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吧，可以先實習，實習期過了轉正，只要在轉正后的兩個月內拿到教資就行?！?/br>
    “實習期三個月？”

    “對?！?/br>
    “有工資嗎？”

    “呵！”

    男人輕笑一聲，“小姑娘你在說笑？實習期哪里有工資，轉正了才有?！?/br>
    “你的意思是前三個月沒有一分錢，轉正了才有工資拿？”

    “也不能這樣講，你們自己能學到很多東西，而且實習期也有要求，表現優秀才能轉正?！?/br>
    要你媽的球，傻逼。

    “怎樣才算表現優秀？有沒有評判標準？紙質的或電子的都行，一條條評判標準列出來那種。轉正了工資能拿多少？有五險一金嗎？有獎金福利嗎？會搞團建嗎？節假日怎么算？每周工作多少天？一天工作多長時間？”

    男人微不可見的愣了一下。

    接住一連串問題快速理了理，順著答道。

    “優秀這個標準，最終是由我們評判的。至于轉正后的工資，因為你現在沒有教資，沒有任何工作經驗，專業也不對口，就只能從我們市的最低收入標準算起?！?/br>
    “最低標準？”木若挑眉。

    “對，最低標準”，男人翻看手機，“我記得是……1280，不過放心，轉正后三四千，還有獎金提成，拿到教資后再上一段時間的課，工資可以有七八千，你剛才提到的五險一金也會有?！?/br>
    “1280的這個，有獎金福利？五險一金？”

    “沒有”，男人抿唇微笑，像在看一個啥都不懂的娃娃，“獎金這些也要后面拿到教資才有?！?/br>
    女孩揉頭，恍然大悟，“我還以為正規工作都有，孤陋寡聞了”，言語間卻帶著諷刺。

    “工作時間呢？”

    “每周選修一天，每天早上9:30上班，中午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br>
    “具體幾點到幾點？”

    “9：30到12：00?！?/br>
    “下午？”

    “2:00?！?/br>
    男人不說話了。

    木若也看他。

    “然后？多久下班？”

    “這個要看當天的課滿不滿，學生多不多?！?/br>
    “怎么說？”

    “比如開學之后，九月份，來上課的學生多了，下班時間可能就比較晚?！?/br>
    “比較晚是多晚？”

    “嗯，9:30一般，這是最晚的時間?！?/br>
    “沒有周末？”

    男人又像聽了個笑話，“周末是我們這些補習班最忙的時候?！?/br>
    “那休假怎么辦？”

    “一周里選一天休，通常周末不休?！?/br>
    又是一陣沉默。

    “咱們簽合同？”

    嘴角淺淺一笑，木若站起身，“我再考慮考慮，之后聯系您”，說著開始收拾面前的資料，準備裝進帶來的文件袋里。

    一只短壯黝黑的手按住了那迭資料。

    “我來?！?/br>
    男人拿出抽屜里的訂書機想將它們訂成一本。

    木若沒有松手。

    “這些資料要留下?！?/br>
    男人望著木若，雖然人坐著，靠闖蕩社會幾十年生出的中年男人專有精氣神支撐，氣勢倒是不落。

    “面試資料沒有拿回去的道理，之后簽合同也用得到，還有學位證和證書獎狀這些，必須要原件?！?/br>
    手上施力，木若從他手中把資料一把扯了出來，繼續向文件袋里裝著，眼底褪了輕柔，卻還是笑。

    “我知道，下回簽合同的時候帶來，我不是還沒想好么?！?/br>
    男人不再強求，也起身，若無其事地和她閑談起來，“唉現在工作不好找啊，剛才那個姑娘也才畢業，國內二本，六月畢業，兩個月了都還沒找著”。

    木若附和兩聲，又聽他把話鋒一轉，“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這和面試沒關系吧”，女孩開玩笑道，“反正不干殺人犯法的事，是好公民?！?/br>
    男人也笑，氣氛似乎緩了些，他拿起那張被晾了許久的信息單。

    “家庭住址要具體到門牌號?！?/br>
    女孩又用那雙清眸望向他，一臉疑惑。

    “咳”，他好像也知道這個要求有些強人所難，“如果你們上班時間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可以第一時間聯系到你們的家人，以防萬一?！?/br>
    “門牌號？我不記得了，那我把它和這些資料一起帶回去，下次簽合同拿來？”說著就伸手要來拿那張紙。

    男人收了回去，順手放進抽屜，“下次來填，回去記下門牌”。

    “你高中哪里畢業的？”

    “市中?！?/br>
    “初中呢？”

    “一樣?！?/br>
    “那你成績挺好，怎么去東南亞讀本科？”

    “想去就去了，好歹是個海本蠻?！?/br>
    “你參加高考了嗎？”

    “嗯?！?/br>
    “怎么樣？”

    “差得很，584?！?/br>
    木若開門，請男人先出去。

    “那還是不錯，誒你好高，剛才坐著還沒發現”，男人望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女孩，“有175？”

    “差不多，172?！?/br>
    看他似乎又有起頭的勁兒，木若先開了口：“李老師您不用送了，我直接下去就行，朋友在下面等我，今天面試麻煩了，再見?！?/br>
    男人點頭，看著那只輕快的灰燕化成一縷煙溜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