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葉掰著手指數。

    第五天而已。

    她已經覺得她自己變了一個人。

    不，是變得不像人。

    她是幸運的。她反復告訴自己。

    她還活著，四肢健全，頭腦清醒，沒有被虐待。沒什么大不了的，堅持下去。

    ……

    ……堅持到什么時候呢？

    她在上鎖的屋子里轉了一整天，初步推斷這里面只有家具，裝飾品，沒有通訊工具和任何帶字的紙。

    機械鐘表掛在墻上，指針滴答滴答。

    她不知道真正的貓獨自在家會做什么。

    她拖著手銬腳鐐，翻得渾身疲憊，一無所獲。

    殺人犯白天不在，晚上回來。

    開門的聲音一響，韋葉就像被抽了一鞭子似的，立刻渾身緊張，探出頭看他。

    他開燈，溫柔地呼喚她：“貓貓？”

    好像期待她沖過來蹭他的褲腿。

    ……

    “今天有好吃的?！彼T惑道。

    她麻木僵硬地呆在原地。

    “我查了，干糧容易尿閉，要給你熟自制吃?！睔⑷朔缸呓?，蹲下來。

    粉紅色的小貓碗放在她面前。

    今天里面不是小熊餅干，是幾塊方正的紅燒rou。

    甜膩肥潤。

    不吃。

    見過那個房間里被分尸的男人之后，她幾年之內都不想吃rou了。

    而且，可能是她的心理影響了嗅覺。她隱約覺得聞到的rou味有些怪，胃里翻涌著嘔意。

    “吃呀?！睔⑷朔付紫聛?，推推她的背。

    他期待道：“我要把你養成一輛大卡車?！?/br>
    ……

    韋葉慢吞吞地低下頭。

    一二三四。

    四塊。

    食欲正常的時候，她也從來沒有不配米飯干吃四塊帶皮的紅燒rou。

    雖然脂肪層夠薄，肥瘦相間，模樣漂亮，看起來應該是精挑出來的最好五花了。

    殺人犯盯著她看。

    她假裝投入盯著碗。

    ……

    ……

    韋葉看到到了令人牙齒發酸的細節。

    像有一根冰涼的鐵簽在一秒之內插進她的耳朵，斜向上深刺進她的大腦中。

    “豬毛不是這樣的?！彼Z道。

    殺人犯靠近她：“什么？”

    她四肢各有主張，歪扭滑稽地共同后退。

    可愛的貓碗里，噴香的rou汁中。

    半透明的醬色“豬皮”一角，有一根沒刮干凈的，屬于人類的汗毛。

    殺人犯看到了。

    “惡心?！?/br>
    他露出厭惡的表情，站起身快步走出去，哐當一聲關上門。

    韋葉盯著這碗紅燒rou，無法遏制地渾身顫抖。

    那個男人——那個身份未知的、當著她的面被殺害的男人。

    被烹煮吃掉了？

    那……殺人犯上次說的“吃貓”……

    她戰栗不停，止不住地干嘔。

    大概三五分鐘后。

    門又一次開了。

    殺人犯穿著黑色的衣服。

    半身濕透，暗紅色的液體從右手臂上滴滴落下來。

    他手心里握著一個紅白的橢圓形東西。

    那東西很滑膩，差點從他手里溜出去，粘稠地蠕著轉了一個角度。

    她看到了一點骯臟的圓形黑斑。

    這是帶著余溫的，殘破的……

    “眼球”。

    腥甜的氣味撲面而來，殺人犯像個不滿意的食客，一邊走近，一邊抱怨。

    “廚師對我狡辯，他說我看錯了?！?/br>
    他揚了一下手腕。

    下一秒，那團拖著纖維的rou劃過一道弧線，砸進了裝滿紅燒rou的貓碗里。

    渾濁染血的瞳孔，緊貼著令人作嘔的紅燒rou，彈跳，震顫，流淌。

    他說：“我讓他來親眼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