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晚。 他在入睡之后，夢里再次浮現出來一張熟悉的面容。 “這幅畫采用布面油畫的形式，以另類的手法畫出殘缺的奧菲利亞。想必大家已經熟知拉斐爾前派時華麗的繪畫手法……這幅與腐敗的蒙娜麗莎有異曲同工之妙……當今被拍出兩億高價……” 中間是一副巨大的油畫，畫上的少女凋零枯萎，在最美好的年華變成一具腐爛的尸體。藍色的皮膚與湖畔深水相融，天空變成扭曲的暗紅色，與她的命運血液相連。 他遠遠地看著，路月沉混在人群之中，守在他的畫旁。 夢境里，路月沉也看見了他。 兩人對上視線，路月沉投來溫和的目光，隨即輕輕地張唇。 林微寒看清了路月沉的口型。 ：學、長。 夢里他的畫在此時自燃，火焰灼燒，頃刻之間吞噬整副畫，他歷時三個月的心血，立刻化成飛灰。 …… “月沉，又這么晚回來？教授的實驗項目你做的怎么樣了？” 狩洋眼底掛著厚重的黑眼圈，電腦上是簡易的分子計算插件，桌邊打了厚厚一沓的實驗數據。 “已經做完了，但是還沒有來得及交?！甭吩鲁粱卮?。 a大的宿舍兩人一間，尤其他們物院，配的有簡易實驗室，物院被稱為頂級難考的專業top1，基本上大把的時間都泡在實驗室里。 狩洋聞言立刻睜大了眼，眼里幾乎有星星冒出來。 “你算出來了……你也太厲害了，好哥哥，能不能給我看看？” 離得近了，狩洋話音戛然而止，他這才注意到路月沉一身的傷。 “你……這是怎么回事？”狩洋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問，“是月色的那群少爺為難你了？” “我看你還是別去了，月沉，你光靠實驗數據應該也能賺不少錢，實在不行可以向教授申請資金……”狩洋說著停下來，面上猶豫。 “暫時不行，我沒事，你不用擔心?！甭吩鲁两忾_了襯衫扣子，實驗數據拿給了狩洋。 “和初試的數據基本符合，還差最后一樣數據?！?/br> 路月沉思考片刻說，“應該偏差不會超過0.5?！?/br> “你也太厲害了……0.5算什么……教授給的偏差在2.0分子之間?！?/br> 路月沉未做反應，他的視線輕輕地掃過桌邊的一沓廢紙，想到了什么，“最后一項……應該這幾天會有結果?！?/br> “亞鐵氰化鐵……油畫顏料里含有這種物質，原本我還打算找油畫系的學長借點材料做實驗用?！?/br> 狩洋自言自語，“多虧了你，現在不用再跑一趟了?！?/br> “亞鐵氰化鐵分子和梅化納分子在特定的環境里產生反應，環境標準8.5以上，會作用化磷粉產生磷化氫燃燒時的藍色火焰……” a大。美院油畫系。 油畫系分為四個工作室，后來開辟了第五工作室，第五工作室僅有一人使用。 正常來說，不會為某位學生單獨開辟工作室，除非特殊要求或者特殊條件，為學院做過重大貢獻。 林微寒憑借連續三年美展第一、維納斯美術金獎，加上為a大美院獲銜，自己爭取來了單獨的工作室。 因為名貴材料保護條件限制，這里一層作為畫展展出，二層三層分成實驗裝置藝術和顏料恒溫分置區。 林微寒經常不在，這里的工作室有時候也會借給同學，同學只需偶爾檢查裝置和溫度。 這一天輪到松原和常山值日。 “雖然林學長平常難說話，但是借畫室并不難?！彼稍瓩z查了燈，打量著周圍，許多畫都蒙上了黑布。 “因為學長也是畫畫的，知道我們平常找到稀有的材料多不容易?！?/br> “何況……他是實實在在的天才，那些天才們，哪個不是性格古怪，學長也很像，性子孤僻又冷漠?！?/br> “都檢查過了吧？確定沒問題?！?/br> 常山：“沒問題，這里到處都是監控，一只蒼蠅都飛不進來?！?/br> 松原按下最后一個按鈕，燈光隨之黯淡下去，在燈光關上的那一刻，遠處黑布之下似乎有亮光亮了一瞬。 “常山，你有沒有看到……剛剛那副畫，好像亮了?！?/br> 常山雞皮疙瘩立刻起來了，“你說什么呢，畫室只有我們兩個人?！?/br> “可能是學長用的反光材料，我們先離開這里吧?！?/br> “聽說夜晚的畫室最容易出臟東西，畫紙上沒有臉什么的……” 松原后背一并跟著發涼，他又睜大眼看過去，確定黑布一片暗沉，可能剛剛真是他眼花了，居然看見了藍色的火焰。 “走吧……” 兩人相伴離開了畫室。 …… 離畫展開幕式還有三天時間。 “鈴——” 電話鈴聲響起，林微寒接通電話，電話是元齊打過來的，只能聽見吸氣聲，他又看了眼，確定電話是通著的。 “哥……”元齊欲言又止。 林微寒開始數起了數，“三?！?/br> “二?！?/br> “哥你先別掛，你來畫室一趟吧……出了點意外?！?/br> 林微寒稍稍停頓，心頭浮上不好的預感，他想起前幾天的夢，和上回的夢毫無關聯卻又詭異迷離，都和路月沉有關。 他太陽xue壓著，眉眼冷了幾分，可能是他生了一場大病，最近容易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