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寧誠
鄭庭霄剛轉過身,旁邊的被子底下伸出一只小手——他還以為時顏已經睡了,原來還醒著——小手抓著他褲腿兒扯了扯。 鄭庭霄腳步頓住了。 半晌,時顏悶悶的聲音從被子和枕頭的夾縫里傳出來:“我可以談個條件嗎……” 尾音很虛,足見聲音的主人沒底氣。 鄭庭霄沒回復,站在原地,等她開口。 房間內安靜了片刻。 但這沉默被誤會,得不到回應的時顏,抓著他褲管的指尖像觸電似的顫了一下,最終松開,默默地,重新收回到被子下面。 鄭庭霄腳步重新邁開,咔噠一聲,關門的聲音。 這次他真的走了。 從始至終,時顏的腦袋一直埋在被子底下,聽見關門聲,悶悶地錘了一下床單。 · 從酒店一路向西,懷灣市近郊,幾公里外的新樓盤。 張經理陷進家中的沙發里,愁容滿面,思考著今天究竟應不應該請一天的假,避避風頭。 寧誠這個人,凡是跟過鄭庭霄身邊的人他都想碰一碰。 這不是什么秘聞,連張經理這種圈子外得不能再外的人,都聽說過他這份癖好。其實按道理來講,寧誠是不配去碰瓷鄭庭霄的,前者不過在懷灣排得出姓名,后者則出自整個金融圈都要抖三抖的真正財閥家族??蛇@份看似無緣無故的仇恨,想想也很好理解。 寧誠當年也算個人物,長得風流倜儻一表人才,又靠著岳家的關系很快在懷灣市嶄露頭角,為人又真的有能力有手段,把岳家的生意擴大到了前所未有的規模,利潤翻了幾番,股份也悄悄轉移進自己口袋大半。男人三大喜事,升官發財死老婆。對寧誠而言,這三大喜事兒在幾年間接連發生,快得像做夢一樣??删驮趯幷\最是春風得意的時候,鄭庭霄橫空出世了,比他年輕,比他有能力,出身還比他好。 在寧誠被罵軟飯男吃絕戶的那個年紀,鄭庭霄卻被評價為“根正苗紅”“虎父無犬子”。 寧誠接受不了。 就算多少人告誡過他、奉勸過他,別招惹鄭庭霄,犯不上,也惹不起??蓪幷\控制不住,暗地里非要和鄭庭霄較勁。強龍不壓地頭蛇,鄭家再發達,鄭庭霄初來駕到想在懷灣市開辟第二中心,也別想太欺負人了。 昨天下午,鄭庭霄離開之后,寧誠癱坐在包間椅子上,點了根雪茄。 半晌之后,信誓旦旦的開口,告訴張經理不用怕,時顏絕對是出局了,沒可能再翻身回到鄭庭霄身邊。 寧誠親眼看見,醫院的走廊里時顏跪在地上,抱著鄭庭霄褲腳兒求他把孩子留下。 女人哭得眼眶通紅,披散著一頭烏發跪在那里,憔悴嬌弱得……我見猶憐。 而鄭庭霄臉色鐵青,垂眸看向時顏的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最后被人哭得不耐煩了,才彎腰對她說了句什么——但絕對不是什么好話,因為時顏聽后表情如遭雷擊,原本就蒼白的小臉一瞬間褪盡了血色,呆呆地抬頭,然后跌坐到地上。連鄭庭霄轉身離開都不再有力氣哭鬧挽留。 寧誠攥著酒杯,臉色陰沉:“要不是親眼所見,老子也不會冒險對那個小婊子用強?!?/br> 可張經理心里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兒。 且不說那老色鬼打量時顏時眼睛直冒綠光,不像是能忍得住的樣子。況且最開始的計劃也不是強迫,而是把時顏灌醉。只是那小婊子不上道,氣氛烘托到那里,張經理既然已經答應了寧誠,人都給他騙出來了,好好的人情自然要送到底,沒道理在那個時候站出來阻攔。 他擔心的關鍵是,自己伙同寧誠這個外人,算計桐嘉的員工。這在鄭庭霄眼里,這不是妥妥的吃里扒外嗎?能輕饒了他? 寧誠老東西尖酸得很,一邊把時顏的過去透露給自己,想借自己的口把消息走漏出去。另一邊,卻在這種時候,滿腦子還想著能不能再對個女人得手,也不說給他個承諾,要是從桐嘉離職,能不能拉他一把,進自己的公司…… 早知道,他應該把寧誠在鄭庭霄面前那卑躬屈膝的樣子給錄下來,看老東西還敢不敢跟他顧左右而言他! 思來想去,最終張經理還是給人事打電話,請了一天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