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他用手背抹抹眼睛。 蕭樂把笑意收?。骸耙M早把太后手里的權力收回來,我們行事才能更方便?!?/br> 沈廷扭捏,自作多情:“是因為我嗎?蕭樂你真好?!?/br> “……我批閱折子的時候,發現許多軍機要務,都是先經了太后之手,才放到我的案牘上的,無法掌握朝政,影響我們改變劇情?!笔挊窞榱吮苊鈸p傷沈廷的自尊心,最后還是補了一句:“當然我也不太想天天看著你被叫去罰跪,我也不想天天跑去救你?!?/br> “那我下次服軟,你別擔心?!鄙蛲⑸斐鲷兆右粯拥氖职l誓:“咱們打倒太后,再也不能讓他強迫你睡那些男人了!” 蕭樂捏捏眉心:“我沒睡……” 第6章 沈廷的眼神太好懂了,他現在滿臉就寫著五個大字:你!竟!然!沒!睡! 他只覺得從昨晚就莫名堵在胸口的那團氣一下子沒有了,他把這歸結于蕭樂沒有耽于美色,忘記他們的團隊目標和企業文化。 蕭樂覺得她好像還沒有跟沈廷熟到能詳細聊這種事情的程度,于是不再糾結于這個話題:“過兩日是千秋宴,五日后是你母親要出征西北的送行宴,我這些天會很忙,大概不能時時刻刻看著你。 你有事來不及找我,就去找黎嘉景,今天也是他派人去告訴的我?!?/br> 蕭樂不放心,還要繼續叮囑他幾句:“不過你也別太相信他了,凡事多留個心眼,遇到拿捏不準的就找我商量,別自己又傻乎乎挨打了。我給你留了幾個人,要是有人為難你,你用他們就是?!?/br> 沈廷果然不再關注昨晚的事,悶悶點頭:“哦?!?/br> 他晃了晃腿,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別人說他傻他肯定不高興,要跟那人吵架,但蕭樂說他傻他都已經習慣了,這次他卻有些悶悶的,試探著問:“我肯定沒黎嘉景聰明,你說是吧?!?/br> 他昨晚還猜呢,蕭樂大概會在這些男人里面選黎嘉景,因為他人長得溫柔說話溫柔,看樣子就是蕭樂會喜歡的那種。 蕭樂沒反駁,沈廷嘴角略耷拉下來一點。 你看看,他就說對了吧,他其實還挺了解蕭樂……蕭樂會喜歡黎嘉景的………… 才認識幾天,蕭樂就能把自己托付給他了,黎慎德這種男人,是很會抓他們女人心的,說不定過不了多久,蕭樂就會喜歡他,然后愛上他。 蕭樂沒察覺出沈廷的生氣,當他是疼的,于是又拍拍他的頭:“我走了,有事就去找黎嘉景,但是他讓你干什么你都別干,說什么你都別信,找不到我的時候你再去找他?!?/br> 她脫身要走,沈廷來不及猶豫,一把扯住了蕭樂的袖子,他臉上帶了一點糾結:“如果啊,我是說如果,如果你在這邊遇到了喜歡的人,那你還會理我嗎?” 她對自己好因為她原本就是個外冷內熱的好人,劇組里也從沒有不耐煩訓斥演員,雖然蕭樂沒有把他當朋友,但沈廷一直單方面把蕭樂認作自己的朋友。 蕭樂說過很多次了,他并不是那么討她喜歡,如果出現一個能很討她喜歡的人,她是不是就不會用很多時間跟自己說話,也不會關心自己了? 關于這個問題,蕭樂竟然很認真沉思了一下,才回復他:“不可能,這里是劇本世界,我不會喜歡上這里的任何一個人,難道你會愛上一個故事里的人?” “不可以嗎?我就很喜歡孫悟空啊?!鄙蛲⒎瘩g,“而且感情是不受控制的?!?/br> “那你會想和孫悟空結婚嗎?” 沈廷瘋狂搖頭,但是又覺得哪里不對勁,他還說不上來。 蕭樂歪頭:“你應該少看一點瑪麗蘇愛情小說和電視劇,感情或許不受控制,人會對某個人或者某些人有好感,但是行為是受控制的,如人人都以感情不受控制為借口接近有好感的人,那全天下的出軌都有正當理由了?!?/br> 沈廷拊掌,疼得齜牙咧嘴,但又恍然大悟:“你說得對??!代師,我悟了!所以你不會喜歡上黎嘉景?!?/br> 蕭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步漏了,怎么愣是沒跟上沈廷的思路,忽然他們就跳轉到了她不會喜歡黎嘉景上。 “你睡吧,我走了?!彼淮蛩愀蛲⒔又南氯?。 沈廷跟她說了再見之后,一把倒回床上。他得到了蕭樂不會喜歡上別人而背叛他們革命友誼的承諾后,頓時心安了不少,他還是蕭樂單方面的好朋友! 蕭樂走后沒多久,外頭哭天搶地的聲音變得更大了,決堤的洪水都沒有這么猛烈。 溫書端著藥進來,把門窗都關上,也阻隔不了聲音傳進來。 “活該!”溫書啐了一聲:“平日里耀武揚威的?!?/br> 沈廷心里默默為虞喬點了根香,雖然是被拉出來背鍋墊背的,但是這鍋背得也不怨,不過還是挺慘的。 他沖溫書招招手:“你去叫虞喬來,我想跟他說說話。畢竟我們兩個同是天涯流落人是吧,我挨了打,他被降了位份,我倆肯定有可以聊的?!?/br> “你順便再弄點茶葉白糖和牛奶來,屋里架個小鍋?!?/br> 他想喝奶茶了,但是沒自己做過,萬一失敗了不好喝,還能有個替他嘗嘗味道的。 沒多一會兒,虞喬就腫著眼睛進來了。 他被降位份,身邊的宮人幾乎都被遣走了,只剩下一個,落寞得很,也不愿意出去逛了,怕遇見人被笑話。他一進來,眼睛就緊巴巴盯著沈廷的傷,眉頭也松了一點。 沈廷看他本就狹長的眼睛腫的連一條縫都沒了,想嘲笑他一下,沖他吹個口哨,但是吹了半天沒吹出來響聲,最后只能作罷,就躺著沖他笑:“來了啊,隨便找地方坐?!?/br> 溫書把爐子生起來,鍋架在爐子上,嚇得虞喬一個激靈站起來,他腦子里三百酷刑都輪流了個遍,以為沈廷要對他做什么:“我與你同侍奉陛下,你豈能這樣對我!” “你沒事吧?”沈廷指揮著溫書把糖倒進去,“我就想請你喝個茶你嚇成這樣?你們這里是不讓喝奶茶嗎?” “喝,喝茶啊……”虞喬慢慢鎮定,甚至有些尷尬。 “你不會以為我要對你用什么酷刑吧?”沈廷恍然,他真是好久沒碰到比自己腦子還不好用的了,他絕不肯輕易放過這個機會,趕緊給虞喬扣帽子:“你好傻哦?!比堑糜輪踢B著翻了好幾個白眼。 糖在鍋里炒了一會兒,逐漸融化,又慢慢變成琥珀一樣的顏色,沈廷讓溫書把牛奶和茶葉倒進去,慢慢等煮開。 虞喬坐不住,他屁股在凳子上挪了挪:“后日陛下千秋宴,你準備了什么才藝?” “千秋宴?”沈廷似是想起蕭樂方才提過,千秋宴不就是皇帝的生日嗎?他還要準備才藝? 沈廷這個樣子,虞喬猜他就是沒有準備:“有些人竟然連陛下千秋宴的節目都沒有準備,到時候真是丟死人了,真是無才無德,竟然也配得到陛下的寵愛! 你恐怕不知道,賀蘭承使預備跳一曲《胡旋舞》,他可是西域最盛名的第一美人兼第一舞姬,《胡旋舞》那是他的看家本事,宮中有本事的侍君那么多,你早晚要被厭棄?!?/br> “略略略,就算我什么都不會陛下也最疼我?!鄙蛲⑤p哼一聲,尾音帶著把小鉤子,把恃寵生嬌的寵妃樣子學了個十成十。 他才不在乎。 “你不要臉!”虞喬腦門上都在抽筋,沈廷怎么能這么理直氣壯? “我不要臉陛下也最寵我!”沈廷想他倒也不是什么都不會,他高中是藝術生,學音樂的,但學的不是古典樂,琵琶倒是會彈一點,二胡也會拉一點,都不精,選秀之后成團跳舞也都是男團舞,古代宴會上表演這些恐怕不太合時宜,還容易給蕭樂丟臉。 虞喬氣得不行,但也學乖了,不敢貿然再得罪沈廷。 后天,就等后天他一展歌喉,在宴會上艷驚四座,力壓沈廷好幾頭! 第一鍋奶茶煮好了,沈廷怕不好喝浪費了材料,就小小煮了一點,讓溫書盛給虞喬先嘗嘗。 他瞥了一眼顏色,好像有點深,大概糖炒時間太久了,可能會苦。 虞喬開始不敢喝,怕沈廷下毒,但是轉念一想,實名下毒,沈廷除非是瘋了才會這么做,他要是吃了沈廷的東西出事,謀害他人的罪名背上,就算沈廷再有陛下護著,恐怕都不成了。 他淺淺嘗了一口,噗的一下噴出來,溫書眼疾手快,一把用帕子捂住了虞喬的臉,他沒吐成,反倒全都咽下去了。 “苦……什么東西,這么難喝……” “果然糖炒久了………”沈廷小聲嘀咕。 最后一共煮了三鍋,嘗了三次不是苦就是甜的奶茶,直到晌午的時候這奶茶才算有模有樣。 lt;b--gt; gt; lt;/b--gt; r /gt;沈廷又叫溫書拿木薯粉搓了小圓子煮進鍋里,差不多能把奶茶還原個十成十。 一鍋總共分了三小杯子,今日的材料都用完了,沈廷打算下午再煮點紅豆加進去,給蕭樂送點兒,她好像不是很喜歡太甜的,糖可以少放一些。 * 溫書是沈廷的頭號腦殘粉,甭管他做什么,只要取得了一點小小小小的進步,溫書就會把他夸得天花亂墜。 沈廷也很享受這種彩虹屁,兩個人一拍即合,下午的奶茶煮得十分愉快,整個屋子里都彌漫著一股牛奶和焦糖茶葉的香氣。 溫書帶著做好的奶茶飛奔去御景殿,卻不想正碰見虞喬身邊的宮人從里頭出來,兩個人對視一眼,那宮人眼神躲閃,灰溜溜跑了。 他覺得奇怪,卻不曾想那么多,抱著裝奶茶的罐子,把它交給御前的姑姑。 姑姑打開看來一眼,表情復雜,沖著溫書欲言又止:“公子……這……” “怎么了?這可是我們家侍君親手所做的,還熱乎著呢,快送進去吧?!睖貢叽?,侍君說紅豆奶茶就是要趁熱喝才好喝。 原本姑姑是不想多說的,但沈廷眼下看起來還是很的陛下的寵愛,她一來想賣個人情,二來又收了沈廷入宮時的金子,免不得要提點:“這東西還是拿回去吧,方才虞侍巾的宮人送來的,同這一模一樣?!?/br> 他點到為止,這種東西多新奇啊,第一個送來的自然會得陛下的喜歡,覺得他用心,這第二個…… 就顯得略微尷尬了些。 這到底是誰剽竊了誰的東西,大家總是先入為主,所以不好說,也不建議送進去。 溫書聞言,氣得毛都要炸起來了,忍不住罵:“好啊,好個虞侍巾,我們侍君好心寬慰,來請他試喝新茶,他竟然這樣陰險,一聲不吭就剽竊了我們侍君的東西!呸!什么東西!” “什么事這樣鬧?”大姑姑錯開了縫隙,陰沉沉看著兩人,“陛下在里面批折子呢,你們驚擾了圣上擔當得起嗎?” 她目光下移,見溫書手里捧著東西:“既然是送東西來的,就給我吧?!?/br> 溫書一時間不知道還該不該把這東西交進去。 “不是送東西的便回去吧?!贝蠊霉每粗t疑,皺眉,就要關上門,溫書還是一把叫住她。 “還是勞煩姑姑將這東西送給陛下,這是我們侍君帶傷,親手所做,也是我們侍君自己想的,斷斷沒有抄襲旁人的,還請姑姑將話帶給陛下?!睖貢选坝H手所做、抄襲旁人”八個字咬的格外重。 大姑姑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將東西接過去,輕輕把門關上。 溫書方才想,若是他家侍君在的話,會怎么做? 當然還是會把東西送進去,親手做的東西,哪有便宜了剽竊者的道理? 誰是誰非,自然有陛下分辨,陛下那么寵愛侍君,又嚴明公正,絕對不會因東西送去的先后而妄下定義。 送完東西,溫書是一路小跑回的麟趾宮,一進門就罵:“侍君!我們找虞氏討個說法去!” 沈廷還在床上躺尸,聞言驚坐起。 溫書把事情來龍去脈都說清了,沈廷萬萬沒想到,虞喬竟然能做出這么卑鄙的事。 他原本以為虞喬就是年紀不大,又在宮里明爭暗斗的環境里,所以才會明著壞他,沒想到這人還偷東西?拿他的東西去送給蕭樂? “狗東西,偷到你爹頭上來了,那你是偷錯人了,看我不把你腦袋給開花了?!鄙蛲⑦B忙讓人把自己扶上輪椅。 蕭樂才給了他三個人,沒想到馬上就排上用場了。 三個大漢氣勢洶洶沖進虞喬的屋子,彼時虞喬還沒將煮茶的東西收拾好,就被捏著肩胛骨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