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飯硬吃(7)
一大清早,漂亮的小洋樓里已經熱鬧起來了,外面也是一片欣欣向榮。 小環像往常那樣捧著籃子,回來做好早飯去樓上叫人。 房門很快被打開,露出個小小人影。 最近換季入秋,她換上了新的長裙。在家里沒什么拘束,柔軟布料下細嫩的小腿若隱若現。 啪啪啪。 拎著裙擺,踩著小高跟就下來。 滿頭卷發被打理好,隨著她的動作一跳一跳,扎上亮晶晶的發夾,襯得那張小臉更加嬌氣。一點脂粉都無需上,自是天生麗質。 雖然結了婚,但小姐一點都沒變。 小環笑著想上前扶她,往她身后一瞧,少了道影子。 “先生呢?” “說是去談生意了?!?/br> 一提起那人,少女那雙小圓眼懨懨地垂下。嬌嬌軟軟,像是朵失去了陽光的小花。 “夫人這次不攔著他?” 小環見怪不怪,把人扶著坐下。 “天天鬧,總被這么攔著總也不是回事?!?/br> 她一坐下,先夾了口榨千絲,享受地瞇起眼睛。小臉鼓起一塊兒,自己倒更像個小糕點。 滿桌熱騰騰的美食,她心情不免好很多。 “我給了他一點錢。叫他請好人吃頓早茶。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說?!?/br> 畢竟錢都在她手上,投不投資不還是她一句話的事。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每天呆在家里,一身精力沒處使…… 她實在受不了了! 然而小夫人不知道的是,向煒實在也是沒辦法。 市場上一直沒什么動靜,他的貨出不去。背著的債卻已經月余。 他總不能等那些催債的把電話打到家里。 兩人這邊正聊著,那邊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就響起了。 * “什么事?” 禾乃皺眉嘀咕道。 小環趕緊起身去開了大門。 來的是個生人,也是個小姑娘,與小環差不太大。簇新的衣褲,見門開,面上焦急喊道。向夫人可在?我是蘇家的小妹。 禾乃出門一看,依稀有些眼熟。 原來是蘇攀月的丫頭。 “你家小姐呢?”少女好奇問。 “在香食樓,您家先生也在那,平白被幾個高官小姐攔住,正戲弄著呢!小姐讓我來告訴你?!?/br> 她說得著急。 禾乃這時細細看了才發現,那丫頭竟滿頭大汗,該是一路跑來的,面上不像作假。 什么叫做被戲弄著? 少女嚇一大跳,匆匆換了衣裳往回趕。 那是這一帶最大的酒館,富家千金公子請客之所,也難怪江月在那。 三人還沒上樓,幾個尖銳的聲音已經傳來。 這聲音……不是原主那幾個塑料姐妹嘛。 “喲,怎么不回話?破落戶果然如此,沒什么教養?!?/br> “他可不是什么破落戶,就是白家不知道從哪里撿來的貨色?!?/br> “就你還學人談生意?連盤好菜都沒有。倒是給我漲了見識,窮人就是這么談生意的?!?/br> “我還道白家那女兒連婚禮都不辦,是得嫁得多好。就這?嗤?!?/br> 邊上人悄悄擰她一下。示意她諷刺男人也罷,別真扯上白家。 禾乃上二樓一看,人不算多,看似一個個都坐著,實則暗暗都在往那幾人瞟。 幾個小二戰戰兢兢不知該作何反應。 只見三個女人約莫也就二十出頭,穿金戴銀,囂張跋扈,圍在一堆作勢同黨。 周邊沒人敢制止他們,他們干脆就站在向煒那張桌子邊上罵他。 而事端的中心,平日里那么淡然肆意的人呢,竟被幾個弱女子逼得無處可逃。 他坐在空蕩蕩的位子,俊美的臉低垂著,靜靜聽他們無止盡的謾罵嘲笑。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甚至連他的眼神都被睫毛遮住。 熱鬧的酒樓,男人像是被隔絕在了某個時刻,渾身冷淡又漠然,連逃離掙脫的心思都不見。 他身邊的人早都走了,只見桌子上有兩副碗筷,昭示著他本該和另外一個人坐著。 他甚至早上還在撒嬌求她,開開心心出的門,如今卻被弄成這樣。 禾乃來了這個世界之后從來沒有這么生氣過。幾乎是懷著殺人的心一步步走過去的。 或許是她身上的煞氣太重。那幾個女人莫名脊背一涼,下意識轉頭,這才看見她。 一張臉黑如鍋底,陰森森像是剛從哪個兇殺現場回來。她緩緩走到那男人身前,卻沒有看他,而是把頭轉向了他們三個。眼神如同在看三個死人。 “說夠了?” 她聲音放得很輕,卻莫名使人毛骨悚然。 “你們不是有教養嘛?回話!” “白小姐……你怎么來了?!?/br> 其中一個女人訕笑道。 少女才懶得和她笑,一腔怒火如同找到了宣泄口,跨步到那女人面前。漆黑的瞳孔死死鎖住她。 “我記得我已經結婚了吧,還叫我白小姐是腦子沒開化嗎?你爸媽連這個都沒教你,你怎么有臉出來見人的?” 當然,她要罵的不只這一個。邊上女人害怕地退半步,禾乃就干脆單手拽住她領口。 “我嫁給誰,我男人是誰,和你有關系嗎?你這么關心,你想做他二奶?” “還有你,你爹被舉報受賄,你以為我不知道是誰保的他?你還在這里笑白家。你哪來的膽子啊?!?/br> 幾個人看見她來,本就心虛。 眾人只見這新來的少女手上什么兇器也沒拿,一個人擋前面,生生將他們逼退好幾步。 被她拎著衣領甩開的女人先忍不住,惱羞成怒想要和她對峙。 “白秀玨,你別太過分!白家可早就不是十年前的白家了。你以為你一只胳膊扭得過幾條腿?” 這話說的就更加可笑了。 她雖然是一區人員,但這個第一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不管原主有沒有身份,禾乃都不會怕他們幾個。 那女人說完,還以為這嬌小姐必然會覺得害怕。哪曾想她竟是嗤笑一聲,道。 “你們有幾條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白家只有我一個女兒。而你們,上頭幾個兄弟姐妹,親爹自己都數不清。你們要去就告狀盡管去,我奉陪?!?/br> 她有恃無恐,三個人囁囁嚅嚅說不出話。禾乃冷冷掃視幾人。 “滾!” 大勝而歸,禾乃總算松了口氣。 一轉頭,男人呆呆看著她。 她第一次看見向煒露出這樣的表情,怔愣,呆滯。 禾乃那火氣登時又竄了出來。 “你傻了嗎!做了這么多年乞丐,連罵人都不會!” 她好像真的很生氣。 他想解釋,張口卻沒把話說完。 “我怕……” 我怕招惹他們,會給你添堵…… 更怕你也如此看我,覺得我窮就是沒用…… 此刻倒是清醒了。 男人低頭輕聲笑了會兒,也不知道是覺得誰傻。再次抬頭,已經重新滿眼是她。 他將人拉到身邊,聲音極致的溫柔,低聲問。 “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 少女愣了下,他就給她解釋。 “我不是向家二少,我就是乞丐,你爸媽說的沒錯,破落戶?!?/br> “我……不知道啊,哦,你不是啊,你不早說?!?/br> 她裝得一點也不像。 向煒寵溺地抱住女孩,只有藏到了懷里,他才驚訝于她那樣綿軟,竟怎么敢擋在他身前。 “我沒有錢,你也不在乎?”他暗藏小心翼翼問。 “沒有錢那才好!” 少女無所謂地點點頭,深以為然道。 如果向煒沒有錢,他就不能丟下她。她的積分就有著落了。 她的小臉還余留著方才動怒的紅暈,他被她護在身后,張牙舞爪可愛極了。 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護著他,護著還是窮光蛋的他。 愿意對他說,沒有錢才好。 這也是第一次,他突然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不是向煒的。 是他的……是屬于安桅的心跳。 撲通。 撲通。 那樣熱烈,那樣活潑。 女孩只覺得男人怎么今天看上去傻不愣登的,莫不是真被罵傻了? 眼前一轉,大庭廣眾之下,突然就被他打橫抱起。 “小環,叫車?!?/br> “??!你干嘛?!” 他一路抱下樓,女孩羞紅不已,在他懷里掙扎,卻被他堅實的手臂牢牢制住。 裙擺飛揚,他笑著湊到她耳邊,低聲笑道。 “突然好想cao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