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她不想高攀 第90節
“但你一旦被抓到?,她會?用你想象不到?的刑罰折磨你,不僅僅是拿你要挾貴妃,她會?讓你生不如死?!?/br> 李幼白自然也想過這些,但她覺得沒甚好怕的:“人固有一死,橫豎我能引其現身,便于你們設法捉拿。至于我是否會?成為?累贅,你不用擔心,我會?在那之前想方設法自盡,我不會?成為?被要挾的把柄?!?/br> “李幼白!”閔裕文動了怒,即便想要控制情?緒,但聽她平靜說出這番話后,還是爆發?了。 燈燭猛地搖曳,照在他泛紅的眼眶,許久,他重重吐了口?濁氣。 “這場勝仗會?來,但不需要拿你來祭祀?!彼D身往外走,打開?門終是沒忍住,又踱步回來,目光凜然地對上她。 “你也不要用冠冕堂皇的借口?,來掩飾只為?救他的決心?!?/br> 閔裕文看似儒雅,實則也是個主意堅定?的人,自打知道李幼白的心思后,便將其周圍多?布了一倍守衛,另添了兩個婢女,說是看護,更?像是軟禁。 這日李幼白想去書房,身后還跟著兩個婢女兩個護衛,走到?哪,他們便跟到?哪兒。 剛到?書房門口?,她忽然看到?一抹黑影從偏門閃出。 那人穿著玄色勁裝,身披同色大氅,兜帽將整個臉幾乎遮住,只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睛,她看過去的同時,他也朝她看來。 眼神對視的剎那,李幼白只覺半空劈了道閃電下來。 待她想追上前去時,那人倏地轉身闊步疾走,他步幅大,走的很快,轉眼便消失在影壁后方。 李幼白邁下臺階,急急跟過去,誰知手臂一緊,閔裕文攥住她箍在原地。 “你看見了嗎?”李幼白想要求證,問完又看向影壁方向,“是他,是盧開?霽?!?/br> 第77章 李幼白眸光閃爍, 神情激動,仰著頭沖閔裕文確認一般:“你看到了吧,是他, 是盧開霽?!?/br> 不管她如何激動,閔裕文始終安靜地看著她,不發一言。 李幼白想掙開,但肩上的傷使她有所顧忌。閔裕文握著她的手臂,看起來不重但又?將她箍在原地?不能動彈。 “閔大人?, 你為何要攔我?!?/br> 閔裕文輕蹙眉心道:“你看錯了,那人?不是盧世?子??!?/br> “我的直覺不會?錯, 那雙眼睛分明就是他?!?/br> “不是?!?/br> 閔裕文篤定地?說, 像是要澆盆冷水在她頭上,連眼神都無比確信,“幼白,你太累了?!?/br> “我去看看?!?/br> 李幼白掰他的手指, 那人?走的飛快, 再?不去追, 怕是追不上了。 閔裕文松手, 眉眼泄出幾?分不易察覺的低落:“是齊州鎮國公?府來人?了?!?/br> 后院,幾?匹馬跑斷了腿, 有氣無力地?趴在地?上喘著粗氣飲水, 有一匹的蹄子?掉了鐵, 此刻虛弱地?伏在主人?身邊, 鬃毛也失去了往日光澤。 銀杏樹的葉子?掉在上面, 他回頭, 神色忽然驚訝:“小白,你怎么在這兒!” 盧辰瑞摸著馬脖子?, 輕輕放下后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來,激動地?站在李幼白身邊,他濃眉大眼,此刻透著幾?分疲憊勞累,披風上染了灰塵也顧不得?拍拂,雀躍又?強忍鎮定地?盯著李幼白。 他要伸手,手剛挪到李幼白面龐邊倏地?縮回,眼里全是驚喜。 李幼白看到他們的穿著,皆為玄色大氅,她恍惚了瞬間,不答反問?:“方才你們有誰去過?書房那邊?” 盧辰瑞扭頭:“是大哥,他去同燕王殿下呈稟事務,剛回來?!?/br> 李幼白眸中光說驟然隱滅。 盧辰瑞問?:“你怎么了,受傷了,傷在哪里?” 他是個藏不住心事的,像個孩子?一樣,說完還跺了下腳。 “我沒事,你們緣何都趕到了淮西?!?/br> “我們來找兄長?!?/br> 說到此處,盧辰瑞變得?異常堅定,“不管如何,我們要把?兄長從敵營救出來,旁人?傳的我們一概不信不管,我們只要他回來?!?/br> 盧家人?的心,不管何時都緊緊綁在一起。 李幼白看著他,忽然覺得?盧辰釗之前?為盧家的諸多?打算沒有白費,這是值得?顧全的大家,沒有人?會?在要緊時候拋棄任何一個人?,他們是小舟,但橫行在江面時能依靠彼此獲得?安寧,不會?被風暴吹得?四處飄搖。 盡管盧辰釗面臨的不僅僅是性命之憂,但他們還是來了。 即便坊間將他的被俘描述的如何可怖,他們也不在乎,他們只要自己親人?的安全。 這件事,勢必會?再?三波折,李幼白知道自己不能干等著,她拍了拍盧辰瑞的肩膀,沉聲道:“你們打算怎么做?” 盧辰睦和盧辰澤靠近,院外是駐守的侍衛,幾?人?互換了眼神后,默契地?壓低聲音。 “方才我與燕王殿下回稟過?,也得?知了長公?主撤走的線路,我想循著著他們撤走的線路追尋。他們人?多?必然行進緩慢,我和兩?位弟弟騎快馬急追,定能趕上。 待趕上后,我們再?想方設法混入營中,總能找到開霽?!?/br> 李幼白嗯了聲,招手,三人?圍過?來。 “這樣,我有個更好的法子?,能化被動為主動?!?/br> 盧辰瑞:“是什么,快說說!” 盧家族中有經商的,人?脈很是廣泛,短短一日光景,關?于大理寺前?往淮西舒州調查原揚州官員鹽稅案的事傳的沸沸揚揚。揚州官員齊鵬祖籍舒州,致仕后被查出跟長公?主之前?鹽引案有關?,之后被關?押待審,但刑部尚書錢楊舟處事周密,故而拖到今日不曾下定論。 大理寺倒著實派了人?去舒州,但沒有李幼白。這種?案件級別只能有大理寺正以上官員親審,因盧辰釗備戰,故而崔鈞帶著兩?個評事去往舒州,此刻他們正處在審訊期間。 李幼白沒有告知盧辰瑞等人?自己的目的,只說如此傳言是讓劉瑞君防備鹽稅一事,他們似懂非懂,但看她格外篤定,便迅速將消息傳播開來。 他們不知道的是,李幼白將自己算計進去,那份傳出去的名錄里,便有崔鈞和她的名字。 待閔裕文察覺到此事,已?然無法控制接下來的態勢。 李幼白在屋內換紗布,傷口已?經結了痂,厚厚的一層,偶爾會?因天氣陰沉而變得?很癢,閔裕文進來的突然,并未敲門,甫一聽到動靜,李幼白忙攏住衣裳,回頭。 雖隔了道屏風,但閔裕文還是看到她纖細的身影,他忙轉身,道:“抱歉?!?/br> 李幼白匆忙整理好衣裳,少頃開口:“好了?!?/br> 閔裕文耳根發燙,步幅也不如剛進門時那般自然,走了幾?步站在書案前?,抬眼:“你要去舒州?!?/br> “是?!?/br> “何時啟程?” “明日一早?!崩钣装滓?經收拾好了行囊,只一個小小的包袱,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我和盧家幾?位郎君一道出發,閔大人?不必擔心?!?/br> 閔裕文苦笑:“我有何可擔心的?!?/br> 她防備著自己,且暗中與燕王談妥協議,然后等萬事俱備再?知會?自己,便是想攔都攔不住。這份決心和狠心,著實叫他佩服。 “你答應了燕王何事?”閔裕文問?完,忽地?一笑,“不用想,你是承諾他引出長公?主,助他快速且順利結束這場戰爭,對不對?” 李幼白默認。 “你是我未婚妻,我可以說服他改變主意,畢竟勝仗遲早會?來,不過?晚幾?日罷了?!?/br> “對,不過?晚幾?日?!崩钣装讚踉谒媲?,“ 但我需要這個機會?,憑此來做日后談判的籌碼,我...” “談判?”閔裕文打斷她,眼中滿是疑惑,“談判什么?” 李幼白僵住,沉默中氣氛變得?凝重。 “對不起,但我必須這么做。盧開霽生死不明,我需得?為他搏一個機會?。他做了那么多?,不該無聲無息被抹滅功勞,只是因為一次被俘...” “還有呢?”閔裕文克制著悲憤,形容一如既往的淡然。 李幼白沒有說話,咬著唇站在他對面,連眼神都不敢對視。 “我...” “是為了解除婚約嗎?” 聲音在壓抑著顫抖,但能聽出閔裕文的緊張和震驚,他說話向?來穩重從容,可此時卻有些飄忽。 清雅尊貴的人?,站在她面前?就像等待宣判的罪人?,難以置信的望著她,一瞬不瞬。 對于效忠新君的投誠,以此來獲得?轉機,是為了擺脫自己,跟心愛的郎君在一起。 閔裕文站定,頎長的身影似乎晃了下,他閉了閉眼,還是那副文質彬彬的模樣。 “我哪里不好,竟叫你如此厭惡?!?/br> “不是,你很好?!崩钣装柞久?,“但我們的婚約本就是長輩的安排,不是我們各自中意的,既如此,何不為了分開努力爭取機會?,也好在真的解除婚約時,彼此體面?!?/br> “你不是我,怎知我不中意?!?/br> 話音剛落,屋中靜的駭人?。 閔裕文自知情緒失控,轉過?身不再?言語,過?了不知多?久,他淡聲說道:“我會?著人?暗中保護,你去吧?!?/br> 去舒州途中還算安穩,但沿途流民頗多?,經歷了戰火后的城池難免令人?唏噓,往日繁華不見,勉力支撐的店肆鮮少有人?經過?。 鹽稅案陸續查了一年多?,之前?涉及劉瑞君,而劉長湛又?對這位阿姊格外寬仁,故而刑部一拖再?拖,便始終沒有定論。如今時世?不同,劉瑞君在檄文上已?然成了悖逆君主的罪人?,但分寸還是要把?握好的。 崔鈞見到李幼白,自是吃了一驚,但人?手帶的不足,而李幼白謄抄記錄又?格外條理,故而便將人?留下。當夜便審問?了舒州官員,起初那人?不肯松口,后得?知劉瑞君之事,魂不附體,自知再?無指望,便開始吐露實情。 李幼白抄了半宿,但他招供的官員實在太多?,寫到后來崔鈞不得?不令看守的衙役暫時離開。 寫到最后,李幼白合上紙張,咳了聲,面色呈土灰色。 崔鈞遞給她溫水,李幼白道謝。 “你是為何而來?” “在燕王殿下身邊我沒甚用處,得?知大人?在此后便快馬加鞭趕來,想著為大人?分憂?!崩钣装坠?。 崔鈞笑:“一派胡言?!?/br> 但也沒有繼續盤問?,起身去往后院休息。 李幼白回屋時,已?經接近辰時,烏沉的天濃云密布,將本該升起的日頭遮的嚴嚴實實,空氣里浸著冷意,風吹來,她打了個哆嗦,抱緊手臂。 劉瑞君的人?是在這日上半夜動手的,來了八個死士,皆勁裝打扮,著黑色衣裳靴履,蒙面束發,只露出眼睛。 盧辰瑞在打斗中受傷,索性傷情不重,最后八個死士好容易逮住一個活口,被盧辰瑞一拳打昏,接著拔掉毒牙,塞上破爛布子?,五花大綁捆在院中那棵銀杏樹上。 下著雪,那人?很快蘇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