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1979 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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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梅依舊板著臉,很嚴肅的模樣,手上的筷子夾了一大塊rou,然后在半空中轉向,將rou都放在了陳蘭君手里。 陳蘭君看看rou,又看看她。 “看什么看,吃飯?!编嵜氛f。 于是低頭吃飯。 晚飯過后,小妹去洗碗,陳志生則點燃了灶燒水。女兒回來了,怎么樣也得燒上一鍋熱水,舒舒服服地洗一個澡。 趁著一點余暉,陳蘭君將椅子搬至檐下,整理她帶回來的東西。 鄭梅拿了把大蒲扇坐在旁邊,替她扇風兼趕蚊子。這也是習慣使然,陳蘭君不知為什么,總是比家里其他人更吸引蚊子些。所以鄭梅就備了兩把蒲扇,拿在手上下意識地就幫她扇一扇。 挨得近了,她瞥見陳蘭君眼下的青黑,目光停了許久,再想到方才吃飯時小妹問的話,只覺有些心疼。 她把二妹養到這么大,盡可能的讓她少吃苦,安安穩穩讀書,結果這妹子性子倔得像牛,自己偏偏要找苦吃。 說來說去,還是他們當爹媽的沒本事,要是年輕時自己再拼一點就好了,不至于連供女兒讀書都要摳摳索索。 “媽,這是給你的?!?/br> 陳蘭君從軍綠色行李袋里翻出一件白色襯衣,特意展示給她瞧。 “看,這是‘的確良’?!?/br> 所謂的確良,其實就是一種滌綸面料。雖然在之后,大家都追求天然的面料比如純棉面料,但在現在,的確良可是在衣料市場稱王稱霸,備受追捧,因為它耐穿且料子不顯皺。曾經有個笑話,說的是有個人買到了一件的確良內褲,想要顯擺,卻無門路,于是自己制作了一個牌子,上書“內有的確良”幾個字,掛在身上四處走動,大肆顯擺,這勁頭和之后的人買了名牌包名牌手表類似。有一日,這人想上廁所,進公廁前將牌子暫時掛在門口。然而方便完出來一看,呵,好長一條隊伍,個個翹首以盼,問:“里面的的確良什么時候發售???” 熱門程度可見一斑。 在百貨商店里,陳蘭君可是罕見地使用了爭奪之力,方才給鄭梅嗆到了這么一件。 “跟個漏斗一樣,手里存不住錢?!编嵜窋德淞艘痪?,但嘴角分明是上揚的。 她接過那的確良襯衫,翻來覆去的瞧,又說:“我這歲數穿什么?情我領了,你拿去穿?!?/br> 陳蘭君悠悠道:“穿不了,就是怕這個,我才特意買了成品的確良襯衫,就是你的尺寸,比單買布料貴?!?/br> “你這妹子真是……” 鄭梅嘟囔了一句,將襯衫收下,繼續給陳蘭君打扇子。 陳蘭君等了等,卻沒等到她問自己到底掙到多少錢。 “你怎么不問我掙了多少錢?” “問這個干什么?你掙的錢自然是你的,你既然能掙到,就能保存好?!编嵜吠A艘幌?,說,“哦,我還是要問一下的,你掙到學費和生活費了沒?” 陳蘭君點點頭:“掙到了?!?/br> “那就行,老陳,水燒熱了沒?早點讓二妹洗漱去?!编嵜烦堇锖巴?,轉頭叮囑陳蘭君,“瞧你這眼睛,黑得跟什么一樣,早點睡!” 夜深人靜,姐妹的臥室,借著煤油燈的火,陳蘭君點燃了一支蠟燭。 小妹看著蠟燭躍動的火苗,說:“這個蠟燭好,不會冒黑煙?!?/br> 陳蘭君笑著說:“是啊,不過有電更好,下一步我們家得用上電?!?/br> 說著,她猛地從包里掏出三塊錢,說:“瞧瞧,地主婆可以收租了?!?/br> 小妹揉了揉眼睛,喜悅道:“哇,jiejie你好厲害?!?/br> 她將錢接過來,數了兩邊。 陳蘭君不解:“那個,不會是□□啦?!?/br> “你想到哪里去了,”小妹笑起來,“我是感受一下數錢。嘿嘿,有種看母雞下蛋的感覺?!?/br> 她將錢分成兩部分,一塊錢左手拿著,右手放了兩塊錢,遞給陳蘭君:“jiejie,你收回去吧,都是你好辛苦掙的?!?/br> 陳蘭君揉一揉她的頭:“傻傻的,給你就拿著?!?/br> “我是說真的!” “你jiejie不差這兩塊錢?!?/br> 小妹哪里推讓得過她,只好妥協:“不過一下子多了這么多錢,都不知道干什么,想要的鋼筆jiejie也給我買了。這個錢,感覺放你那里比較好?!?/br> 陳蘭君想了想,說:“要么這樣,一塊本金還你,你留下一塊錢自己花,剩下的一塊給我做下一次的本金,等分紅,怎么樣?” 小妹去摸本子:“姐,你等等,我算一下?!?/br> 這小妹子煞有其事的在紙上寫寫圖圖,算了一番,抬頭說:“jiejie,我留一塊五,剩余的一塊五借給你怎么樣?這樣之后我能得的分紅也多些呢?!?/br> “當然可以,”陳蘭君笑起來,“你還真有點投資的意識。放心,jiejie不會讓你賠的?!?/br> 算完賬,就著蠟燭的光芒,姐妹兩個說私房話。 小妹將這段時間家里發生的事簡要地說給陳蘭君聽:“媽嘴上不說,心里著急,一聽到打辦抓了人,就特意去打聽,生怕是你?!?/br> “啊,對了,”小妹忽然想起來,“你朋友,那個叫何苗的來找過你兩回?!?/br> 陳蘭君點點頭:“知道了,我明天去看看她?!?/br> 何苗也是她的同學,就住在隔壁村,也是她的好朋友。和陳蘭君一樣,何苗落榜了,兩個人一起到小學教書,從同學變成了同事,關系特別要好。 第二天,陳蘭君帶上禮物,去找何苗。 何苗的mama很熱情:“阿蘭來了,何苗在家呢,她的新同事也在,快進來?!?/br> 還沒進屋子,就聽見何苗和另一個女孩的說笑聲,特別響亮。 可是當陳蘭君走進屋里的時候,笑聲忽然停了。 靜了一瞬,何苗向陳蘭君打招呼:“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br> 何苗請她坐,介紹說:“她是我的同事,叫曉芳?!?/br> 陳蘭君禮貌性地向曉芳點點頭,她認得這個女孩,也是曾經她的同事。不過因為那時陳蘭君與何苗特別要好,因此兩人與曉芳并沒有什么很深的友誼。 寒暄了兩句,陳蘭君將帶來的禮物拿出來,送給何苗。 “呀,謝謝,這頭花真好看?!?/br> 何苗將頭花收下,笑著說:“聽說你打算復讀了?!?/br> 陳蘭君說:“是,過兩天就回學校了?!?/br> “真好,”何苗說,“那我就預祝你考個好成績,有個好前途?!?/br> 陳蘭君看著她,緩緩點頭:“謝謝……你也是?!?/br> 也沒什么別的話可說了。 從屋里退出去,她在樹蔭下站了一會兒,聽見屋內何苗與那個女孩兒的說話聲,她們似乎在聊對工作的構想,共同抱怨了一下考砸的高考。 這時候,陳蘭君忽然想起來,她和何苗熟悉起來的理由,正是源于這個夏天。 共同經受落榜的難過,郁郁不得志只能去教書的苦悶,對未來的惶恐,使得她與何苗在這個夏天幾乎形影不離,兩人也因此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可是這一次,夏天都走到盡頭了,她才剛剛見她一面。 那么,未來的疏離,也是可以預見了的。 日光照在樟樹上,地上是葉的影,在浮光里晃動著。 心里是惆悵的。 靜了一會兒,陳蘭君往前邁步,走到日光下去了。 第12章 午后,飄來一朵積雨云,落了點雨,可沒一會兒就停了。 等陳蘭君午睡醒來時,只見院中梧桐樹葉墜下的水滴,證明有雨落過。 她沒什么要緊的事要做,雙手交疊著往上,伸了個懶腰,盯著梧桐樹發了一會兒呆。 有炸物的香氣悄悄鉆到鼻尖。 她踱步到灶屋,昏暗的光線里,鄭梅背對著門,握一雙極長的木筷子,撥動著鐵鍋里的東西。 “在炸東西嗎?” 陳蘭君探頭探腦,去看鍋。 “哎哎,別太靠近了,小心油濺身上了?!编嵜穫攘藗壬碜?,給陳蘭君讓出一塊地兒。 鍋中油正熱,滋滋翻滾著,一團圓圓的小東西因熱度而膨起。 陳蘭君仔細嗅了嗅,鼻尖滿是紅薯的香氣。 “哇,在炸紅薯圓子?” 這是本地鄉間的一道特色小吃,紅薯煮好搗成泥,與糯米粉、糖揉在一起,搓成圓子,丟進油鍋里炸到表殼微硬,色澤金黃。材料簡單,做法也不復雜,但對于物質匱乏的年代而言,仍是一道逢年過節才有的吃食。陳蘭君愛吃這個,曾經過年出去走親戚,便是rou少夾兩筷子,也會多吃兩粒紅薯圓子。 “是,”鄭梅撥動筷子,說,“炸好了,你剛好帶到學校去?!?/br> “謝謝阿媽——”陳蘭君笑晏晏地,拉長了聲音說。 不過剛出鍋的一批紅薯圓子是失去了去學校的機會的,鄭梅剛撿出一粒炸好的紅薯圓子,旁邊守株待兔的陳蘭君就捏起一粒塞進嘴里,一邊嚼、感受著紅薯圓子的內糯外酥,一邊哈著氣“呼哧呼哧”試圖給口腔降溫。 “你也不怕嘴巴燙出個泡來?!编嵜沸χR了她一句,下一粒紅薯圓子出鍋,仍是送進陳蘭君面前的碗里。 母女兩個一個負責炸,一個負責吃,分工明確、配合默契、關系奇異地拉進了不少。 紅薯圓子“滋滋”地在油鍋里浮沉,鄭梅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陳蘭君聊天。 “你丹姑姑身體還好吧?” “還行,我看她念叨趙宏的時候精氣神十足?!?/br> “指桑罵槐呢你?!?/br> “哪有?!?/br> 鄭梅看了她一眼:“今天回來的時候,怎么沉著一張臉,這十里八鄉,莫非還有不長眼的敢惹你這個小祖宗?” “那必然是沒有的,我只是……?!标愄m君想了想,還是老實說,“感覺何苗和我,不會有那么親近了,她有新朋友了?!?/br> “什么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