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佛子換心之后 第74節
見湛塵受傷,迷糊中的花燃乍然清醒,手腕上的紅線驟然飛出襲向酆都城主,盛開的彼岸花花瓣紛飛,殺機暗藏。 酆都城主怒目而視,斧頭斬向紅線,幾欲噴血,“你這個生魂怎么回事,為什么可以吸收陰力?” 湛塵這樣可以化陰力為己用的怪物,有一個就足夠讓人驚奇,如今再來一個,簡直是顛覆他的認知。 如今夢蓬萊的修士因為苦于無法飛升,已經開始劍走偏鋒,決定使用陰氣來修煉了嗎? 靈氣和陰氣是兩種截然相反的東西,爆體而亡才是正常結局。 紅線翻飛,花燃懸空而立,紅衣張揚,彼岸花瓣紛紛揚揚像是一場雨,雨滴落在酆都城主身上變化為鋒銳刀片,將他的頭發割得亂七八糟。 “他是我的人,誰讓你動他?” 酆都城主冷冷一笑,“這里是幽冥,不是你們可以隨便來去的地方,湛塵我不殺,至于你,我還是殺得了的?!?/br> 兩道身影在空中廝殺,下方鬼差因酆都城主出現而底氣十足,湊到湛塵身邊閑聊。 “你怎么看上去一點不急,那可是酆都城主,你就不怕你朋友被殺了?” 湛塵:“她需要發泄?!?/br> 短時間內暴增的修為不能積壓在體內,需要宣泄出去,在戰斗中她也能更快適應陰力,若是她不敵,他再幫忙也不遲。 鬼差咂舌,“拿酆都城主當陪練,你可真厲害?!?/br> 花燃和酆都城主打了個天昏地暗,重現當初湛塵的戰績——酆都大門又塌了一半。 酆都城主是實力深厚,一把斧頭不知斬下過多少惡魂,而花燃也不弱,她的學習能力極強,通過各種試探學著對手的招式一步步反哺己身,更不用說她那鬼見愁般的刺客技巧。 三番幾次都沒法重傷敵手,反倒看對方在眼皮底子下一點點變得成熟,酆都城主的火氣達到頂峰后再而衰,三而竭,最后干脆停手。 他看著花燃,眼中不見先前的憤怒,反倒帶著一絲欣賞,“你這個女娃娃資質不錯,天生就是鬼修的料,不如留在酆都為我做事怎么樣?” 花燃:“不怎么樣?!?/br> 酆都城主哼一聲,“你當修士有什么好,如此適合當鬼修的根骨,做修士注定是個籍籍無名小人物,還不如來酆都當鬼王逍遙自在?!?/br> “不需要?!被ㄈ紵o視酆都城主的招攬,走過去處理湛塵的傷口。 酆都城主頓時看湛塵更加不爽,“你執意當修士,難道是因為這個小子?想要男人,我們酆都里到處都是,各式各樣隨便你挑,你看他身上連點功德都沒有,一點配不上你?!?/br> 花燃動作止住,看著自己的手掌,先前的金光已經不見。 她問道:“為什么我身上會有功德?” 酆都城主:“做好事自然會有功德,你救的人越多,功德越深厚修煉起來也更容易,你看你天生就有當鬼修的好根骨,還有如此功德,修煉起來簡直事半功倍,真的不考慮一下?” “我殺過很多人,身上罪孽滔天?!被ㄈ疾粸樗鶆?,包扎好湛塵的傷口。 先不說她做任務時殺過的那些人,當初她被正派聯手追殺,其罪名就是屠了一個宗門,一共八十七人,她記得清清楚楚。 酆都城主嘿嘿笑:“你瞞得過別人,可瞞不過我,你身上的因果雖重,但殺的大多都是惡人,也算是懲jian除惡,再說夢蓬萊又不是風陵渡,誰手上沒條人命?” 湛塵抬眼看向酆都城主,問道:“一年前,丹心宗被滅,他們做過的惡是什么?” 丹心宗,即被花燃屠戮的宗門,全宗上下沒有一個活口。 他也曾想過問花燃為何動手,但想想這也已經不再重要,但酆都城主的話似乎說明丹心宗的滅亡另有隱情。 “無可奉告?!臂憾汲侵鳑]好氣,好態度只針對個別人。 花燃拿出血玉,放出里面的殘魂,問道:“酆都城主,今日冒昧打擾是有事相求?!?/br> 酆都城主一聽便來了精神,目光從殘魂身上掃過,不解道:“你拿這些孤魂野鬼的魂魄來做什么?” “它們是來自夢蓬萊嗎?”花燃聲音輕顫。 酆都城主搖頭,“修士一死亡就是魂飛魄散,就算有特殊際遇魂魄得以保存,也無法來到幽冥,不在幽冥的魂魄不出半日便會消散?!?/br> 心中最后一絲希望打破,花燃捏碎了手中的血玉。 湛塵想起連接著花燃的一根不知歸處的斷裂因果線,另一頭極有可能是花燃過去的親人。 “可在夢蓬萊,我們遇到一個本該消散的魂魄仍存在于世間?!?/br> 酆都城主皺眉,“不可能!你說的魂魄在哪?” 第75章 忘記 ◎這個湯比她的命都苦◎ 花燃拿出巴掌大的小盒子, 打開后里面是一張符箓,黃色的符箓已經破損,邊緣泛起毛邊, 還沾了一大塊血漬。 這是當初阿煙貼在她背后的隱匿符, 她一直保存著, 村莊毀得突然, 什么都沒留下,一切過往只剩下這張符箓。 先前湛塵說這世間可能還有與她有過親緣聯系的人,她立即想到孤月影,那張與阿煙九分相似的臉實在讓人難以不多想。 花燃:“可以用符箓上面的血查一查此人的魂魄嗎?” 酆都城主接過符箓, “血液干涸太久, 不確定能否找到?!?/br> “再試試這個,看有無聯系?!被ㄈ加帜贸鲆桓^發,頭發是在百花城見到孤月影時就暗中留下的。 當時見她們容貌如此相像,猜測或許會有什么關聯, 便先收好孤月影的頭發,想著若將來有機會再去探查。 酆都城主手中掐決, 符箓和頭發同時飛起,相互糾纏,半空浮現出一道虛影, 孤月影的模樣一閃而過。 “怪哉, 符箓上的血與頭發不是同一人, 但有一魂一魄卻是相同?!臂憾汲侵靼櫭妓妓?。 花燃想到什么, 低眸問道:“我的體質是不是有些特殊?” “自然?!臂憾汲侵鼽c頭, “生魂卻能修習陰氣, 你是我見過的第二人, 第一個就是你旁邊那個凈光寺的?!?/br> 花燃:“如果有人死前沾上我的血, 死后魂魄能否保持暫時不散?” “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臂憾汲侵鳑]給出確定答案,被這稀奇景象勾起好奇心。 “東西我先拿著研究研究,等出結果再告知于你?!?/br> 兩人共享一魂一魄,此事著實奇怪,而且還不是發生在魂魄容易離體的風陵渡人身上,就更稀奇了。 難得遇到一點樂子,他得好好琢磨一下。 花燃謝過酆都城主。 酆都城主:“你就先住在我府中,平時沒事可以在酆都逛逛,感受幽冥的風土人情,說不定你會喜歡這里?!?/br> 見花燃扶著湛塵前行,他又忍不住陰陽怪氣道:“你還是考慮在酆都另找一人吧,這般孱弱的模樣,跟新亡的病死鬼似的?!?/br> 湛塵看一眼酆都城主,濃郁陰氣漫天,他的修為rou眼可見地升高,竟是硬生生漲到鬼王級別,即使是酆都城主也不能在輕描淡寫間抹殺他。 他一抬手,酆都剩下的另一半城門也倒塌,濺起漫天塵土。 酆都城主:…… 鬼差:…… 遠遠探出頭看戲的眾陰魂:…… 酆都城主皮笑rou不笑,咬牙道:“好得很,看來凈光寺一定會很高興看見佛子有如此天賦,談笑間陰力大漲,簡直是天生的鬼修苗子,我現在馬上告訴凈明這個好消息?!?/br> 凈明是老和尚的法號。 湛塵:“無需驚動凈光寺,我只是一個病死鬼罷了,不勞城主費心?!?/br> 他的皮膚在陰氣瘋漲的時候就寸寸變為死白,下唇仍帶著傷口,臉頰上沾染的幾滴血液讓他看上去妖冶陰邪。 眉間痣紅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滴出血來,五官還是一樣的五官,卻不再見嫡仙般的清正漠然,如層層染上欲望的白紙,猙獰鮮活。 酆都城主眉頭緊皺,突然出手,動作快如閃電,封住湛塵的一個xue位。 湛塵反應極快,在酆都城主想繼續動作時快速阻攔,口中說出的梵音依舊帶著金光,和灰蒙的陰氣交織在一起,詭譎異常。 “干什么?”花燃制止兩人。 酆都城主:“陰氣帶有人的七情六欲,他修佛太久,克制本心,短時間內接受如此多的情緒沖擊,心智不穩?!?/br> 簡單來說就是激發了湛塵的陰暗面,人心像一個太極圖,黑白善惡共存。 如今湛塵的狀態就是黑壓過白,雖不至于將他變成一個惡人,但仍會產生影響,萬一等離開幽冥后湛塵無法恢復,一顆佛心算是廢了。 酆都城主頭痛不已,要是佛子來幽冥一趟導致佛心不穩,臭和尚不得來找他拼命,那老和尚固執又護短,著實煩人! 湛塵像是聽不見酆都城主的話,直接將花燃橫抱起來。 花燃掙扎,直接被他用她手腕上的紅線綁住,她無奈之下只好放棄,不是太重要的事就由他去吧。 她扭頭問酆都城主:“那怎么辦?” 湛塵總不能一直是這個樣子。 酆都城主煩躁地抓一把頭發,一次兩次,見到這個佛子就沒好事! “你將他體內的陰力抽出來,凈化后再塞回去,只要他體內的陰力飽和,就不會吸收外界的陰氣,時間一長等他調節好,自然就恢復正常了?!?/br> 花燃:“怎么抽出來?怎么塞回去?” 人又不是玩偶,陰力也不是棉花,不能像過家家一樣把棉花抽出來洗干凈后再塞回人偶體內。 陰力和靈力一樣,都是在體內運轉的一種自然之力,已經屬于人體內的一部分,要想抽出來談何容易? 酆都城主看向花燃,表情嚴肅,“這都不會,夢蓬萊怎么教的你?” 花燃目露遲疑,“這難道是常識?” “所以說夢蓬萊根本教不好你,還不如來我們酆都?!臂憾汲侵饕娍p插針地推銷一番,才給出答案。 “慢慢來就用嘴對嘴吸出陰力,想快點就身體雙修,都是在你體內運轉干凈后再還回去?!?/br> 答案過于出乎意料,花燃一噎,一時無言。 回到城主府,酆都城主急匆匆地研究一魂一魄去了,走之前還不忘交代花燃快點把湛塵體內的陰力凈化干凈,免得他忽然發瘋,又做出什么對酆都城不利的事情來。 花燃糊弄地點點頭,催他趕緊干活別想太多。 幽冥里似乎永遠是夜晚,天上的一輪紅月始終沒變換過位置。 沒有日月之分,人便也失去時間的概念。 花燃坐在屋頂,嘆息地咬下湛塵手里的一塊糕點,這段時間湛塵沒跑出去破壞酆都,而是時時刻刻黏著她,還非常喜歡喂她吃東西。 沒將湛塵體內的陰力全部凈化干凈之前,她也不敢帶湛塵出去亂走,誰知道會不會碰上什么可能刺激到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