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飯硬吃(5)
“他和白秀玨見面是在比賽開始前五天,時間線對不上?!?/br> 這么一來,之前的推理就全部被推翻了。思維頓時陷入了死局。 如果向煒不是修復人員,那他為什么能在初見白秀玨的時候就撒下這么大一個謊。如果向煒是,那么他怎么可能在比賽前五天進入場地。 前五天進入場地…… “特殊卡片……” 兩個人異口同聲,對視的一剎那都在對方眼底看到了驚訝。 “我們不能妄下定論……” 洋裙少女最終還是否決了這個猜測。 “我沒有別的意思?!?/br> 孫江月解釋道。 “我知道?!?/br> 如果向煒真的是比賽人員,會隨身附帶提前進入世界的卡片的,多半是三區的人,而且必然還是三區的榜單前幾,不然也買不起這么強勁的特殊卡片。 如果說一區是賣臉,二區是賣笑,那三區就是賣命。 他們的出現永遠都是為了修復主線的巨大漏洞,為此可以不擇手段。 下到拯救末日,合并亂世,上到保護人類,稱霸宇宙。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簡直就像活在另外一種境界里,所以他們三區也被戲稱為女媧補天區。 也只有這一批人,才總是會去買提前進入世界線的卡片。 畢竟一區二區才沒閑錢花在這種地方。 如果你真的是三區的,如果你真的是一個乞丐,窮得只能躺在巷子的垃圾堆邊,那么你的任務會是什么呢? 向煒…… 這個答案其實已經呼之欲出了。 這也是禾乃決心克扣他零用錢的原因。 當然,這是沒法告訴他的。 同時也不可避免地導致兩人的關系立刻降至冰點。 除此之外,禾乃最近還染上了一個不太好的習慣…… 跟蹤向煒。 “師傅,悄悄追上前面那輛車,價錢?那不是問題?!?/br> 怕穿著繁復的洋裙太過扎眼,今天出門前少女刻意換上了純色的棉裙,戴了頂編帽。 小巧的一張臉徹底隱藏在陰影里,花瓣似的粉唇狡黠地勾起。坐在黃包車上,乍一看還真有幾分名偵探的潛質。 她緊緊摟住懷中裝飾用的幾本外文書,視線鎖定遠處那個男子不放。 大概已經有連續一個多月,她每次追到這附近他就消失了。 往來的人群熙熙攘攘,街頭巷尾都是各色的鋪子招牌。叫賣的人穿了舊袍子,脖子上掛了個奇怪的喇叭,每每路過鬧區,便吹個曲子吆喝。 少女跟隨著那抹背影,車子拐了左右不知道幾個彎。再從一個拐角出來時,那男人又不見了。 這是什么怪事! 她忍不住罵道。 匆匆讓車夫四周看看,確定找不見人后,禾乃只能付了錢,下車自己再找找。 嶄新的裙子哪怕用色再暗淡,配上少女纖細勻稱的身材怎么也算不上低調。她只能盡量壓低帽檐,躲在人群中。 稍微逛了逛她才發現,這一帶竟然都是賭場舞廳。 他到這里來干什么? 禾乃倒不怕他背著她偷偷找舞女,她每月只給他一點點錢,堪堪不至于餓死。 但連著三次甩開搭訕的男人后,她終于忍不住了。 “該死,人呢!” 少女躲在喧鬧舞廳的墻角忿忿罵道,身后嘈雜的聲音依舊震耳欲聾,越過這些,卻有個清冷的聲音出現在她耳后,同時出現的還有那個熟悉的溫度。 “是在找我嗎?” 少女赫然轉身,只見向煒逆光將她虛擁在懷里。欣長文氣的身形和這里格格不入。 他臉上叫人看不清神色,只覺得平靜得很。新式的襯衫將他的身材襯得更加優越,再沒了奇怪的女人咬開他的扣子,他便連最最上面的鎖骨都不讓人窺探。飽滿的喉結在他說話時微微滾動,怎么不讓人覺得口干舌燥。 “你跟蹤我?”她蹙眉問道。 “這話……是不是反了?” 男人無奈嘆了口氣,自以為已經足夠有耐心。 女孩卻一把將他推開,興師問罪道。 “你來舞廳干嘛?” “你覺得呢?” 向煒被她推開也不惱,聳聳肩不答反問。 “你是來找舞女的!” “憑你每天給的那點錢?” 她怎么敢這么篤定地污蔑他? 向煒都被氣笑了。 “姑奶奶,就以現在的物價,三十塊錢扔地上都沒人撿?!?/br> 這話倒是正中她的痛處,將人鬧了個大紅臉。 可越是這樣,她就越覺得不對勁。 向煒根本沒錢,為什么還要來賭場舞廳? 小姑娘反駁不了他的話,細胳膊細腿拽住他的袖口,干脆拉了人就要走??伤淖У脛铀?,使了半天勁兒,向煒倒還在原地,她自己力氣丟了大半,還引了不少人往這看。 好在這樣的戲碼在舞廳不算少見。 “你!” 少女惱羞成怒。 “好你個小白臉……以后你零用錢還要再減一半!” “白秀玨,你別太過分?!?/br> 這是什么話?侮辱性比攻擊性還強。 向煒聞言火氣一節節往上攀。 要不是看她待在這里不安全,他都不見得會出來。 真是好心遭雷劈。 禾乃沒和他爭,一甩手,氣沖沖就走了。 邊上的男侍見女孩自己走了,糾結了一下,還是走上前,低聲問道。 “向老板,要跟上去嗎?” 畢竟是老板娘,這條街上亂七八糟的人多,讓人獨自回去總是不安全的。 男侍低著頭,其實已經做好了跟出去的打算。這位新老板有多放不下老婆,就連隔壁賭場的人都知道。 哪想到男人沉默了會兒,冷冷別過臉。 “隨她去!” 枉我每天費心費力讓人注意她的安危,她居然還要扣我一半零花。 被人拐走也是活該!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 向煒暗罵幾句,最后還是自己披上外套跟出去了。 怕她有怨氣不愿搭理他,向煒一路追到家。 還沒來得及道歉,女子見到他,只把門一關,將他趕了出去。 好一個閉門羹。 男人又被氣得一陣臉青,只能再次打道回府。 不過這次,舞廳里又多了個等他的人。 隔壁賭莊的老鬼,嘴上叼著煙。 “向老板,最近有一批貨物,你收不收?!?/br> “喲,稀客啊?!?/br> 向煒挑眉看向他。 粗獷的臉上幾道別扭的疤痕,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的陳年舊事。一身老式的真絲太極服,罩了件外套。腰間鼓鼓囊囊,看不見放的是槍還是什么。 別看他這么駭人的嘴臉,實際卻不是賭莊真正的老板,最多算是個二當家。 不過再怎么樣也比向煒好得多,此刻竟然會主動來找他,能是什么好事? 他和他的恩怨其實得從兩個月前說起。 當時和那姑奶奶順水推舟結婚,他打得就是通吃白家的主意。 沒想到白秀玨不愿意把錢分給他,甚至不讓他插手一家店鋪,反將他一軍。 白秀玨怎么樣都不肯撒口,賺錢的事迫在眉睫。 經濟大權被掌控,再這樣下去他基本就等于被打除比賽了。 他能罷休? 試問三區,誰不認識他掏金浪人安桅。 是在各種暴力和血腥云集的三榜,硬生生拿錢砸出一條血路的人。 只要是能用錢辦到的事,那就是他安桅能辦到的事。 只要是有貨幣在的地方,就注定是他的主場。 所以他很快換了路數,攢下生活費,然后選擇了這條街。 賭。 說實話這不算他的專長,但勉勉強強也湊夠了一點錢。 接著他就把錢全部拿出來反投給賭場,選的就是這個老鬼。 沒想到這人長得丑,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明里暗里不少給他使絆子。這才導致他再次把錢拿出來,投到了這個舞廳。 兩人也算是半個冤家見面,向煒自然沒給什么好臉色,愛答不理問道。 “什么貨?” “洋罐頭。我們的船被截了,貨物出不去,你要是愿意收下,價錢好說?!?/br> 如果不是被逼到絕處,老鬼也不會拉的下臉來找他。故而得了他的冷臉不僅沒生氣,就連語氣都出奇的好。 “價錢好說是指?” 男人清俊的面孔習慣性帶著點笑,眼神卻涼薄銳利,極具侵略性的威勢肆意籠罩對方,提醒他這是誰的主場。 老鬼身子一僵,下意識連手中的煙都放下了,臉上不由變得乖巧正經起來。 “我們全部原價給你?!?/br> “嗤?!?/br> 他轉身欲走。 “你如果是這種態度,那我們沒什么好談的?!?/br> 老鬼上前一步。 “別別別,那我再讓一成?!?/br> “五成?!鼻嗄甑活┧谎?,獅子大開口道。 “什么???”老鬼險些把煙嚇掉,“五成?那我還不如砸手里!” “老鬼,我能出多少,不是看我想出多少,是看我有多少?!?/br> 男人硬的不行就來軟的,招呼酒侍給老鬼倒了杯。 “您說是吧?” “最多三成!我當初出手一匣黃魚,你給17條,我把一船貨物全給你?!?/br> “12條。多一分都沒有?!?/br> 這還真不算向煒騙人,他是真的多一分都沒有了。 但老鬼肯定也是不同意的,將酒一飲而盡離開了舞廳。 向煒自然沒去搭理他,雖然五成確實不免趁火打劫之嫌,當然他也不是亂喊的。 洋罐頭本身在國內市場不算太吃香。窮人吃不起,富人又嫌棄。兩頭不討好。能不能找到機會出手都不一定。 想要穩賺,必須五成。 至于如果老鬼真的找到了愿意高價收的,那他也無所謂。 * 到了晚上舞廳快關門,那個陰森森的身影果然又來了。 帶著五成的價格。 既然如此,向煒本著有進有出的心態。連夜退掉了自己舞廳的股份,還去以白家的名義貸了一大筆錢。 全力買下了這一整批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