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擊必中 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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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與你無關?!鳖櫼庀覜Q然地說,“這是我的事,我自己會弄明白?,F在我要與你說第二件事?!?/br> 她叫他哥,問:“你知道我的身世嗎?” 顧檠的表情變得驚慌,他被這個字打敗,他害怕齷齪的心思被她嫌惡。 默然許久,他嗓音艱澀,“是江梟肄告訴你的嗎?” “不是,我自己查到的?!彼龁枺骸澳闶浅鲇诶⒕晤I養我嗎?” 他不敢看她,“我之前并不知道你是木青的孩子?!?/br> 顧意弦深呼吸,坦白地說:“你想的沒錯,我之前想利用報復你,把顧家一切拿回來然后毀掉?!?/br> “現在我不想這么做了,因為如果是我也會將木青趕出來,你沒有錯,錯的是顧元愷與你的母親汪蕪華,是他們三心二意,把婚姻當兒戲才會出現這種情況?!彼^續道:“你不用怕我與你爭搶顧家財產,我對那些不感興趣,即使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但你養育我十八年,始終是我的親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沒有血緣關系是什么意思?” 顧意弦停了一秒,猜到大概汪蕪華并沒有告知顧檠他是她與情夫的孩子,她沉吟片刻,“你的母親與祝澤宇的事情,你知道嗎?” 混亂的思緒抽繭剝絲,顧檠意識到與顧意弦的信息查,他懂她的暗示,眼底冒出欣喜之色,“你的意思是,我是祝澤宇的孩子?” 看到她點頭,壓在心口的石頭挪走,很快他反應過來是誰在中間搗鬼,“江梟肄有沒有通過別的方式旁敲側擊顧家過去的事?” 顧意弦蹙眉,江梟肄確實提過她是卞修文與木青的孩子。 顧意弦的神態讓顧檠確定,氣憤道:“江梟肄說你是我的親meimei!” 一石二鳥的離間計,讓她對他失去信任甚至反目成仇,讓他誤以為他們是親兄妹。 這賤男人果真好手段! “親meimei?”顧意弦沒反應過來,面露疑惑,“那你——” “江梟肄早知道你是顧家的人,他一直在耍你,利用你的感情,你還不明白嗎?!” 顧意弦怔住。 顧檠站起來雙手抓住她的肩膀,壓低分貝:“江家有多少外戚江梟肄年紀最小又不是正室的孩子,他如何能爬到今天這個位置?像他這種十二歲弒母的人,你指望他能對你有真心?” 即便江梟肄有真心,今日之事敗露,顧意弦也不會再信任他。 顧檠的唇角微妙地起了個弧,他壓下去撫摸顧意弦的發頂,她這次沒避開,他扮演兄長的身份,痛心疾首:“小弦!你真是昏了頭!就算你不喜歡我也不能喜歡這種人??!” ——看吧,只有我是最愛你的,他對你只是利用。 他將江梟肄礙眼的外套扯開,溫柔地說:“別難過,我們回家好嗎?” ——離開江梟肄,呆在我身邊,總有天我會讓你回心轉意。 然而這句話陡然驚醒了顧意弦,她驀地往后退,脊背貼到椅背,舉手投足盡顯機械而木然,帶著不連貫的遲鈍與滯澀。 她眼里彌漫一層淺薄濕潤的霧氣,唇抿成一條直線,唯獨纖細白皙的指觸上了頸間的項鏈。 顧檠心疼又吃味地看著她,“小弦,別哭?!?/br> 她垂睫,不言不語。 直到失去外套庇護,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漸漸變涼。 顧意弦平靜而冷淡地說:“你先回麓湖,我有別的打算?!?/br> 顧檠走后,休息室寂然無聲。 顧意弦微微低頭,將大半張臉埋在手心,一個人坐了許久。 一聲輕短的嘆息,她將西裝外套重新披好,拉開了休息室的門。 半路的侍應與江家鷹犬無不對顧意弦恭敬頷首,她面無表情停在宴會廳門口讓門童等等,三十秒的時間,她精致絕艷的五官重新掛上了笑容。 此時下午兩點。 賓客陸續去了餐廳,宴會廳內的人很少,一眼就能看到坐在落地窗前,手持酒杯的男人。 他的背弧挺直,微彎的肘部每一道襯衫疊出的褶皺都規整得仿佛經過精心設計。 江梟肄似有所感,側頭看過來,冷調的光線漸漸在他英俊的五官轉暖,沉郁銳利的眼神慢慢柔化,繃緊的唇浮現稍縱即逝的松懈意味。 不過須臾,他起身連懷表都忘了拿,步伐略微不穩。 顧意弦看了眼圓桌的酒瓶,站在原地笑著等待。 “還知道回來?”他的聲帶大約被烈酒浸泡或煙草熏烤,混沌到有顆粒感。 她挽上他的臂,“四哥,你心情不好嗎?” “沒有?!?/br> “那你為什么喝這么多酒?” 他不說話,她笑了笑,將頭靠在他的手臂,“我陪你喝好不好?” 江梟肄擰眉,“你還沒吃飯?!?/br> “我們可以一邊吃一邊喝?!鳖櫼庀覡科鹚氖种缸笥覔u晃,“好不好嘛?!?/br> 他對她的撒嬌毫無抵抗力,五指擠進她的指縫,“你說得算?!?/br> “我酒品不好,不想讓別人看見洋相,”顧意弦彎了彎唇,“我們去套房里面怎么樣?” 江梟肄的步伐停下來,靜視她幾秒,“好,去頂樓房間,那里視野更開闊,心情也會更好?!?/br> 她笑意不減,“好?!?/br> 出宴會廳,顧意弦跟著江梟肄一起進入貴賓電梯,蒲甘在旁邊匯報工作。 話題草草結束,他開始詢問硯山酒店的餐食與酒,并按照她的習慣囑咐了些忌口。 她靠著他執起他的右手,安靜地,反復地看。 指節半蜷半舒,因長期運動和搏擊有薄繭顯得堅硬有力,細小的褶皺被抻平,指縫處的顏色稍淡。上次被刀鋒劃開的傷口也長出了痂,讓本就長的掌紋更加深刻,一路勾勒到側面。 蒲甘在二十樓出梯廂。 “看什么?!苯瓧n肄將顧意弦牽得牢了些,指與指纏扣,很緊密,幾乎難以剝離。 她搖頭,“只是感覺你的手很大很有力量,好像什么都能掌控在其中?!?/br> “是嗎?” 江梟肄的聲音略微觸動顧意弦的發根。 她知道他在看她,“嗯?!?/br> “可我曾經以為這雙手什么也抓不住?!?/br> 到達頂樓電梯叮的聲蓋過了極輕的呢喃。 第051章 酒店頂樓的房間為特級客戶開放獨立于整棟樓, 東南方向的小陽臺面朝硯山,太陽隱沒在葳蕤樹木與蜿蜒山道。 暗金綢緞的沙發呈半圓對坐,黑灰玻璃方幾上放了一束玫瑰, 玻璃盤里六顆櫻桃與幾片檸檬, 盛滿冰塊冒冷氣的圓桶。 視線在地上東零西散的香檳空瓶轉了圈, 江梟肄抬眼看向對面。 顧意弦沒換衣服沒脫鞋,裸露雪白的肩頸泛起薄粉, 連綿至臉頰, 雙眼微微有些水汽, 所有的訊號表明,如果他聽她的話啟開威士忌, 不出兩杯她就會醉。 方才吃飯時他們聊了許多, 從書籍電影攝影到雜七雜八的話題, 她絕口不提任何關于江顧兩家人或事, 顧檠鐵定與她說了什么, 她才會如此反常,反常到妄想通過灌醉讓他酒后吐真言這種愚蠢的方法來套話。在宴會廳等待她時確實喝了不少,僅憑幾瓶香檳與兩瓶威士忌不足以讓他變成蠢貨。喝酒倒無礙,酒精會放大人的欲望, 他怕自己無法克制,也不想趁人之危。 煙蒂摁進細白軟砂, 鐵架輕晃,一縷煙霧夾雜嘆息。 “弦弦,你不能再喝了?!?/br> 顧意弦不動聲色觀察江梟肄的神情, 莞爾一笑, “四哥,這才剛開始, 你這就不行了嗎?” 她懂怎么用激將法,男人怎么能說不行。 但他不為所動,只是深深望著她,表情沒有絲毫起伏。 她起身,“看來你確實不行,我去打內線叫人送來自己喝?!?/br> “我來?!睙o可奈何的語氣。 “好吧,快一點哦?!?/br> 顧意弦閉目,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唇角才欲上翹又被壓至平直,她睜開眼眸底黯然。 十分鐘后,兩個黑絲絨包裹的烤漆酒盒放在方幾。 一看就知道是江梟肄的私人藏品,他甚至特意準備了兩只不同品鑒杯,一只平底寬口杯,一只高腳blenders choice(別名洋蔥杯)。 顧意弦看著他拆掉絲絨袋,慢條斯理地旋轉酒盒上方的金圓機關,如波浪般屋頂結構的萊儷水晶瓶,升起又降落的弧度上印刻磨砂字體,macallan,aged72years(麥卡倫72年)。美輪美奐的材質與設計,她忍住不拿起其中一瓶近距離欣賞,瓶底的編號144/600,“另外一瓶編號是444嗎?” 江梟肄沒什么表情,用鋼勺舀起冰球放進寬口杯,“嗯?!?/br> 顧意弦抓了個抱枕,盯著他修長的指骨,主動問:“為什么弄這么好的酒?” 他將蘇打水倒進洋蔥杯,“你想喝,酒店的太次?!?/br> “四哥,你對我真好?!彼龥_他笑。 江梟肄抽空淡瞥顧意弦一眼,繼續勾兌酒水,他將摻和蘇打水那杯推倒她那邊,自己則是純飲。他啟唇卡住杯口一飲而盡,接著又倒了第二杯,第三杯。 整個過程一聲不吭。 顧意弦掀開一只眼簾偷偷瞧,見他倒第四杯,輕聲說:“你喝慢點,我一杯都沒喝完呢?!?/br> 江梟肄停下,從煙盒取出支卷煙點燃,靠在沙發,雙腿大剌剌敞開。 他透過煙霧懶散地睨過來,“味道如何?” 她趕緊喝掉半杯,囫圇吞下,“特別好?!?/br> “那就行?!?/br> 江梟肄懶得開音響,隨便挑了首迷幻空靈的電子樂播放,將手機扔在沙發閉上眼。 聽到顧意弦試探地叫四哥,他才用聽起來有含混的醉意的嗓音說:“怎么了?” 沙發凹陷,他撩開眼皮,她坐在旁邊雙手托舉重新倒滿酒的杯子,叮叮敲了兩下,遞給他,“cheers?!?/br> “慶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