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愈聽著他的語氣就覺得做錯的是自己,很小心地口氣說:“周五的時候,您讓我臨時加班,提的要求?!?/br> 這話一說會議室里的人的神情就都古怪了起來。 甲方可以提要求,可是也不該是和江愈對接,而且陸琢也沒有權利要求江愈加班。 陸琢淺笑,問:“有書面記錄么?有會議紀要么?項目負責人清楚么?” 江愈呆住了。 他才工作了不到兩個月,哪里清楚這么多彎彎繞,陸琢提要求,他就按照要求做了,根本沒想起來需要匯報給主管這件事情。 他抿住唇,垂著腦袋,又瘦又小的一個,顯得整個人都很可憐,沒底氣地小聲說:“沒有……不清楚?!?/br> 主管本來還算是維護江愈,到這個時候也急了,瞪了江愈一眼說:“你這是搞什么烏龍?愣在這做什么,趕緊去改!” 江愈小聲地“嗯”了一聲,一張小臉慢慢地漲紅了。 他沒有被當這么多人罵的經歷,難堪又委屈,連給自己分辯兩句都忘了,慘兮兮地說:“我現在就去?!?/br> 他垂著頭,陸琢看不清楚江愈的神情,卻無端想起來周末的時候遇上江愈,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含著的怯怯。 他其實是想要讓江愈在這家公司待不下去的。 這事兒只要陸琢想,他完全辦得到。 周末的時候遇見,江愈的樣子是完全不記得往事了,這事兒陸琢反反復復琢磨了好久,要被氣死了。 他就像是個被拋棄了的怨婦,咬牙切齒要報復拋棄他的“渣男”。 可是現在,只看著那個纖瘦的身影,陸琢就生出來了負罪感。 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事情過去那么久了,好像也沒必要把他弄得這么難堪? 在江愈的手扶上會議室門把手的時候,陸琢忽然說:“改什么?我也沒說這個方案不好,叫小江過來問問而已?!?/br> 江愈不知道陸琢這是什么意思,有點不知所措,他茫然地看了陸琢一眼,正對上陸琢似笑非笑望過來的一雙眼。 從逼他喝酒,到逮他加班,再到把他鎖在辦公室外面,最后是現在刻意為難,江愈再遲鈍,現在也知道陸琢就是在故意整他了。 可是從陸琢看過來的眼神里,江愈又覺察不到惡意。 畢竟酒最后被陸琢搶掉了,加班自己睡過去了,被鎖在外面陸琢回來找他了,現在也給他解了圍。 江愈覺得自己無法理解陸琢這個人,垂頭喪氣地回到自己工位上,默默給這個難伺候的甲方貼了一串標簽:喜怒無常,言而無信,難以理解,能躲就躲。 第7章 江愈堅決貫徹了“能躲就躲”四字方針。 陸琢來他們公司,他就寧可不吃午飯也不去喝水,縮在自己的工位,把存在感降到最低,下班的時候如果陸琢還沒走,他就連電梯也不坐,爬樓梯走后門,悄沒聲地溜走。 就這么著,江愈成功地躲了陸琢三個多星期,自覺十分成功,還有點沾沾自喜。 然后就被堵在了自家樓底下。 當時他正在樓下的垃圾箱跟前拆一個大大的快遞盒子,里面是mama給他寄過來的常用藥。 江愈有點點難過,內疚于自己的不懂事。 mama為他付出那么多,可他卻要任性地離開她,來找一個只見過一次的小哥哥。 他沒有完成對小哥哥的承諾,這點不安在他孤獨的治療日子里成了一礫沙,磨著他柔軟的內里。 陸琢看到江愈的時候,就是這個人正呆呆的抱著個快遞盒子,不知道又犯什么傻的樣子。 陸琢叫他:“江愈?!?/br> 江愈被叫回過神來,下意識就想要把盒子藏起來,奈何他那么瘦那么小,盒子那么大,根本藏不住,被陸琢看了個一清二楚。 陸琢是劍眉,很重,平日里顯得整個人英氣十足,但是如果眉頭蹙起來,就會不怒自威,很嚇人的樣子。 何況江愈本來就有點怵他。 等陸琢走到跟前的時候,江愈不自覺就后退了兩步拉開一點距離。 陸琢倒是沒在意,只問江愈:“生病了?” 江愈看了看自己抱著的藥盒,把剛剛拆開的箱子又合起來,將里面的藥都遮蓋住,含混地說:“沒,沒有?!?/br> 他老被陸琢為難,但是公司又實在缺人,他主管緊急培訓似的跟他說過一點應酬套路。 江愈學以致用,笨拙地轉移話題:“陸先生有事情找我嗎?” 那個箱子那么大,看著很重的樣子,陸琢伸手就搶了過來,江愈被他嚇得又后退了一小步。 陸琢這下有點氣結:“我有這么可怕?” 你當然有這么可怕! 江愈偷偷看了陸琢兩眼,小聲支吾著撒謊:“……不是?!?/br> 自己的快遞被陸琢抱著,江愈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把人帶上樓還是趕緊把東西接過來,只能局促地又問一次:“是……要加班嗎?” 陸琢這才想起來自己的這次來的目的。 他說:“對?!?/br> 然后先邁開步子,說:“幫你把東西拿上去,然后你跟我走?!?/br> 躲不開了。 江愈看見陸琢就有點懵,等到陸琢都幫他把東西送上樓又下來,他才反應過來今天陸琢居然是騎機車來的。 而且穿的不是他見慣了的西裝,而是很簡單的t恤配了一條緊褲腳的運動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