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慣的了,真是越來越會蹬鼻子上臉。 玻璃杯底擱在床頭柜上磕出重重一聲,李濟州摟腰將人從床上一把撈起,兩掌托著后背攬進懷里,語氣涼涼道:“我看你挺精神的?!?/br> 白樺順勢把頭埋在對方肩窩處,兀自深呼吸一口氣,薄荷乳木果的香氣鉆進鼻腔,潔凈清新。 “你用了什么香水?” “不是香水,是酒店的洗發膏?!?/br> “怪好聞的……” 李濟州反應了一下才領悟到他委婉的示好,故意揶揄回去:“往有婦之夫懷里鉆,不怕被人捉jian???” “那你是嗎?” 動作一頓,李濟州反問:“你很關心這個?” 白樺抬起腦袋,與他近在咫尺對視上,眼神清亮:“我說了,我是個有底線的人?!?/br> 李濟州微怔之后嗤笑一聲:“你現在光著身子連底褲都沒有,卻在這兒跟我談底線?” 白樺梗了一下,撇嘴嘟囔:“……說話非要這么噎人嗎?” 他被無情奚落一番卻不惱不怒,倒讓李濟州沒了脾氣,甚至罕見地生出幾分負罪感,把人攏在懷里緊了緊:“洗澡去?!?/br> 徹底收拾完從浴室出來又過了許久,李濟州拿起床頭柜上的腕表看了眼時間,驀地想起什么,扭頭問白樺:“之前送你的那塊表怎么不戴?” 那塊估價十幾萬的芝柏眼下正躺在城中村出租屋的抽屜里吃灰,白樺放慢擦頭發的動作,違心道:“太貴重了,上班戴不合適?!?/br> 李濟州沒跟他糾結,凌晨一點多,倆人雙雙上床關掉了床頭燈,臥室徹底陷入黑暗。 安靜了一會兒,白樺默默翻個身,片刻后又轉過來,帶起床墊小幅度震動。 李濟州忍無可忍伸手把他撈進懷里摁?。骸澳銛偧屣災??” “有點失眠?!卑讟遢p聲說。 李濟州寐著眼皮,哼了一聲威脅道:“看來還是不夠累?!?/br> “李濟州?!苯裢淼挠忠淮?,他提名道姓地稱呼對方,說發脾氣又不像,畢竟口吻仍是那么平靜:“你到底睡過多少人?” 床墊再次震動,是李濟州側過身與他頭抵著頭,彼此漸漸適應了黑暗的瞳孔里印著對方清晰的輪廓。 “以前也有情人問過我這個問題,他們都覺得自己有希望成為最后一個?!?/br> 聰明人對話點到為止,白樺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閉上眼睛:“困了,晚安?!? 第二十九章 “你該怎么辦呢?” 一夜無夢地醒來,白樺驚訝于自己似乎每每與李濟州同床共枕都能擁有一場安然無虞的睡眠,其中一半歸功于睡前消耗體力的運動,另一半原因,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 從很小的時候起,家庭背景讓白樺很難擁有一段獨屬于自己的親密關系,無論是親情還是友情,他的父母無疑是相愛的,坐擁商業帝國的巨擘之子黃淮笙苦戀舞蹈家蔣婕多年最終抱得美人歸的故事,至今還是b市權貴圈層廣為流傳的一段佳話。 作為二人愛情的結晶,白樺生來就花團錦簇,身邊從不缺熱鬧,卻時常感到孤獨,沒有人能夠完全毫無芥蒂地與他相處。 后來不顧父親反對毅然決然進了娛樂圈,一大票粉絲雪片般洶涌的愛意不再因為他是黃淮笙之子的身份而來,但那也不是一種親密關系,建立在個體與群體之間的情感紐帶如煙花般盛大熱烈,也短暫易逝。 因此他很羨慕隊友白禮生,即便對方與其愛人的感情目前也正處在水深火熱的階段,但能有一個如此具象的人與自己產生牽絆,無論好壞,仿佛生命從此被賦予截然不同的意義,藝術創作者的那些虛無縹緲的泛濫情感,總算得以柔軟著陸。 與此同時,他也欽佩白禮生公然出柜的勇氣。 顧西恩總是口口聲聲說他叛逆,但潛意識里,白樺還留存著從小被家族長輩耳提面命規訓出來的克己復禮謹慎自持,使他無法以黃凈之的身份將與生俱來的性取向宣之于口。 這真的很要命,特別是在向來不講規矩放浪形骸的娛樂圈。 記得公司首次給bathory營銷隊內西皮時,他和白禮生的西皮名沖上熱搜前十的那天,蔣婕深夜打來電話旁敲側擊地試探,大兒子顧西恩挑戰世俗的情感歸宿已經讓她心力交瘁,也因此更加警覺,生怕小兒子“重蹈覆轍”。 他不知道要向誰傾訴,黃凈之這個名字所帶來的種種無形的約束讓他無比壓抑,這話任誰聽了都會覺得矯情。 而如今藏在白樺這層假身份下偷來的另一種生活,才給了他前所未有的輕松與快意。 雙人床的另一半空空蕩蕩,白樺擁被坐起,后知后覺地聽見臥室衛生間傳來淅瀝水聲,臥室窗簾仍掩著,隱約看出外頭天光大亮,時間應該不早了。 震動聲響,白樺偏頭朝床頭柜看去,他的手機是最新款蘋果藍色的那款,沒另外套殼子,他渴望自由不喜被拘束,連手機也要物隨其主。 拿起一看屏幕上顯示著顧西恩的來電,那邊浴室水聲仍在繼續,白樺跳下床撈過睡袍束上,忍著腿根兒的酸軟緩步走出臥室后接起電話。 “喂,哥?!?/br> 他開門見山地先叫了一聲,對面卻詭異地陷入死寂。 以為信號不好,白樺看了眼屏幕仍在接通中,走到客廳落地窗邊又喊了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