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曲接踵而來，木若卻言累了，鄔川便拉著她退出了舞池。

    洛雨和周清海意猶未盡，看架勢準備再來一舞。

    叁層樓高的大廳本來寬敞空曠，木若卻覺得有點悶，隨手拿了杯果汁喝著。

    鄔川看她眉頭輕蹙，氣色不對。

    “要不要出去走走？”

    裹上大衣，木若和他來到外面的走廊。

    木若手中捏著杯子，一時不知道說些什么，氣氛有點尷尬。

    “舞跳得不錯”，男人笑，率先打破了沉默。

    “還好，以前一直學的古典舞，高中又和洛雨學過一段時間探戈，大學參加過幾次舞會卻沒用上，還好沒怎么忘”，又笑，“你也跳得好?！?/br>
    “怎么會沒用上呢？”

    “額，這個蠻……”，女孩捏了捏手里的玻璃杯，“沒有合適的舞伴?！?/br>
    “你以前都和洛雨跳的？”

    “也不全是”，女孩朝他一笑，“還有老師和兩個男生。當時我們四個人一起學，兩男兩女，不過我不怎么和那兩個男生跳，不熟悉，我又是個慢熱的性子，常常容易冷場。不過……”

    “不過你也學得很好，把這個舞?！?/br>
    男人替她說了。

    女孩抬頭看他，笑了，像四月的微撫而過的春風，漾起一片暖意。

    她笑。

    “謝謝?！?/br>
    男人也看著她笑。

    女孩端起杯子喝了口果汁，甜甜的。

    走廊里開著暖氣，幾面大落地窗外是莊園的花園夜景。

    “木若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

    木若被男人突如其來的話搞得有點懵。

    “什么討厭？”

    “就是感覺，你好像很不喜歡和我的……嗯，身體接觸?！?/br>
    回想起這段時間的相處，鄔川很明顯意識到她很抵觸和他的接觸。

    比如骷髏墻明明都快要摔坑里了，被撈起后卻還想著掙開他；生病時寧肯自己拖著病體使勁，也要和自己靠著她的身體保持距離；

    古城石洞里不肯讓他抱，直到摸黑下階崴了腳，痛了，才勉強肯趴在他懷里，讓他抱著向下走；眼睛進沙寧肯被自己揉得通紅腫脹，也不讓他幫忙；

    還有剛才的舞……

    奪慌而逃的蝴蝶。

    “啊……你說這個啊?！?/br>
    女孩恍然大悟。

    “這誤會大了”，女孩笑，“那可不是針對你，我對清海，對身邊的所有男性，包括我爸爸，都是這樣，應該算是一種心理疾病吧，嗯……厭男?！?/br>
    “厭男？”

    “嗯?！?/br>
    女孩跟他講起了往事。

    “在我小學的時候，曾經被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猥褻過”，她神色平靜地講著，“他是我爺爺村里的村長，或者說叫什么，村支書之類的吧。反正就是個很得民心的人，村民們信任他推崇他，他有個女兒，很溫柔也很喜歡小孩子。當時我去找她玩，那個男人帶我去，拐過巷子到了幾個房子圈成的死路后，他就……”

    女孩抿嘴，不想再描繪細節，只是聳聳肩。

    “對我實施了猥褻?！?/br>
    男人一直沒說話，安靜地聽她講著。

    “然后，被我逃掉了，當時他女兒和他在后面喊的時候，我還在想，世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徒”，說完又無奈一笑，“不過后面又經歷了幾次不愉快的經歷，我才知道，這世上，無恥之徒，還真不少，最缺的反而是好人?！?/br>
    女孩低頭喝了一口果汁，清香的獼猴桃味浸入喉間，“所以我可不是討厭你，而是……”

    “對不起?！?/br>
    男人低頭看她，突然說。

    女孩搖著玻璃杯的手微不可見地頓了頓。

    卻又說。

    “哎呀你道什么歉，剛才那個狀況又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正常生理現象蠻，我理解的呀?！?/br>
    她以為他在為剛才跳舞的事道歉。

    “而且我現在比之前好多了，你不知道，我中學那會兒，看見個男的都像……”

    意識到這不是和洛雨講話，女孩嘴上趕緊急剎車，把幾乎脫口而出的那個字吞了回去。

    “都要繞道走，后來上了大學才慢慢好了很多，至少不會影響正常的社交了?！?/br>
    男人沉默了片刻，終于輕聲開口。

    “木若你……”

    “可以試著相信我?！?/br>
    女孩沒看他，埋頭看向杯里的綠色液體。

    “我不會傷害你?！?/br>
    木若停下，抬眸看他。

    男人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是那朵純白的花。

    “嗯，我信你?！?/br>
    花在淺笑，她說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