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擊必中 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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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我美麗的jiejie,你什么時候回家???” 顧弋柱,顧意弦被收養的第四年,顧檠領回家的男孩。長相秀氣跟女孩子似的,從小哭哭啼啼,天天跟在她后面跑,嘴里念叨最多的是“我jiejie天下第一美”“你們這些狗男人配得上我jiejie么”諸如此類的吹噓。 長大搖身一變成為最年輕的散打王,萬關的頂梁柱。 顧檠居然沒搞定這個白癡,顧意弦趕緊打斷以免他嚷嚷,“不要再和我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的顧弋柱被這一嗓子吼懵了,他開的是擴音,顧檠和顧沭也能聽到。 顧檠神色不明,開口喚了聲,“弋柱?!?/br> “jiejie......”顧弋柱委屈道,他這段時間訓練緊好不容易回家,誰知心心念念的jiejie沒個人影。 “閉嘴!我這些年已經貼補夠多了,身為一個男人想娶媳婦就靠自己,房子也給你交了首付別不知足!我和萬家斷絕關系了!以后別再找我!你們這些吸血蟲!” 啪。 電話被掛斷。 顧弋柱迷茫幾秒,再次撥過去,號碼被拉黑了。 他耷拉著眼皮,一屁股坐進沙發,“哥,二叔,jiejie是不是吃錯藥了?” 顧沭走過去揉他的頭,笑著說:“小弦被你狠心的哥哥派去當間諜了?!?/br> “???哥你怎么能讓jiejie做這么危險的事!” 顧檠將合同翻了頁紙,“你這段時間別聯系小弦,先出去,我有話和你二叔說?!?/br> 他僅僅在顧意弦面前是好兄長,在顧家,顧檠的話代表絕對命令不可反駁。 顧弋柱不情不愿,但還是守規矩的輕輕合上門。 “今年沙石骨料均價上漲6.5%,現在正是需求旺季,能耗雙控管制下來供應方面也緊,價格還可能上漲?!鳖欍鹜屏讼卵坨R,“內循環經濟政策加持——” “顧二?!?/br> “哦,我還以為你心情不好想買東西?!彼桓狈畔滦牡谋砬?。 “......” 顧檠沒精力應付調侃,事已既此,他決定順水推舟:“吩咐家里把顧意弦這三個字忘掉,瑪麗亞孤兒院那邊去打點?!?/br> 方才故意出聲,顧意弦肯定聽到了,所以后面的遞話顧檠懂,“找對夫妻帶男孩的,年齡要和弋柱差不多大。再安排兩撥人,一撥盯著江梟肄,一撥暗中保護小弦?!?/br> 見顧沭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摁了摁眉心,淡聲道:“想說什么就說?!?/br> “江堅秉已經消失?!?/br> “所以呢?!?/br> “我還是那句話,”顧沭嘆了口氣,“一味沉湎過去只會讓失去現在擁有的,那件事不是你的錯,現在還有轉圜的余地一切都來得及?!?/br> 紙張翻動了幾頁。 “顧二,現在是談公事?!鳖欓言频L輕地說,卻威壓十足。 顧沭啞然。 記憶里那個狂妄孤傲的少年也許在十八年前就已經死掉了,面前的男人是十七歲接管華森和萬關,二十五歲誅鋤異己的顧檠。 再勸也無濟于事,顧沭叫他的名字,“阿檠?!?/br> 以朋友兄弟的身份,以旁觀者清的角度進行最后的忠告。 “希望你不會后悔?!?/br> . 雨點瘋狂敲打玻璃窗,不規則的水團蜿蜒猙獰。 雷電閃過,對面的人硬挺的輪廓忽明忽暗,山脈似的高鼻梁在顴骨處拓下一小塊三角形陰影。 他從顧意弦掛掉電話后一言不發,垂著眼把玩火機。 金屬蓋關關合合數次后,江梟肄曬笑了聲,卷翹濃密的睫毛小幅度動。 “嗓子不錯,還挺兇?!?/br> “......” 顧意弦猜不透他這句話什么意思,捏了捏冒汗的掌心,礙于之前經營的孤苦少女形象,她委屈又似控訴地說:“先生,剛剛您也聽到了,實話跟您說,我的養父母收養我不久后又生了一個男孩,親生的血緣關系自然比外人來得好,我這些給他們的錢已經足夠回報,但人心不足蛇吞象?!?/br> 江梟肄沒說話也沒怎么看她,抬杯喝完半杯酒,指隨意在手機屏幕劃過,電話很快接通,他簡潔吩咐:“南費路第一個巷口?!?/br> 江梟肄體內的威士忌只怕到明天早上都排不出去,他應該是叫司機來開車,畢竟這坦克堵在巷口太久。 顧意弦眨了眨眼,明知故問:“先生,您要回家了嗎?” “我的耐心有限,”江梟肄拿起懷表又放下,按開手機的計時器,抬起眼簾,與生俱來的威壓,“給你最后三分鐘?!?/br> 顧意弦有種和魔鬼做交易的感覺,上一秒笑著調侃,下一秒就冷冰冰地看著她,謹慎地衡量呈上的貢品是否有交換價值。 她別無他法,只能獻上包裹著謊言的最高誠意,于是繞回最初的話題,“先生,您要我證明自己的價值,那么您認為女性的價值在哪里?” 江梟肄一副被勾起幾分興趣的表情。 她把發絲勾在耳后,“換句話說,您覺得我長得如何?” 顯然是不容反駁的問題。 沒有人會懷疑顧意弦的美麗,唇若丹霞,秀麗精致的鼻,柳葉眼輕輕一抬,內鉤外翹,似含情又似勾引,多得是男人為她前仆后繼,身姿亭亭玉立,秾纖得衷,即使不用搔首弄姿也風韻天成。 從小到大,凡是有她的圈子,顧意弦這三個字就是形容詞。 江梟肄只粗略掃過,開始倒今夜第三杯酒,興致乏乏地說:“回答無聊的問題,不需要三分鐘?!?/br> 回答上一個問題當然不需要三分鐘,顧意弦對自己的臉有信心,她從不排斥利用美貌獲取便捷,令人厭惡的永遠是眾人把目光霍地投來,然后無數張嘴明里暗里輕而易舉定義她。 江梟肄的反應令顧意弦很滿意,間接證明接下來的話,他不會覺得可笑。 “南楚這個城市的現狀,我若是不反抗,會被它吃得骨頭渣都不剩?!?/br> 優秀的演說家通過語言的博弈贏回掌控權,但這些是對顧檠都未說過的話,真假參半的謊言混淆了界限。 顧意弦掉進了陷阱,只想證明自己值得江梟肄的三分鐘。 她擲地有聲:“我可以選擇利用皮相為自己謀取暫時的利益,或嫁給一個大腹便便的有錢人,然后每天執著于被愛,渴望另外一個人的認可,最后陷入這種循環的困境,變成一具精神貧瘠的空殼?!?/br> 江梟肄的眼里是滿載霹雷的烏云,電光一閃,就能引起混亂。 一位商業帝國說一不二的掌權人禁止情.色交易。 一位手段詭譎野心勃勃的上位者不屑于漂亮皮囊。 顧意弦在賭。 她抑著加速的心跳,直勾勾盯著江梟肄,瞳仁里倒映他的墨綠,清波顧盼,流光溢彩。 “所以,我不希望自己成為被圈養的人,您能解救我于困境嗎?” 窗外雷電在黑暗里爆炸,暴風雨呻.吟,到底是交鋒還是合奏曲已經無人知曉。 江梟肄倏地抬杯飲第三杯酒,尖峭的喉結上下滑動,對比前兩次這次稱得上優雅斯文,而那道幽暗深邃的視線始終沒離開過顧意弦,野獸般的隼質兇性牢牢鎖著她,毫不遮掩,不容逃脫。 顧意弦恍若自己的命門被緊緊攫住,屏住了呼吸,這是一種對極端危險出自于本能的畏懼。 但這場游戲的主導者必須是自己,顧意弦是獵食者,他江梟肄才是獵物。 她咬住牙與他分庭抗禮,清麗的臉寫滿倔強不服輸,腕間皮膚表層下的脈搏不受控制狂跳。 空掉的玻璃杯反扣磕在桌面清脆一聲響,仿佛交易的一錘定音。 江梟肄的嘴角起了個微妙的弧,輕巧地答應:“好啊?!?/br> 與雨里相同的兩個字,他這次沒計較回報,或許只是一時興起。 顧意弦知道自己賭對了。 三分鐘結束,車門正好被敲響。 江梟肄拎著酒瓶利落起身,粗糲火石摩擦。 “萬小弦?!?/br> 他低沉的嗓音與白霧一起升騰,又緩緩降落。 一片陰影籠罩而下,顧意弦抬眸。 江梟肄的眉弓骨骼感很強,轉折銳利而清晰,寬褶的眼瞼壓著睫。 他叼著煙,矜貴紳士的西裝削弱攻擊性看起來倒有點斯文敗類的模樣。 “江梟肄?!?/br> “哦?!鳖櫼庀曳笱芤恍?,心里默念了遍。 還以為又來什么靈魂拷打,就這,早就知道了好嗎。 他緩慢直身,以一種居高臨下的角度俯視著,像要把她整個人看透。 顧意弦趕緊斂去笑,正色言辭,求知若渴地問:“江先生,您的名字是哪三個字啊?!?/br> 江梟肄似笑非笑睨她幾秒,長腿一跨,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房車。 “......” 顧意弦對著門一字一停地念:“江、梟、肄?” 沒人回應,她灌了兩杯水,低聲道:“名字拗口就算了,人也難搞?!?/br> 他最后那表情到底什么意思? · 駕駛位的人叫裴瑞,是個中柬混血,皮膚黝黑長得有點像雪貂,他跟著江梟肄多年不止是私人司機也是親信,“老大?!?/br> “國內別這么叫?!苯瓧n肄脫掉西裝外套,挽起袖至肌rou緊實的小臂,“不知道還以為我是干殺人放火勾當幫派的頭目?!?/br> “......四哥?!?/br> 烏尼莫克的前座足夠寬敞,江梟肄在裴瑞面前比較放松,他抬起腿鞋底往臺面一擱,雙手交疊在頸后,模樣懶散又痞氣,“嗯,他們人呢?!?/br> “老樣子,兩位喝了點酒,”裴瑞回國十年,中文依然說得不好,“江掣宇摟著女人走了,江侑安跟人發生口角差點沒把場子砸掉,最后被酒館老板娘趕了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