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失笑：“一舉兩得？不對，一舉三得。如今很少有人用石涅，在草原上找到一處露天石涅就夠用了？”

    小太子點頭：“如果還有露天鹽就更好了。您派出去的官吏找出的露天鹽礦自然只屬于官家，到那時您就不用擔心關內鹽商陽奉陰違了?！?/br>
    “哪有那么容易?！眲啬竽笏男∧?，“你以為鹽礦是你宮里的白蘿卜？”

    小太子：“不試試怎知沒有？”

    劉徹點頭：“這倒也是。朕這就給主父偃、東方朔等人去信?！?/br>
    “他二人在邊關幾年了？”

    劉徹：“明年秋令他們回京。再待下去該成土皇帝了?！?/br>
    “他倆不敢吧？”

    劉徹點頭：“有人敢。邊關不是只有五原和朔方二郡?！碧崞鹈P，他又停下，“據兒，這些事朕自有分寸?！?/br>
    小太子能做的也只是提醒他，“父皇，孩兒叫人做了四口鐵鍋，您和母后以及祖母各一口，已經令人送去膳房。您中午就可以吃到鐵鍋做的菜?！?/br>
    “吾兒有心了。玩兒去吧！”

    小太jsg子見他得寫信，很干脆的起身告辭。

    春望越發同情孝順孩子：“陛下，殿下孝順又善良，要知道您騙他，怕是會很生氣?！?/br>
    “據兒也很貼心懂事?！眲負u頭，“朕偶爾不能陪他練劍，他也只是抱怨朕懶。他不知朕因何無暇陪他？”

    春望不由得朝永巷方向看去。

    劉徹頷首：“他也曾不止一次親眼看到過?！?/br>
    春望很是意外：“奴婢一直認為殿下年幼無知?！?/br>
    “他無知還跟身邊人感慨，已婚男人身不由己？”劉徹嗤笑一聲，“人小鬼大！”頓了頓，“你去膳房看看什么鍋。朕不記得博望苑有鐵匠？”

    春望點頭：“博望苑確實沒有。倘若真好用，那午飯？”

    “盡可能用鐵鍋做?！?/br>
    兩日前鐵鍋就買回來了，但越洗越臟，鍋里水干了還生銹。韓子仁就想起寶劍，就讓廚子試試用油多涂幾遍。廚子先用豬油，后來又用豬肥rou，來回四五遍，花花吃肥豬rou快吃撐了，鍋才可以炒菜。

    廚子試做炒雞腿rou的時候正好趕上石慶給小太子上課。雞腿rou往熱油鍋里一倒，刺啦一聲，片刻，石慶就聞到濃郁的香味。

    石慶服了。

    太zigong的廚子若是出去開食肆，東西市的酒肆都得關門。

    鐵鍋底下火大熟的快，小太子下課，雞rou被盛出來。小太子請石慶嘗嘗。石慶聞香味都聞飽了?？蓮N子很是機靈的拿個小碗出來，給他剝幾塊，看起來還沒有骨頭，石慶也不好拒絕。

    炒雞腿rou硬而不柴，鮮嫩可口。最主要一點比蒸的香，又比醬燉的清淡。

    饒是太傅石慶煩死愛試菜的廚子們了，也忍不住夸他們幾句。

    廚子得了夸獎并不滿意，滿眼希冀地等著小太子。

    小太子頷首，廚子笑成傻子。

    太傅石慶沒眼看。然而休沐到家，他就令家奴出去打聽哪家打鐵鋪會做鐵鍋。

    小太子令吳琢和韓子仁給長輩們送過的時候，也一并把廚子研究的新菜送過去。

    未時左右，劉徹吃到炒蘿卜絲，炒羊rou，炒雞腿rou，雖然都是鐵鍋做出來的，但味道全然不同。

    春望伺候他用飯：“陛下看起來比殿下叫您看石涅的時候還高興？”

    “這才是點石成金啊?！眲貪M意地頷首，“宣大農令，即日起嚴控鐵的買賣?！鳖D了頓，“左右今年不出兵，兵器暫時夠用，你交代下去，明日起打鐵鍋，放在敬聲和昭兒鋪子里賣?！?/br>
    春望：“鐵鍋比石涅好賣？”

    “食不厭精，你說呢？就是不好賣朕也會讓它變得好賣！何況沒有替代品?！眲叵肫饍鹤訉κ目粗?，“據兒真是守著寶山不識寶?！?/br>
    第157章 日進斗金

    民間打鐵鋪一口鍋得辛辛苦苦許多天, 朝廷出面造鐵鍋可不會一點點敲，而是先做模具。

    劉徹一心二用，一邊用菜一邊吩咐春望分別做小、中、大以及特大四種鐵鍋, 比例按照四比三比二比一。日后朝廷有了自己的鹽鐵石涅鋪子，如今的銅鏊子也可以改用鐵的。鋪子的事交給大農丞去辦。

    大農令下屬有兩位大農丞，現在分別由鹽商以及冶鐵商擔任。春望問：“鐵鍋的事先不告訴兩位大農丞？”

    “我兒做的鐵鍋在我外甥鋪子里賣, 他們也想分一杯羹？”劉徹放下碗，神色嚴肅, “此事你親自去辦。鐵鍋怎么用, 做什么菜, 叫韓子仁寫下來, 還有據兒送來的石涅。改日拉五車送去敬聲鋪子里?！?/br>
    春望隱隱懂了：“陛下的意思叫鋪子里的人用鐵鍋炒菜, 燒火的木炭換成石涅？”

    “朕身邊這些人就數你機靈?！?/br>
    春望：“是不是能做多少做多少？”

    劉徹頷首：“做到除夕前一天?！?/br>
    春望聽說胡麻油限量購買, “陛下，需要限購嗎？”

    劉徹瞥他一眼, 像看傻子一樣。

    “奴婢說錯了？”

    劉徹：“自是能賣多少賣多少。朕的叔伯兄弟們有鐵礦的可不少。朕這邊限購，讓買不到鐵鍋的人找他們買？想什么呢？中、大以及特大鐵鍋價錢可以高一些。舍得買大鐵鍋的人都不差錢, 由著他們糟踐倒不如孝敬朕?！?/br>
    春望明白該怎么安排了：“奴婢直接去兵器場？”

    劉徹掃一眼殿內眾人：“朕不希望鐵鍋還沒做好城里城外就人盡皆知?！?/br>
    眾人慌忙應一聲“諾”。

    春望還有一事：“陛下, 還差個樣品?！?/br>
    “找皇后。告訴皇后，改日朕送她四口?！?/br>
    春望張了張口, 想說什么又覺著樣鍋只能找皇后。

    —

    小太子認為老父親沒必要哄他, 他既然說了蚊子再小也是rou, 那他一定會把石涅收為國有?；氐教珃igong, 劉據令韓子仁寫下石涅做成塊的做法以及燒石涅的注意事項。

    春望先去太zigong找韓子仁, 請他寫下鐵鍋價幾何, 有無注意事項。

    廚子聽明他的來意，提醒韓子仁鐵鍋得用肥豬rou炒幾次。買得起鐵鍋的人自然也有錢買豬rou, 春望就叫韓子仁寫下來。

    小太子好奇地問：“望望，一口鐵鍋不夠父皇用的嗎？”

    “陛下希望除了煮湯蒸飯熬粥以及暖鍋子，其他炊具都換成鐵的?！贝和胝姘爰俚?，“陛下也希望把宮里其他庖廚的鍋換成鐵的?！?/br>
    小太子點頭：“是該換成鐵的，鐵器耐用?！?/br>
    春望就想附和，肚子咕嚕咕嚕幾聲。春望很是尷尬，小太子詫異：“你還沒用飯？”

    “陛下才用飯?！?/br>
    小太子想想他也才吃好：“庖廚里還有羊rou炊餅，應當還是熱的，你去吃點吧。韓韓還得一會?！?/br>
    單單菜譜就有一張紙，而韓子仁才寫半張，春望道聲謝，請廚子帶他去庖廚。

    春望啃兩個羊rou餡炊餅，又喝一碗小太子沒吃完、廚子不舍得倒掉、留著自己喝的老母雞雞湯，他舒服的感嘆：“還是太zigong的飯菜美味可口啊?！?/br>
    廚子聞言禁不住顯擺，這碗雞湯他煮多久，放了多少料，煮的時候多香，太傅石慶愈發看他們不順眼等等。

    春望知道斜對面就是太子的教室：“太傅不是巳時三刻就走了嗎？你這碗湯燉了幾個時辰？燉出來的rou還能入口嗎？”

    “喝湯喝湯喝的自然是湯?！睆N子怕他胡思亂想，“rou咱也沒扔，都給殿下的花斑狗和大黑貓吃了?！?/br>
    春望想說什么又覺著不合適：“難怪它倆越來越壯。殿下的大黑貓快趕上上林苑的虎崽子了?！?/br>
    “上林苑有虎？”小太子隨韓子仁出來，“望望，孤聽見了，你休要狡辯?！?/br>
    春望啞然失笑：“奴婢沒打算狡辯。上林苑是有虎，但不是陛下養的。以前有老虎往山下跑，陛下擔心是傷著人，令人用rou一路引到上林苑的山林之中就沒再管它們。奴婢陪陛下狩獵的時候遠遠看到過幾次?！?/br>
    “虎崽子多嗎？”

    春望：“您才十歲，撒潑打滾耍無賴，陛下也不可能同意您養虎。韓子仁，寫好了嗎？”

    韓子仁遞給他三張紙，一張石涅，一張鐵鍋，一張菜譜。

    春望拱手：“辛苦韓老弟了。殿下，奴婢該走了?！?/br>
    “等等！”

    春望停下：“陛下不是不許你養，而是不許您現在養。等你十五六歲，或十七八歲，您還想養虎，說不定陛下會親自給您抓只虎崽子?！?/br>
    小太子松開他的衣袖。

    春望：“奴婢就知道殿下最乖?！?/br>
    “孤才不要最乖！”

    還有一堆事等著春望，他敷衍地點點頭：“這天黑得快，奴婢真該走了。奴婢還得找大農令顏異?！?/br>
    “因為石涅的事嗎？”

    “是的啊。雖說城中貴人不習慣燒石涅，可就像殿下說的，試試也無妨。再說了，陛下打算在多處煉鐵，只用木柴木炭哪夠啊。與其等石涅礦被別人買去，朝廷得從私人手里買石涅，不如早點收上來。也省得以后為了拿回石涅礦再令石涅礦主為大農丞?！?/br>
    小太子忍不住眉開眼笑。

    春望：“殿下高興了？”

    小太子連連點頭。

    “以后您會更高興?！?/br>
    小太子以為他指的是城中貴人改用石涅。

    隨著除夕越來越近，宮中越來越忙，小太子反而越來越閑。

    北風宛如硬刀子，小太子暖玉在身也不想出宮。他看經史子集看困了，領著花花出去。北風吹得花花睜不開眼，花花咬住他的斗篷往回拽。

    小太子隨花花到太zigong，花花跐溜一下鉆窩里去。

    劉徹送兒子的兩只能言鳥一直被小太子養在正殿屋檐下。因為天冷太zigong小宮女給鳥做兩個罩子罩在鳥籠外。小太子也不想提一團布遛鳥。

    “韓韓，你知道口技藝人住哪兒嗎？”

    韓子仁：“陛下令他jsg們回鄉了?！?/br>
    “為什么？”小太子不明白，“他們演的跟真的一樣又嚇著父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