃不下了，你吃一點，就當是幫老師個忙?！?/br>
    他這樣說，陳和頌才怯怯地接過打包盒：“謝謝老師?！?/br>
    “不客氣?！?/br>
    祝青臣和他一起在車站前坐下。

    海鮮粥還是溫熱的，陳和頌小心翼翼地捧著飯盒，舀起一勺，送進嘴里。

    很好吃，他蜷縮著的胃也放松許多。

    他一口氣喝了半碗粥，才發覺不好意思，放下了手。

    祝青臣笑著道：“沒關系，全部喝完?！?/br>
    “好，謝謝老師?！标惡晚炗置蛄艘豢?，忽然小聲問，“老師……也知道我家里的情況了嗎？”

    “嗯?！弊Ｇ喑键c點頭，“作為老師，了解每個學生的情況，是最基本的。不過你放心，你要是不想說，我會幫忙保密的?！?/br>
    陳和頌想了想，聲音愈發小了：“今天賀嶼和我打了個賭?！?/br>
    ——賀嶼對他說：“我知道哥馬上就要高考了，學習很辛苦。這樣吧，我和哥打個賭，要是哥可以一直待在車站，等我去接，接下來一年，我就不打擾哥學習?！?/br>
    所以，公交車一輛一輛從他面前經過，直到末班車也開走，他都沒能上車。

    當然了，他根本不相信賀嶼的話。

    只是……他如果不按照賀嶼說的話來做，只會被欺負得更慘。

    陳和頌抬了抬眼睛，略帶希望地望著祝青臣：“祝老師，我沒有貪玩?！薄拔抑??！弊Ｇ喑键c點頭，“老師相信你?！?/br>
    祝老師沒有多問什么，直接就相信他了。

    陳和頌很久沒有體會到被無條件信任的感覺了，不知不覺紅了眼眶，連忙低下頭，掩飾一下。

    祝青臣又問：“上次我在校門口見到的那個學生，就是賀嶼？”

    陳和頌平復了一下心情：“嗯?！?/br>
    “高二學生下周返校?！?/br>
    “嗯?！?/br>
    祝青臣是在告訴他，賀嶼返校，陳和頌的日子只會更難過。

    陳和頌竟然還反過來安慰祝青臣：“老師不用擔心，在學校里不會有事的，高老師有幫過我?！?/br>
    “那不在學校的時候呢？”祝青臣問，“像上次一樣，他讓你一遍又一遍地去買咖啡？”

    “只是偶爾幾次?！?/br>
    祝青臣看著他：“賀嶼什么時候過來接你？你要在這里待到幾點？”

    “他應該很快就過來了。老師先回去吧，不用在這里陪著我?！?/br>
    這明顯也是撒謊。

    賀嶼本來就是故意捉弄他，凌晨過來也不一定。

    他一個還沒成年的高中生，大晚上的，還留在公交車站，太危險了。

    祝青臣拿出手機，朝他晃了晃：“你想不想看動畫片？”

    陳和頌：？

    祝青臣不等他拒絕，直接點開了手機。

    “喜羊羊、美羊羊、懶羊羊……”

    陳和頌想，老師應該是為了遷就他，才看動畫片的，老師還把他當做是小孩子呢。

    他好久……都沒有被當做小孩子對待了。

    系統停留在他身邊，知道陳和頌聽不見，但還是想告訴他：“你想多了，他就是自己想看而已?！?/br>
    祝青臣看得起勁，陳和頌靦腆地笑了笑，合上單詞書，和祝青臣一起看動畫片。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看了五集動畫片，祝青臣的手機都快沒電了，賀嶼還沒來。

    祝青臣問：“他是不是忘記了？要不然打個電話給他？”

    “不用了?！标惡晚炦B忙搖搖頭，“不可以打電話?！?/br>
    恰恰相反，賀嶼應該記得十分清楚，他是故意的。如果祝青臣打電話給他，陳和頌回家之后，只會更慘。

    陳和頌小聲道：“高老師之前也打過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