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敵國暴君寵幸了 第2節
高位上的人始終未開口,底下的群臣也都不敢出聲,于是經歷了一段死寂般的沉默之后,眾人低著頭,聽見趙琨沉冷的嗓音從上處傳來。 “叫他進來?!?/br> “是?!?/br> 于是兩邊的宦官躬身退下,“吱呀”一聲,殿門打開了。 · 先進來的不是人,而是幾縷細碎的光。 日光一下灑在了冰冷的地磚上,爭先恐后地鋪開來,百官遲疑著沒有回頭,過了會兒,只聽到遠遠有鎖鏈叮當的聲音,腳腕上的鐐銬拖著地,一下下沉重地傳來。 叮當、叮當。 高位上,依舊是死寂般的沉默。 這位跋山涉水而來的囚徒走得很吃力,一步接著一步踏上殿前的石階,背上的傷不知道何時裂了開來,滲在囚衣上帶著幾分慘烈意味,勤政殿的殿門背著光,看不清這位階下囚的面容,只能看到凌亂長發垂下,還有一聲聲鐐銬敲擊地面的聲音。 囚衣上帶著斑駁血痕,蓋不住身上的青紫淤痕,他漸漸走近,直走到帝王能看清的地方,停住腳步。 只是這一段距離,好像就花費了他許多的力氣。 韓桃弓著身子努力站穩,低低喘息著。 “這——便是南燕的七皇子?” 許久高位上,熟悉的嗓音傳來,好像帶著幾分哂笑意味。 韓桃是沉默地喘息,沒有抬起頭來的打算。 關于他們倆重逢時候的情景,韓桃曾經設想過無數次,但從來沒有一幕像如今這般狼狽,趙琨攻破了他的國,將他俘虜來,如今趙琨高坐皇位,而他鐐銬加身,站在階下。 然而這個站的位置還不夠上前,兩個兵卒想要推著他走,一下就將他推到了地上。 韓桃悶哼一聲,整個身子伏倒下去。 他倒在地上,看不見高位上那人緩緩收斂的笑意。 整個大殿之中鴉雀無聲。韓桃的手指又動了動,艱難地想要爬了起來,還沒等抬起頭來的時候,就聽見冕毓珠子晃蕩的聲音逼近了,手腕一下被人抓起,趙琨竟徑自從皇位下來到他的面前,用力攥住了他的手腕。 “傳御醫?!?/br> 韓桃一怔,喘著氣,看向與他十分靠近的人。 近得可以看見趙琨臉上的絨毛,聞見那身上若有若無的龍涎香,趙琨的玄色龍袍干干凈凈,莊重肅穆,與他的這一身囚衣有些格格不入。 還有趙琨的瞳孔顏色有些淺,他還曾經笑過趙琨,這雙桃花眼看誰都是深情。 “是誰對你做的?”趙琨的目光掃視過他身上的傷。 韓桃垂下眼,喉結動了一下,想了想先前在宮門處百夫長在宦官面前是如何自薦的,于是沙啞地回道:“王庭未……安西銅縣人,藤甲軍右軍中的百夫長?!?/br> “記得這么清楚?” “嗯?!?/br> 趙琨松開了他的手腕,許久后,從他面前站起,平靜地撥動指上扳指,“殺?!?/br> 百官皆驚。 “這般會曲意逢迎,不如寡人再滅了他的九族?!壁w琨淡薄地笑著,手上不知在把玩著什么。 韓桃跪坐在地上猶豫了下,借身形遮擋,扯了扯趙琨的袍裾。 被人一甩袖甩開了。 他嘆了口氣不動了,聽著幾個老臣出來行禮,請趙琨從輕處罰。其實趙琨的性子,他最清楚不過,就算是趙琨再恨再厭惡他,也由不得旁人來羞辱鞭打,雖有御史相攔,不至于真滅那個百夫長的九族,然而死刑是逃不掉的。 石磚的冰冷有些侵入骨子里,韓桃跪坐了會兒,便聽見老宦官吊著細嗓子喊退朝。 兩列的文武百官,在行禮過后紛紛往外退去。 他仍舊是不動,跪坐在原地,聽著趙琨把被他扯過的外袍脫掉后,命宦官再拿件新的過來,舉動又氣又好笑。 囚衣穿在他身上仍舊是那樣單薄,蓋不住身上的傷和狼狽。 過了會兒忽然有大氅扔了過來,厚重地扔在了他的身上,將他整個人連著腦袋都罩了起來。韓桃一動,抬了抬手緩緩從大氅里露出頭來,有些意外地看著,發現扔他的人似乎是趙琨。 大氅還帶著幾分龍涎香的氣息,是趙琨披過的,擋住了幾分侵襲的寒意。 他現在該叫趙琨什么呢? 韓桃想了想,動了動嘴唇,開口道:“陛下?!?/br> 重新坐回皇位的人沒有理他,開始批閱起奏折來。 韓桃就靜靜地跪坐在階下不動了,有些疲累地半靠在階前,聽著奏本被打開合上的聲音,胃有些難受,然而卻是不冷了。 恍惚間韓桃想到第一次見到趙琨的時候,這位齊國的質子,少年郎的面龐還有些稚嫩,雙目對視的時候裝著淡漠與防備。 如今過了五年像是徹底長開了,眉目間盡是帝王之相。 織金龍袍穿在身上,襯得整個人都凌厲莊重起來,怎么都是看不夠的。 聽說趙琨這些年殺了很多人,那又會如何對待他……總不至于千刀萬剮,多少折辱過后能留具全尸。 “看什么?”高位上,趙琨又隨手將批完的奏折扔到一邊,淡漠地看著他,“后悔了?后悔當年如此待寡人,如今害你淪落到如此田地?” 四目一相對,韓桃就倉皇地轉移目光,低下頭不說話了。 趙琨又扔了一本奏折,任誰都能看得出這位帝王的不爽。 · 直到御醫被帶到,宦官們一改宮道上的淡漠,恭恭敬敬地請韓桃到偏殿去,為他預備了新衣、吃食與沐浴的水,趙琨始終未再多看他一眼。 韓桃深知這一切如果不是趙琨的默許,宮人是不會這般關懷備至的,他摸不清趙琨的打算,只能由著御醫到偏殿為他檢查傷勢,隔起屏風來更衣沐浴。 鐐銬被解開,宮人們將他的發絲浸在水中,泡軟,一點點梳開發絲打結的地方,又用長巾打濕溫水,替他擦掉臉上的污漬。 “殿下,您生得真美?!?/br> 韓桃看向那個為他擦臉的宮婢,低下了頭。 “殿下,您要吃些什么嗎?” “不用了?!彼瓜卵鄣?。 “大總管說,以后就讓我們服侍您,隨您居住在長英殿,”宮婢蹲了蹲身子,“您需要什么,都可以尋我們?!?/br> “長英殿?”水波一顫,韓桃又抬起頭來。 “這是陛下的意思,長英殿從前雖然是宮妃住著的冷宮,但陛下留殿下在宮中,心意大概也是如此,”宮婢兀自說著,“殿下相貌生得這般好,也難怪陛下會如此?!?/br> 韓桃怔住了,趙琨又要做些什么,難不成還想荒唐到將他充為男妃,以此羞辱于他,他雖是不介意,但趙琨總該顧忌些世人目光…… 不,他怎么能說不介意。 韓桃低下頭,沉默著任婢女們為他擦洗,他垂眸看著水中蕩起的波紋,心顫顫的不知作何解,直至快洗完的時候婢女緩緩起身,在旁邊點了一炷龍涎香,說是陛下的意思。 韓桃無措地望著,恍惚間想到當初在南燕浴池邊的光景來。 · 水紋顫動著一圈圈散開,那晚的浴池邊剛好也點了一炷龍涎。 那時的七皇子殿下明知小小的質子心悅于他,還渾身濕淋地從浴池中起來,濕透了的里衣包裹住身體,他俯下身來吻上趙琨的眼。 跳動的燭火如同洪水猛獸般洶涌,是七皇子殿下主動伸出手來,抓著質子的掌心一點點順著脊背往下摸。 于是燃燒著的濃郁的龍涎香氣息彌散在整個浴池里,他們在無人問津的深夜中沉淪入水。 濕透了的里衣被高高推到背胛之處,趙琨從后頭抱住他。 “殿下怕疼嗎?” “不怕?!?/br> 到最后顫動的脊背一點點弓起,逐漸彎成了漂亮的弓形,緊緊地貼著人發燙的胸膛。 那只手掌就停留在他的腹部,連著揚起的脖頸和顫動的呼吸,一切都綿密地發著燙。 “殿下……”趙琨溫柔地吻上他脖頸。 而那次過后,趙琨就將平日里所用的香換成了龍涎香。 作者有話說: 趙琨:寡人要勾起老婆的美妙回憶。 第3章 承君恩的侯爺 混著血水的浴桶被抬出去了,韓桃坐在床榻上,里衣松垮地挽下,露出單薄的脊背。 御醫在處理他背胛上的鞭痕,宮婢們則在認真擦干他的長發。 一炷香燃盡后,屋里龍涎香的味道就已經漸漸散了。韓桃發著愣,沒有注意到趙琨從門外進來,恍惚間眾人都行禮退下,只剩下旁邊的盆里長巾在冒著熱氣,而韓桃才沐浴完不久,這會兒面色倒比之前好很多,有了幾分紅潤。 他感覺到后背傷口處似乎有指腹摩挲過,有些癢癢麻麻,又帶著幾分刺痛。 韓桃輕嘶了一聲,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 “你還知道疼?” 貼著后頸處,冕毓垂下的珠子,發出輕輕晃蕩擊打著的聲音,韓桃瞳孔一縮,想要轉過頭。 下一刻,他就被人摁著肩膀摁了下去,“砰”一聲,面頰重重貼上了被褥處,韓桃想要重新撐起身子來,然而摁著他的那只手手勁之大,讓他有些難以掙扎。 他能感覺到身后人隨即跪上床榻來,就要壓上他,韓桃下意識急促呼吸著,手攥著被褥想往角落爬,然而那人察覺到了他的打算,又加深了桎梏將他拖回,掙扎間傷口又有些裂開,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趙琨——”韓桃急促喊道。 背后聲音冷冷地打斷他?!澳惝敺Q呼寡人為,陛下?!?/br> 這個從背后壓上來的舉動像是嚇到了韓桃,他想起身卻不能,長發散在肩的兩側,只露出半張臉來,因為驚懼而急急呼吸著,“……趙琨,你松開我?!?/br> “怎么,先前在大殿上求寡人的時候喊得起勁,如今喊一聲陛下還叫你為難不成?” 趙琨并未想對他干什么,在聞見那股飄散出來的血腥味后,眉頭微不可見地一皺。 他發覺韓桃對于這樣的動作,對于這樣從后挾制的姿勢有著深遠的恐懼,從后而來的侵入,尤其是眼目所不能察覺到對方時,就顯得格外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