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狗血文里做老師 第43節
吵死了。 敬王聽見聲音,猛地轉過頭,這才注意到祝青臣。 電光石火之間,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猛地抬起頭,目光憎惡,用手指著祝青臣,手上戴著的鐐銬叮當作響。 “你,是你!前世明明沒有你這號人,是你挑撥我和裴宣的關系!是你鼓動裴宣和我作對!是你!” 祝青臣微微抬眼,淡淡地反問道:“什么?我挑撥你和裴宣的關系?” “就是你!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教裴宣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早已經是我的謀臣……” 敬王話還沒說完,裴宣便拍案而起,定定地指著他:“掌嘴!” 他可以容許敬王對著他大放厥詞,但他不能容許敬王對著老師口出狂言。 敬王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竟掙脫了差役們的桎梏,厲聲對祝青臣道:“他若跟我,他原本可以做丞相的!是你毀了他,你是妖孽!” 差役們伸手要去抓他,下一秒,柳岸便撩起衣袖,沖下臺階,薅住他的衣領,把他制住。 裴宣從衙役手里拿過竹板,狠狠地扇在他的臉上:“閉嘴!” 敬王是徹底瘋魔了,大庭廣眾之下,夢里的事情也敢往外說。 裴宣自己是不怕旁人風言風語,但這些話若是傳出去,什么妖孽,什么前世今生,只怕夫子會被人指指點點。 裴宣狠狠地給了他兩個嘴巴子,打得他口吐血沫,說不出話來。 裴宣把他丟開,對差役道:“敬王胡言亂語,進宮去請太醫來看看,他到底是真瘋還是裝瘋?!?/br> 兩個差役領命而去,其他差役試探著看向他:“那大人,是否把他送回牢房?” “不用?!迸嵝沉怂谎?,“就讓他留在這里,等太醫過來,你們先下去吧?!?/br> “是?!?/br> 差役們退下去了,偌大的堂中,只剩下祝青臣與兩個學生,敬王趴在地上,嚇哧嚇哧地喘著粗氣。 他緩過神來,死死地拉著裴宣的官服衣擺:“裴宣,你別聽他挑撥,他是妖孽,他是上天派來挑撥我們君臣關系的,你快幫我,快幫我!” 裴宣拽著衣擺,用力把自己的衣擺從他手里給拽回來:“閉嘴,你怎么配議論夫子?” 祝青臣攏著手,稍稍坐直了一些。 學生要夸我了,認真聽! 裴宣正色道:“夫子幫我看文章,教我自立自強,教我為官之道。你要教我什么?你教我床笫之事?你教我如何曲意逢迎?還是如何低頭認命?” “夫子為人正直,坦坦蕩蕩;你荒yin無恥,剛愎自用,你怎么配和夫子相提并論?” 裴宣用打他嘴巴的竹板戳著他的心口:“究竟是誰毀了 我,你自己心里清楚?!?/br> 敬王啞口無言,只是喃喃重復著:“他是妖孽,他是上天派來毀了我的,若是沒有他,我早就登基了,是天要亡我,不是我無能,是天要亡我……” “不是天要亡你,是天都在助你啊?!?/br> 祝青臣扶了一下憑幾,從臺階上走下來。 他攏著手,在敬王面前站定。 一個昏庸無能的對手。 一個狀元之才的輔佐。 不論敬王做什么事情,都順理成章、毫無破綻。 對這個世界來說,寫作話本的作者,難道不是這里的天嗎? 難道天道不是給他開了通天的偏愛嗎? 為了給他鋪就登基大道,天道毀的豈止是裴宣一人? 可笑敬王永不知錯,到現在還在怪罪旁人。 祝青臣撩起衣擺,在他面前蹲下,輕聲道:“你若是不服氣,就再等等?!?/br> 敬王抬起頭,目光迷茫。 下一秒,祝青臣笑著道:“你再等等,說不定天道會給阿宣安排‘火葬場’呢?” 祝青臣眼睛彎彎:“你們不是最喜歡玩這些把戲了嗎?說不定阿宣會給你蹲下道歉。畢竟我們阿宣現在也是朝廷命官,不能輕易下跪,你一介罪人,能給你蹲下就差不多得了?!?/br> “當然了,阿宣蹲下三次就差不多得了,你作也要有個限度嘛,不要一直抓著過去的事情不放,這可是朝廷命官的愛?!?/br> “嗯?” 敬王馬上反應過來,指著祝青臣,對裴宣叫嚷:“裴宣,你聽!你聽!他知道,他都知道那些事情,他就是故意來拆散我們的!” 祝青臣瞧著他:“你不高興嗎?那可是‘火葬場’耶,堂堂朝廷命官為你‘火葬場’,你占大便宜了?!?/br> 敬王拽著裴宣的衣擺,叫嚷不停,裴宣不想理他,扭頭看著夫子。 就算夫子知道又怎么樣? 就算夫子是故意來拆散他們的又怎么樣? 他原本就不喜歡敬王,誰會喜歡毀了自己前程的人? 夫子做了一件大好事,夫子應當是上天派來救他的神仙救星才對。 敬王吵嚷了一陣,見裴宣不為所動,又將矛頭對準 祝青臣。 “不是我,都怪你,你偏心……你偏心!你教了這么多學生,就連身邊的小廝,你也肯教他!你卻不肯教我!我不懂愛,裴宣不教我,你也不教我,不是我的錯!與我無關!” 裴宣道:“夫子教你了。我與夫子相識第一天,那天在酒坊里,夫子教你要品行端正,可是你一句話也聽不進去?!?/br> 祝青臣轉頭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裴宣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夫子教誨難得,他當時躲在廚房后面偷聽了。 祝青臣了然,不欲與敬王多言,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裴宣在敬王面前蹲下,用竹板輕輕拍打他青紫的臉頰,低聲道:“是你自己不珍惜。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在旁人面前說夫子半句壞話,我馬上拔了你的舌頭,反正你識字,沒有舌頭也能審訊?!?/br> 敬王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沒想到曾經怯懦膽小的裴宣,竟然變得如此心狠手辣。 對他這樣陰毒的人,當然要用這樣陰毒的法子。 裴宣站起身,轉回頭,回到主審官的位置上。 柳岸聽了全程,看看裴宣,再看看夫子,好像明白了什么。 “夫子……” 祝青臣握了一下他的手,淡淡道:“敬王瘋了,你別在意?!?/br> 敬王胡言亂語,今日是不能再審訊了。 等太醫過來把他帶走,幾個人便離開了。 一行人離開大理寺時,日頭正好,艷陽高照,和殿試那天一模一樣。 裴宣伸出手,感受了一下照在臉上的日光。 干燥炙熱。 昨夜那場夢,好像過了好些年,他好些年沒有見到這樣好的日光了。 裴宣轉過頭,看向夫子,輕聲問:“夫子可會覺得我太狠毒?” “不會?!弊G喑记屏怂谎?,“這不叫狠毒?!?/br> 裴宣今日所為,不及敬王萬分之一。 原書里,敬王玷污學子、毀人殿試,叫做“殺伐決斷”、“不拘小節”、“帝王霸氣”、“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裴宣被逼到跳樓,被救回來之后心如死灰,就是“矯情什么”、“不懂體諒”。 仿佛他二人不是活在同一個地方,用的不是同一套標準。 如今裴宣奉旨查案、審判一個逆賊而已,逆賊拒不配合、屢屢口出狂言,不用刑,難道還要裴宣好言好語地哄著不成? “這叫‘朝臣霸氣’!”祝青臣一手叉著腰,一手攬住裴宣的肩膀,“就這樣辦案!” “好?!?/br> 柳岸站在他們旁邊,祝青臣不好厚此薄彼,也伸出手,攬住他的肩膀,堅定地拍了拍:“你也一樣?!?! 第23章 殿試被毀(23) 23 審訊進展得很順利。 裴宣借由搜檢出來的書信,將平日與敬王勾結的朝臣都挖了出來,從敬王口中審出了他們的交往細節。 該抓捕的抓捕,該下獄的下獄。 一個月后,謀逆案審訊完畢,震驚朝野。 裴宣與柳岸將卷宗整理好,入宮呈給皇帝。 皇帝簡單翻了一下,便推到一邊,他抬眼看向底下的兩個年輕朝臣:“辦得不錯,如今論功行賞,你二人可有什么想要的?” 兩人連忙俯身行禮,正色道:“此乃臣等分內職責,不敢居功自大?!?/br> 正巧這時,楊公公把祝青臣也帶過來了。 皇帝又問他:“祝卿,論功行賞,你是頭號功臣,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祝青臣也道:“臣別無所求?!?/br> “你盡管說?!?/br> “那臣就不客氣了?!弊G喑颊0驼0脱劬?,認真地看著他,“臣想要陛下書房里那幅老鴉寒塘圖?!?/br> 皇帝微微頷首:“嗯,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