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突然到小雨mama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她的注意力有一大半在韋葉身上，因為覺得有外人在很不舒服，但是韋葉沒有離開，又和清潔工說過話，她只能勉強收斂神色，故意忽視她。

    她自顧自擰著小雨的胳膊向清潔工抱怨：“這幾天小雨沒好好吃藥嗎？江老師，之前在療養院的病例上醫生寫過，小雨有藏藥的前科……”

    她密集的抱怨聲掩蓋了小雨爸爸從沙發上緩緩滑下來的聲音。

    那種布料摩擦的聲音，就像是一袋面粉緩緩倒下。

    沙沙。

    “我看到了?！鼻鍧嵐ふZ氣很親切，笑著回答她，“這種情況也很常見，家長不要太過緊張?！?/br>
    “哪里是我緊張，我們家小雨自從上學以來一直成績很好，她爸爸是老師，一直很看中她的天賦。要不是她忽然生病了，去年夏天本來能跟高三生一起參加高考的……”小雨mama嘆氣。

    “小雨她爸，你說句話啊?！?/br>
    小雨怔然地看著屋子里噴血的rou體。

    嘴唇動了動，吐出兩個字：“掉了……”

    “什么掉了？”小雨mama又是長嘆一聲，仿佛包含著無盡的疲憊，“你能不能讓我放心一點，配合吃藥，好好治病，別再有什么被害妄想，這是很明顯的精神分裂癥狀……”

    “……爸爸……”她道，“掉了?！?/br>
    那一團rou體噴濺血液，在黑色的沙發皮面上擦出淋漓的血痕，噗地一聲，滑落在瓷磚地面上。

    清潔工彎下腰，用含著無盡溫柔的語氣說：“那我把他撿起來，好不好？”

    小雨mama終于轉回頭去。

    她看到了小雨爸爸。他像是吃了什么東西沒擦嘴，從下巴、脖子直到整個胸口全都一片鮮紅，他嘴唇蠕動著，吐出一股股的血泡，血泡碎裂，發出夢幻的、細小的、輕盈的“噗”、“噗”聲。

    黑色的眼珠幾乎從眼眶中掉出，盯著小雨mama，還在顫動。

    他還沒死。

    但也不可能再多活幾分鐘。

    “……這是怎么了？”沒有見過死亡現場的人不能立刻接受事實，小雨mama完全不能理解這個畫面，她放開了小雨的胳膊，甚至往小雨爸爸身邊走了幾步，她臉上浮現出僵硬的笑容，似乎覺得這個場面有些滑稽。

    她呼喚道：“老秦？你不是一直說想你女兒嗎？夜里想女兒想得睡不著，快點過來看看啊?！?/br>
    清潔工把小雨爸爸擺直，但他又滑了下去。

    血腥味越來越重，地面變得黑紅，像殺雞后狼藉的廚房地面。

    小雨mama臉上的肌rou開始顫抖，她盯著清潔工：“這是怎么了？”

    她好像在做夢。

    “沒什么?！鼻鍧嵐こ榱俗烂嫔系募埥?，擦了擦手指，“我不喜歡聽見‘爸爸’這個稱呼?！?/br>
    “嘔……”小雨劇烈地嘔了一聲。

    清潔工笑道：“他死了，你們兩個看起來都不害怕?！?/br>
    “為什么呢？難道是因為你們也覺得他該死嗎？”骯臟的紙巾被揉成一團，輕飄飄地墜落在地上，被血液浸濕，她站起來，“還是說，該死的不止他一個……”

    韋葉知道她有刀。她遲疑了一秒，扯住小雨，向屋外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