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錦意聽話地閉上了眼睛，呼吸也漸漸地平穩了下來，等他睡著以后，于錦檗才蠕動著畸形的尾巴來到了窗子邊上，外面的樹枝搖曳著，像是有野貓從上面路過。

    “嘶嘶……”

    于錦檗的嘴里吐出了纖長的蛇信子，捕捉著空氣中殘留的陌生氣味。

    “入侵者?！?/br>
    鄒飛英和黎元勝一陣瘋跑，只到跑出了別墅區進了繁華的街道才停了下來。

    周圍喧囂的人聲讓他們感覺到了安心。

    黎元勝：“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br>
    “于錦檗，他為什么是這個樣子，他的下半身……”

    黎元勝現在想起來都還心有余悸，一條長在無數膿瘡的半腐爛的尾巴，一對蒼白的人腿像是牙簽一樣掛在他的腫脹的尾巴上。但是他的上半身還算正常，沒有發生明顯的變異。

    “他竟然用自己做試驗？！”

    竟然有人可以狠到這種程度？

    鄒飛英沒有回答，他的眼睛掃視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一個漢堡店。

    他餓了，他急需要補充能量回復元氣，而漢堡就是最好的選擇。

    “你吃漢堡嗎？”

    黎元勝：“……”

    “你聽我說話了嗎？”

    鄒飛英已經拖著他往漢堡店過去了。

    “我聽到了，就算他沒用自己做試驗，長期接觸那些東西，他肯定也會受到污染。他要是個正常人，我們才應該感到奇怪?！?/br>
    油炸食品的香味從店里傳了出來，鄒飛英走進去就跟服務員點了兩個雙層牛rou漢堡，還點了兩份雞腿和一個超大的披薩。

    等他們的餐送上來了以后，黎元勝也不說話了，閉上了嘴就開始吃，不到十分鐘，他們就把所有的食物清掃光。

    兩個人靜坐了兩分鐘，就抱著肚子往回趕了。

    “我們這算是完成隊長安排的任務了嗎？”

    “應該吧?！?/br>
    “但是我們好像沒找到什么東西?！?/br>
    “但是我們已經盡力了，等我回去把信息整理一下，發給隊長?！?/br>
    “那我寫調查報告吧，啊，為什么都從公司辭職了我依舊要寫報告??？”

    “……”

    林景和陸行雪分開后，到家沒多久，他就收到了黎元勝和鄒飛英發過來的調查資料。

    他坐在沙發上看得認真，甚至還找了一個本子來記筆記。

    西雅只能無聊地將自己的花瓣相互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或者自己的觸須在林景身上纏來纏去。

    很快，它就發現了一個好玩的東西。

    當它把觸須戳中林景身上的某一個點時，林景就會不自覺地抖一下，然后往反方向縮。

    這完全就是一種不自覺的反應，看起來簡直可愛極了。

    “尤卡坦生物制藥公司和于錦檗……”

    林景歪著身體，不自覺地轉動著手里的筆，“于錦檗果然不是人，不過，于錦意又是怎么回事？”

    “在于錦意的身上沒感覺到有什么異常，難道他的偽裝已經可以瞞過我？”

    “他會是這么強大的異種？或者他是邪神化身？”

    “會有邪神這么無聊來扮演人類？”

    林景突然坐直了身體，正準備戳戳他的西雅頓時把全部觸須都收了回去，像是受到刺激的含羞草一樣，觸須和花瓣都卷了起來。

    “寶貝，我不戳了……”

    西雅立刻低聲認錯。

    林景一臉茫然地看著他，疑惑地問道：“戳什么？”

    他面前的黑色花朵一樣怪物立刻拉長了身體，變成了完美的人類形態。

    深邃深情的綠色眼睛引誘人沉淪，和他一起墜入黑暗，他緩緩張開了嘴，似乎要吐出什么誘人的話語——“我只是太無聊了?！?/br>
    林景：“……”

    面對某位表達的隱晦的求歡和被忽視的不滿，林景只能假裝都沒看到。

    他推開了西雅的臉，問道：“于錦意是很強大的異種？或者他是邪神？”

    “不是?！?/br>
    西雅搖了搖頭：“一個略微有些特別的人類?！?/br>
    “他可以不自覺地清理掉一些對人類來說非常危險的記憶和情緒，將它們都裝進一個箱子里埋在精神最深處，然后維持一個相對健康的心態和身體?！?/br>
    “一些邪神會很“偏愛”這種人類，因為他們比一般的人類更不容易因為污染而變質，唔，很適合烹調?！?/br>
    西雅講著講著還講出了興致，他非常詳細地和林景介紹道：“一些邪神為了烹調人類還會精心策劃?！?/br>
    “比如將一艘載滿了人的輪船關進一個永遠也逃不出的海上領域中，然后在將一點微小的力量留在船上?！?/br>
    “都不用邪神親自動手，輪船上的人類就會因為失去方向、食物問題和愛恨情仇而陷入了一種恐慌中，然后在喪失掉了理智后，他們就會受到邪神的污染，受到污染的人類又會再度就加劇剩余的人類崩潰的速度，就這樣直到所有人類都被污染，或者被邪神吃掉，才算結束?！?/br>
    “于錦意這種特殊的人類一般就是會活到最后的那一個，然后會被細細享用?！?/br>
    邪神果然比我想象的還要無聊。林景面無表情地想。

    他看著本子上的尤卡坦生物制藥公司，突然開口叫了一聲西雅的名字。

    “西雅?！?/br>
    “嗯？”

    “有沒有什么偽裝的符咒？”

    *

    a市的某個高速路口，一輛大型冷凍車正在接受著檢查。

    “里面裝的什么？”

    交警指著幾個封得嚴嚴實實的箱子對著司機問道。

    “是一些藥劑還有一些活體材料，這是我們的檢疫單、審批單，您看看?！?/br>
    司機立刻把一張單子遞了過去，交警看了一眼，看到單子上寫著的尤卡坦生物制藥公司，運輸的是活體蛇和其他一些動物。

    “還是要打開看看?！?/br>
    “行行行?！?/br>
    司機用一把小刀把籠子外面避光的外包裝劃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口子，然后讓開了位置。

    那個交警上去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里面全是一些還活著的蛇，因為低溫都不愛動彈，一大堆不同的蛇相互纏繞在一起，形成一個大的蛇團，那些重復惡心的花紋讓他沒忍住干嘔了一聲。

    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這些東西比他看過的所有生物都要惡心。特別是那些珠子一樣的黑色眼珠，里面似乎有非常人性化的仇恨。

    他往后面退了一步，他的同事捅了他一下，對他笑了笑。

    很快，經過檢查確定無誤后，車子再次上了路。

    進入a市后，司機直接把車開向了尤卡坦生物制藥公司的研究所，研究所里出來了一些人把車上的東西抬了進去。

    那些人的臉上都沒有表情，動作一致，看起來就像是沒有靈魂的人偶。

    運輸的司機看著他們的樣子都覺得脊背發涼，他覺得那些人看起來也像是和冰涼的蛇一樣。在恍惚間，他甚至都覺得那些人相互交流的聲音都是蛇類的嘶嘶聲。

    涼意浸透進了他的骨髓，大夏天的，他都感覺到自己在不斷冒冷汗。

    司機面色驚恐地抬頭看了一眼白色的研究院大樓，黑色的陰霾從上面朝他籠罩了下來，蛇口滴落的毒液似乎在他體內灼燒。

    那種恐怖的感覺嚇得他尖叫了一聲，連滾帶爬地上了車，啟動了車子逃離了這里。

    無人注意他，整個研究院都在為新的原材料的到來而忙碌了起來。

    “孫惠語，把所有的原材料都送往402?！?/br>
    “好的，陳教授?！?/br>
    那些籠子被放在了一個拖車上面，孫惠語推著拖車上了貨梯，電梯在四樓停下后，電梯門一開，一股冷氣就撲面而來。

    四樓的溫度很低，整個走廊亮著蒼白的燈，就好像是一個放大版的冰箱。

    她的皮膚在接觸到這些冷氣后，直接寒毛直豎，起了雞皮疙瘩，這些強烈的反應只有一部分是因為冷的，而更多的是因為恐懼。

    她恐懼著她拖車上的東西，更恐懼著四樓走廊兩邊的那些房間里的東西，但是她依舊沒有停下，她像是完全察覺不到一樣，一步一步地將東西送往了402。

    402房間里已經被清理過了一遍，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之前殘留在里面的蛇的鱗片，黑色的不明物質還有臟污的稻草都已經被扔了。

    那個里已經被換上了一層新的干枯稻草，稻草顏色明明是溫暖的黃色，但是孫惠語卻自從上面感覺到了冰涼。

    她拆開了那些籠子外面的包裝，一大堆蛇暴露在了她面前，突如其來的燈光照耀下，那些蛇全都抬起了頭。

    “嘶嘶嘶~”

    它們對著她吐出了長長的蛇信子。

    孫惠語聞到了一股黏膩的甜腥味，并且聽到了自己的靈魂發出了一聲慘叫。

    她知道她已經爛了。

    她的動作依舊沒停，她把所有籠子都推進了房間里的那個大籠子里，并且自己也鉆了進去，還把門給關上了。

    孫惠語打開了裝滿了蛇的籠子，蛇從籠子里爬了出來。

    她被數不清的蛇淹沒，只露出了一小塊泛著青灰色的皮膚，而在那塊皮膚下面全都是新生的……蛇的鱗片。

    ……

    第二天早上八點，特管局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