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無雙震驚了，他知道老尊不會說謊，但恰恰正是不會說謊，才讓他感受到了可怕。

    已經是一方無窮大的宇宙絕巔存在，在那大衍寰中竟然只是非常普遍的存在？

    那祖級之上還有著什么，他根本難以想象出來了。

    “那個劍仙丁白乙，是不是從大衍寰來到的這里的？”劍無雙問道。

    老尊點頭，“應該是的，除了大衍寰來者外，縱使還有著其余宇宙，也絕沒有任何一人能夠對你造成傷害?！?/br>
    劍無雙點了點頭，又道，“那噬皇，難道也是從大衍寰來的？”

    “自然，他所使用的那種超脫了神力范疇的衍力，便證明了他的身份?！崩献鹫f道，同時又看向劍無雙，“至于我，則是一個遺世獨立，沒有生存之地的存在?！?/br>
    劍無雙有些不明其意，又不知該怎么發問。

    “無雙，你知道大衍寰的前身是什么嗎？”

    劍無雙搖了搖頭。

    像是在回憶著，老尊喃喃道，“大衍寰最初的前身，其實也是一方宇宙，一方和神力宇宙，虛之宇宙相同的宇宙?！?/br>
    “大衍寰最初的前身叫做界，而我則身處于另一個宇宙，叫做衍?！?/br>
    “這兩個宇宙間同樣也發生了浩劫之戰，最終隨著另一方的宇宙徹底的覆滅鏟除，得以成為大衍寰?！?/br>
    “而那個叫做衍的宇宙，是最終被覆滅的一方?！?/br>
    聽著老尊的敘述，劍無雙開始覺得自己的腦容量有些不夠用了，從宇宙成為大衍寰，似乎比較復雜而又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兩個宇宙好好的為什么要不死不休呢，難道僅僅是因為將另一方毀滅，從而晉升大衍寰？”劍無雙沉聲問道。

    老尊搖了搖頭，“這其間的因素太過復雜，就好比如今你們兩個宇宙間不死不休的戰爭?！?/br>
    劍無雙愣了下來，他終于明白了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衍宇宙與界宇宙的浩劫之戰，隨著衍宇宙的覆滅，最終界宇宙晉升大衍寰。

    而如今的神力宇宙，和虛之宇宙不正是像這條路線一樣嗎？！

    他悚然一驚，似乎已然明白了什么。

    在極海星域中，和老尊初次見面，定下的那三個條件。

    第一個條件，完全毀滅敵對宇宙，不留下任何一個生靈！

    如果說從宇宙晉升為大衍寰的唯一條件，便是將敵對宇宙徹底毀滅的話，那答應老尊的條件，不正是宇宙晉升為大衍寰的必經之路嗎？

    劍無雙沉默了下來，良久他看向老尊說道，“老尊，只要將虛之宇宙覆滅，神力宇宙便會晉升為大衍寰嗎？”

    “不會，這大道究極，容不下第二個大衍寰，只有抹除最初的大衍寰，才得以晉升?！?/br>
    劍無雙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老尊也不再開口，過了不知有多久，他緩緩開口，“其實之前說的那些條件，只不過是一些玩笑話，你不必當真?！?/br>
    “說什么呢，凡間有句話，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答應下來的就一定會作數?！眲o雙笑道，然后裝作不經意間，抬起手輕輕的拍了拍老尊的肩頭，“這是屬于咱們兩人之間的約定?！?/br>
    老尊搖頭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這場云巔之中的對話，并未持續多久，但其中蘊含的信息量之廣，且復雜無比的源頭，幾乎是直接拔高了劍無雙的已有認知。

    這讓他最終知道了，大道的究極并非是祖級，天外仍舊有著天外天。

    而他的師尊玄一，又有沒有可能，是從那個包含了一切萬物的原初，大道究極的大衍寰中走出的呢？

    水撥見月，云撥見日。

    第4678章 論劍道與離去（上）

    那個將劍道感悟到了極致的劍仙丁白乙，以無上仙姿出現，一手最為簡單且純粹的劍道，幾乎是將劍道完全提升到了另一種全新的層次。

    在與丁白乙交手后，劍無雙非但沒有受挫，反而開始感悟那種晦澀難懂的層次。

    他自己的劍道早已臻至化境，大開大合，充滿了睥睨絕巔的孤冷傲絕之感。

    但丁白乙的劍，是最為平凡的劍，卻同樣臻至了化境，他的一招一式，一收一放，都是簡單且純粹的，仿佛像是吃一次飯，睡一次覺那般平淡。

    但就是這最為平凡的一招一式，卻變成了催命絕劍，將劍無雙一次次逼入死境。

    而劍無雙如今的苦修，便是要學會收勢。

    從天上天，大衍寰而來的劍仙丁白乙一覺睡了兩萬年，劍無雙也在云巔神閣之上，苦修了兩萬年。

    為了在那一招一式的枯燥中有些許樂趣，劍無雙在神閣前巨大的道場中央栽下了一顆桃樹秧苗。

    兩萬年的時間，當初的樹苗已經長至參天巨樹，其樹內孕育的精怪，則每天準時的趴在樹梢上看著劍無雙練劍。

    兩萬年后的某一天，枯寂的神閣大門被打開，一身素衫，面色蒼白的丁白乙緩緩從神閣中走出。

    他用略帶不爽的面容看向正坐在桃樹下，滿臉笑吟吟的劍無雙，“喂，為什么當時不殺了我，現在跑這里整天折磨我？”

    劍無雙咧嘴一笑，伸手將豎在一旁，且氤氳仙氣的真劍擲向丁白乙。

    丁白乙伸手接過，故作惡聲道，“你不趁著當時我昏死過去殺了我，難道不怕我現在殺了你嗎？”

    “當時殺了你，那是勝之不武，我所不屑，如果你現在反過來殺我，同樣是勝之不武，我又有何擔心？”劍無雙笑道，“怎么，難道你是陰險之輩？”

    丁白乙一時啞然，又不知如何反駁，只得怒哼一聲，抱劍一躍登上神閣檐頂，兀自睡起大覺來。

    劍無雙也不管他，繼續在桃樹之下磨礪著一招一式。

    丁白乙之所以在當初昏死過去，純粹是因為時空亂流在不知不覺中侵蝕了他的經絡，再加上一上來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戰斗，出于保護，經絡直接切斷了衍力的供應，他才像是當機了一樣，直接昏死過去。

    這個家伙，好比像是尋仇，卻因路上感了風寒，在仇家面前放下一遍狠話后，直接像是頭死豬一樣，倒地不醒。

    得虧遇見的是劍無雙，若是其他人，早就叫他神魂盡消了。

    如此一來，又是一千年時間，劍無雙一刻都未曾懈怠，哪怕是最為簡單的直斬，都能苦練百年。

    在這期間，那在神閣檐頂呼呼大睡的丁白乙，從最開始的不耐煩，到百無聊賴的看著劍無雙練劍，時不時的也開始指點一下了。

    對于劍道的領悟，劍無雙顯然超出了丁白乙的預料。

    丁白乙也逐漸察覺出，當初對他的碾壓并非是劍道領悟上的碾壓，而是純粹的境界壓制……

    自然這個自稱為劍仙的家伙，也再一次挑起了戰斗。

    “我可沒有忘記這次來的主要目的，你是打算引頸待戮，還是讓我親自去??？”道場一側，丁白乙冷聲道。

    劍無雙聳了聳肩，“我的腦袋一直都有人想取，但他們都是一個個的死在了我的面前，你若是想要，自己來取便是?！?/br>
    “好大的口氣?！倍“滓依湫σ宦?，然后他踏前一步，揮手從那桃樹上扯下了一根還帶著桃花的枝椏。

    劍無雙目光一凝，隨后也是伸手扯下了一根帶著桃花的枝椏。

    雄渾浩瀚的神力一瞬掠起，如同驚龍一般盤踞在了整個道場的天空中。

    丁白乙隨即也是釋放出更加恐怖的衍力，與劍無雙遙遙對峙。

    衍力，是壓制和包含著神力和虛力的一種特殊能量，只屬于更高規則的大衍寰，而噬皇所使用的，便是衍力。

    看著那一襲有些略顯瘦削的白衣，劍無雙絲毫沒有放松警惕，他苦練數萬年的劍道，便是準備在有一天，直面擊敗他！

    “用你自己的劍道來對我，不然我敢保證，你會在接下來撐不住十息時間?！倍“滓业暤?。

    “自然?！眲o雙挑眉一笑，無雙劍道，星河湖海劍意第二式，河！

    無雙劍道于一中衍生出無數劍意，奔騰咆哮宛如倒卷的天河，巍巍大觀！

    倒卷天河逆流而上，攜無盡威勢，盡數奔掠向丁白乙。

    而劍無雙，此刻如淵渟岳峙般站在雄渾劍意之中，高舉手中桃花枝，直斬而落！

    “有點意思?！倍“滓椅⑽⒙N起嘴角，卻是反手將桃花枝插在了脖頸后，縱身如疾電直面浩瀚劍河！

    一腳踏出，那洶涌澎湃的劍河非但沒有對丁白乙造成任何傷害，反而被他借力及至劍無雙面前。

    手中桃花枝瞬間挑向劍無雙的面門。

    這看似極為平凡的一劍，如果放慢速度便可以看出，絕不低于十萬次出手！

    十萬次出手，盡數歸為一劍，這是如何瘋狂的劍法！

    劍無雙身形一斜，迫于無奈只能出手抵擋。

    但那十萬劍實在是太過雄渾可怕了，以至于直接瓦解了他的抵擋，將劍無雙手中的桃花枝盡數斬斷。

    剩余的接近五萬劍，一劍不落的釘在了他的身前。

    饒是劍無雙神體不滅，也是感受到了陣陣胸悶，如果換作是劍的話，只怕身上早已多出了無數個透明窟窿。

    然而劍無雙沒有絲毫氣餒，神力一震將丁白乙勉強逼開之后，伸手又折下一根桃花枝，率先斬向了他。

    屬于無雙劍道大開大合的攻勢，一式連著一式的直斬，盡數落在了丁白乙的桃花枝上。

    宛如萬千神兵轟砸而下，就連丁白乙都是感受到了那種胸悶的窒息。

    “這家伙，還真是不錯?！倍“滓野底约{悶，就在他準備再次反擊時，手中的桃花枝倏忽間斷裂。

    劍無雙絲毫沒有戀戰，飄然后退，同時揮手重新擲給他一根樹枝，“再來！”

    “那就再來！”

    第4679章 論劍道與離去（下）

    歲月流轉，云霄宮上已然論劍道十萬載。

    桃花依舊，當年的小精怪，也已然出落的娉婷裊娜。

    樹下的兩人仿佛永遠都不知道疲倦，就連桃樹之上的桃花枝都快要被折光了。

    “別打了，在打下去我的頭發都快沒了?！边@句話成為了桃仙的口頭禪，但似乎并沒有多大用處。

    被折斷的樹枝，也已然堆積了兩座小山。

    其中一道素衫身形，劍道一改十幾萬年的內斂含蓄，如同鋒芒盡出的絕劍，每一次的出擊，都是凌厲無比。

    另一道黑衫身形，他的劍道也一改十幾萬前的大開大合，如同藏匣于室的寶劍，每一次的出擊，變得綿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