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歲月道果開始成圣 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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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燈潑灑光輝。 一位位官員開始細細審讀,因為參考的皆是各地的舉人,本就是經歷過重重篩選方可抵達臨安之輩,他們作文章的能力自是不用多作質疑。 春闈會試,便是從一群高個中選拔出更高個且質量優秀的的人才。 窸窸窣窣的翻頁聲,猶如深夜竹海竹葉摩挲掀起的浪聲。 桌案一張張的排列開,審考官們端坐其后,手握狼毫染朱砂紅墨作以點評與打分,根據考生對于每一道題的切入點,與答案的接近程度進行評價。 氣氛緊張中卻也帶著幾分和諧。 不過,唯一讓審考官有幾分不滿的,則是本次春闈的大題,也就是關乎于那北伐與否的大題論述。 太過于千篇一律了,接連數十位考生,所作的文章俱是反對北伐,言語之中甚隱隱透露出討好及多有親近秦相之意,態度太過明顯,無趣的很。 當然,倒也并非所有考生都反對北伐,亦是有幾位考生選擇支持北伐,然文章所作卻毫無實質性的論調,只憑滿腔熱血就該無理無據的發起北伐,故而,審考官只是掃一眼,就直接不給分。 不需要任何的懸念與辯駁。 審閱許久,不少審考官們伸了個懶腰,起身活動,放空一下被考生學問塞滿的腦袋與心神。 忽而,有幾人見得一位審考官端坐案后,腰桿挺的筆直,眼眸瞪大,蒼須似乎俱在微微的顫抖,整個人完全陷入了文章中,難以自拔。 這位審考官的面容通紅,皮膜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了紅潤。 許久,發出了一聲中氣十足的亢奮叫好聲,還伴隨著劇烈的拍桌案之聲。 一時間,諸多放松心神的審考官俱是詫異、疑惑、無語的望了過來。 不就是審個考生答案罷了,至于如此激動? “好,寫的好啊,我輩大趙官員,豈可坐視中土大地遭受蠻夷之腥辱!我等方是那片中土大地的正統!” 這位審考官或許體內亦是藏著顆憤青心緒,于這一刻轟然引爆。 夸贊點評聲不斷從口中迸出,通紅的面上,就差熱淚盈眶。 可這篇文章是真的寫到了他的心里,將他心頭的憤怒給點燃。 “過江!過江!” 審考官拍打著桌案,吼道。 不少審考官俱是色變,瘋了啊這是…… 本次統籌一切的可是秦相,出了名的反對北伐派系,這位審考官竟是敢如此大聲嚷嚷,豈不是與秦相對著干。 不過幾位審考官亦是好奇,紛紛湊了過去,一同審讀起這篇讓這位同僚如此失態,高喊“過江”的文章。 星光如斗,月色清寒。 片刻之后,幾位審考官,放下了文章,個個心頭情緒激蕩,有難明的意味在胸口動涌。 若非他們把持著自身情緒,甚至亦恨不得如第一位性情中人的審考官那般,拍案高喊“過江”! 過江二字,乃是當年那位含恨而終,滿懷不甘的邊塞將軍遺言。 僅二字,卻壯懷激烈。 如今,他們觀文章品二字,也終于有了幾分感懷。 “如何?” “按答案,不得給分,因為不得題意,于我而言,我愿與他滿分,因為此篇文章,以檄文之勢,洋洋灑灑,卻惹起我心頭壯志烈火?!?/br> 審考官們互相商討著。 “呈給秦相大人吧,讓他來作評?!?/br> 最終,審考官們一致給出了決定。 禮部府衙高堂之上,青燈憑點,火光幽幽,映照屋內亮堂如晝。 夜色薄涼,伴著月華與燈火。 秦相秦離士端坐主案,看著擺在他面前的,由諸多審考官一同上呈的考生卷題,眉頭微蹙,觀摩了起來。 面色倒是如常,只不過眼眸深處有幾許銳意在涌現。 “驅除胡虜,恢復中土……” “說的輕松與簡單,可哪有那般容易,元蒙皇帝氣吞萬里,高居天下第一五百載,無人撼其地位,泱泱大趙,卻根本尋不得任何一人能勝他,若是北伐將起,何人來制衡元蒙皇帝?” “雖陳詞慷慨激昂,氣勢磅礴,可終究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br> 秦離士其實頗為欣賞這篇文章,但欣賞歸欣賞,文章寫的再好,也不會動搖他心頭反對北伐的想法,現在的局勢多好,臨安的繁華,哪怕是元蒙帝國的京都都遠遠比不上。 而北伐……一旦失敗,元蒙鐵騎或許便有可能跨過天塹滄浪江,踏碎大趙延續了五百年的如夢繁華。 “元蒙帝國的確強大,但若我大趙聯合大理國與西梁國,三方聯手自如鐵壁,哪怕是元蒙皇帝也未必能輕易撼動,自然又可延續五百載繁華?!?/br> 秦離士將文章放下,蘸筆飲朱砂,復落下評價。 文章雖好,卻不得分,因為與他心意偏頗太甚。 冷漠的上書評語,秦離士便將此卷放置一旁,他清楚這大題未曾得分,這位考生怕是注定要落榜。 秦離士甚至有幾分好奇,這糊名之下,到底會是誰的名。 “興許是三夫子王半山某位文曲榜上的學生所作吧?!?/br> 秦離士淡淡一笑。 忽而,秦離士心神一動,舉目望向禮部窗外,似有星光入夢來,在窗前凝聚成了一道星光虛影。 “二夫子?!?/br> 秦離士一怔,看著星光身影,不由道。 佝僂的二夫子,朝著秦相作揖,遂行至秦離士身旁,指了指桌案上的那篇文章,道:“文曲碑曾因此文而動,秦相若是一分不給,大夫子那邊不好解釋,文院那邊亦不好解釋?!?/br> 秦離士聞言,面色一凝,望著那卷子上剛被他批的一分不得的文章,心頭震動。 此篇文章惹得文曲碑動?! 秦離士只感覺心頭泛起一陣陰霾。 莫不是,文院亦是覺得當北伐?! 再觀此文章,秦離士心頭卻無半點欣賞,只剩惱怒與厭惡。 可是再惱怒也無法,只能扛著心頭厭惡,將評分更改,給了些許分數,否則,能引得文曲碑動的文章,于他這兒一分不得。 勢必會惹得文院走出的那些老古板大儒的厭憎。 …… …… 翌日,天明。 鳥雀呼晴,侵曉窺檐語。 安樂一如往常般結束了一夜的觀想,周身心神近乎滿溢。 行至院中,開始演練古妖五禽,春闈考場內三日俱是不曾演練古妖五禽,安樂只覺得渾身不舒坦。 痛快打一場古妖五禽,妖氣、氣血、精神三者交織,隱約有妖虎虛影咆哮星河,有兇羆如山岳巋然。 隨著演練的加劇,安樂對古妖異象的把控越發的深刻。 一番演練后,安樂換上一身白衣,取了墨池與青山,背上行囊,再度參加春闈而去。 晴空之下,桃花杏花散發著芬芳,路側兩旁,綠樹成蔭,少年踏石階而上,又至文院內。 剩余的兩場春闈,并未出現任何的波瀾,于安樂而言,與第一場情況無太大變化,第一日正常做題,后兩日盤膝修行,觀想劍瀑。 不知是春闈氛圍還是何等緣故,安樂在號舍內觀想劍瀑,只感覺心神漲幅極高,近乎有踏足脫俗圓滿之狀。 當春闈徹底結束,安樂腰間佩著青山墨池,走出了號舍。 暖陽自桃花盛開的間隙投射而下,安樂瞇了瞇眼,竟也是不自覺的感覺到幾分如釋重負。 春闈于天下舉子而言,太過重要,那是魚躍龍門的機會,每個人的神經俱是緊繃著,如今終于結束,自是有種魚入大海的輕松愜意感。 三三兩兩的舉人考生們結伴出了文院,上了馬車,或是回去準備宴會邀好友小酌、或是前往醉香樓慶祝、或是打算去臨花閣中回味蝕骨溫柔。 不過,對于不少欲要沖擊甲榜進士列的考生而言,春闈尚未結束,還有一場對修為的測驗。 第二日,安樂只佩劍青山墨池而來,再入文院,卻少了許多喧囂,舉子考生們的身影不再如前幾日那般綽綽。 安樂目光所及,今日來赴考者,俱是修行者,身上皆有歲月氣在蕩漾。 多日未曾斂取歲月氣的安樂,毫不猶豫,一波汲取,收刮了二十縷入賬,并且亦是加持在了【千古之才】道果一欄。 最近安樂收刮到三三兩兩的歲月氣,都是加到千古之才上,提升自身的天賦與潛力。 不知不覺【千古之才】道果加持的歲月氣,已然達到了82縷,快要滿一百縷。 安樂對此倒是頗為心平氣和。 來到了文院的一處青草坪地,作為春闈最后一場,專門為修行者所設的考核,聚集于此的自然都是修行者。 很多修行者或是彼此認識,聚在一起相談甚歡,這些人穿著儒衫,似與文院極其熟悉。 “他們是文院文曲榜上的那些天才,注定會上甲榜進士列的一群人?!?/br> 安樂身邊,有人沙啞開口,扭頭看去,是一位穿著布衣,背著把大刀的青年漢子,漢子身上有著一股邊塞悍將的鐵血氣味。 “兄臺應當便是那聞名臨安的安大家吧?”青年豪氣抱拳,道。 安樂笑了笑,作揖回禮:“崇州安樂?!?/br> “觀你腰間那柄墨劍就基本可猜出安大家身份了,不曾想安大家竟是如此年輕,你于西湖之上,碾壓勝王家王勤河之事,在下聽聞,心潮澎湃?!?/br> 青年咧嘴而笑,眼眸中帶著幾分火熱。 “在下滄州韓獅,幸會?!鼻嗄瓯?。 滄州……滄浪江所在的區域么? 軍中來者? 似乎猜到了安樂所想,韓獅笑道:“的確,我就是以軍中名額來參加的春闈,亦是抱希望,欲要沖一沖甲榜進士列,登那殿前會試,證明一下咱軍中也是有文化人的?!?/br> 安樂笑了笑,覺得此人有趣,便與韓獅閑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