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仙途 第7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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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夏幾乎迫不及待地問招凝,“為什么會這樣,這不合常理,難道說整個禹余境都希望九州毀滅嗎?” 招凝冷淡地看著尚夏,提醒他,“尚夏,就是你看到的那樣?!?/br> 尚夏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或許是希望招凝告訴他,這里面定是有隱秘的,一定是有天尊另有打算,所以藏了起來。 “呵呵……原來是這樣……”祁??嘈χ?,他身形搖晃,腳步交錯,幾步走出,就像是要將自己絆到一樣,可是階石欄柱支撐著他的身體,他說道,“原來上清天早就侵入了?!?/br> 祁裕動了,祁裕直至此刻才明白,他以為禹余境是有兩股勢力在平衡著,但其實是……他蓬萊與所有人抗衡著。 而他蓬萊其實也和上清天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這般一想,更覺得恐怖,尚夏甚至連站在原地的力氣都沒有了,他跌坐在地上,“所以……整個禹余境都是上清天的人?” “可是謝儀風呢……蚩卉他們呢……” “他們也許不知曉他們的根源,又或者即使知曉了,在九重天誕生、成長、修行、證道……已經讓他們認可了九重天,所以選擇了九重天?!闭心坏恼f著。 整個大殿中只剩下招凝一個人站著了,連祁裕也在尚夏的質問之中,下意識地坐在高臺臺階上。 他半撐著頭,遮掩了所有面部情況,用盡所有的力量去接受這樣慚愧而悲愴的現實。 夕陽的光芒漸漸黯淡,說話的時間已經落在與大殿大門齊平的水平線上,于是那一點微光滲透進來,徑直打在招凝亭立的身姿上,就像是無盡黯淡中的一道光,就像是絕境中最后的支撐。 大抵祁裕感知到了什么,他頭緩緩抬起,注視著招凝,他問招凝,“你……你也不在乎嗎?你在太霄神宮上也沒有回答?!?/br> 尚夏因為祁裕的話而受到刺激,他倏然站起來,攔在招凝面前維護著,“祁裕尊者,你這是什么話,太姑奶奶自九洲而來,難道你覺得太姑奶奶想要讓九州被驅逐嗎?既然這樣,我們為什么還要千方百計來到九洲?!” 尚夏過于激動了,以致于,他與招凝之間的關系就這么硬生生呈現在了祁裕面前。 招凝卻并沒有阻止。 而尚夏話落卻是頓住了,他指尖微微顫抖,不知道是驟然反映過來自己做了什么而顫抖,還是之前的怒火殘留下來。 但奇怪的是,祁裕并沒有因為尚夏的那聲“太姑奶奶”有其他的動靜。 甚至平靜回答尚夏,“我從來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知道……”目光轉向招凝,“你打算做什么?” “既然控制不住……”招凝冷聲說道,“那便在無人壓制的地方再控制?!?/br> 這一剎那,祁裕一震,他怔怔地盯著招凝,“你……你是想……時墟……” 招凝沒有應,但便是某種程度上的默認。 尚夏并不傻,他聽懂了兩人話語之間的未盡的含義,可是懂了卻是更加崩潰,“可是……我們可能沒有辦法進入時墟了,那到時候,只有太姑奶奶你……你一人面對他們……” “萬事不是絕對的?!闭心龑ι邢恼f,而后勾出一抹不達眼底的笑,“就算是一人面對又如何?!?/br> 尚夏本想說此行之危險,可是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應下了,也許換作任何一個三劫元神說出“一人面對又如何”都覺得是逞強,但太姑奶奶可以,他崇敬至極的太姑奶奶是一夜渡三劫、是一人闖時墟、是一人就九州的存在。 尚夏咬牙,堅定的說道,“那我也去!” 但招凝卻抬手阻止了他,尚夏不解,“為什么太姑奶奶,我進入禹余境,不就是為了進入時墟嗎?” 在知道祁??赡茉缇椭浪矸葜?,尚夏絲毫都不在掩蓋了。 “而且……我可以找端雅天尊!我們有過一面之緣,她不是那么決絕的天人,她能幫我的!” 尚夏知道,去找蓬萊天尊,幾乎是沒有希望的,因為蓬萊天尊是唯一一個反對驅逐九州的,他要求的名額,必是對此次時墟行動不利的,但端雅天尊或許是有可能的。 但招凝只是回答他,“你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br> 尚夏張了張嘴,本想說什么,但在招凝的目光中硬生生咽了下去,他似乎以為招凝所說的其他事情就是作為九州火種好好留在九州。 招凝轉而看向祁裕,片刻后,招凝朝祁裕鄭重一禮。 以致于祁裕錯愕的從臺階上站了起來,“招凝尊者,這是作何?” 招凝道,“整個禹余境唯有蓬萊仙島認可九州,這一禮,是招凝的感激?!?/br> 祁裕本已伸在半路的手受了回去,最后只嘆了一聲。 祁裕道,“此行時墟,我蓬萊仙島是幫不了你們了,切莫要小心?!?/br> 招凝應下。 “如若不能……蓬萊天尊……一定不會讓事情走到最后的……” 招凝卻必他更加堅定,“絕不會到最后的?!?/br> 招凝告辭祁裕與尚夏,剛離開蓬萊仙島,尚夏便追了上來,“太姑奶奶?!?/br> 招凝站在云中等他,尚夏落在旁側,忽然像自己扇了一耳光。 招凝沒有阻擋,只是淡漠的詢問。 “這是作何?” 尚夏道,“我不該剛才情緒上頭,口無遮攔,直接喚您太姑奶奶,就這般將身份暴露了?!?/br> 他又趕在招凝說話之前補了一句,“不管祁裕尊者之前清不清楚我的身份,我都不能做這樣愚蠢的事情?!?/br> 招凝看著他,尚夏低垂著頭,大概是越想越覺得自己蠢透了,抬手又想在自己臉上的另一邊補上一巴掌。 不過,這次被招凝阻止了。 招凝聲音中帶著一絲笑意,她說道,“你心里明白就可以了,不用這么對自己?!?/br> “是……太姑奶奶?!?/br> 尚夏應聲,但也因此有了疑惑,“太姑奶奶,我自認這七千年的時間身份隱藏的很好,每深入蓬萊仙島一步,都是符合邏輯的,怎么也想不通祁裕尊者到底是怎么知曉我從九州而來……” 在尚夏開始感嘆“祁裕尊者必定不是簡單人物”之前,招凝頗為好笑地告訴尚夏,“你沒有暴露,是你從一開始在祁裕眼中就是明的?!?/br> 尚夏瞪大眼睛,很是不理解,片刻后呢喃一聲,“難道是因為我的功法里那本九天蓬萊靈霄神卷的改良?” “這是一方面?!闭心隙ㄖ?,“另一方面,祁裕去過九州……” 尚夏驚呆了,甚至忘記了說話。 “……在七千多年前,以他當時的境界,足以借助九州的氣運推衍卜算出一些天驕與大事了?!?/br> 尚夏硬生生咽下了卡在嘴邊的疑問,呢喃著“原來是這樣”,又嘟囔著“我這兩耳光打的重了些”。 招凝無奈搖頭,“不說這些,我有事安排你去做?!?/br> 尚夏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句話并不是那虛無縹緲的“火種”之事,他激動之色躍上臉,“太姑奶奶,您盡管吩咐?!?/br> “南渡,項鴻軒,還有白戢、段景,現在都在滄凌大壑中尋找四神獸的下落?!闭心齽偺峒?,尚夏目色鄭重,“我立刻去找他們?!?/br> 招凝點頭,并補充道,“之前又天人預言,他們此行應當會得償所愿,但,恐怕坎坷波折,你去協助他們,也許能在必要之時幫他們解決困境?!?/br> 尚夏更是鄭重禮身,“定不負太姑奶奶所妥?!?/br> “去吧?!闭心?,“多加小心?!?/br> 尚夏重重點頭,這才消失在云中。 招凝在高空中站了一會兒,從此地能夠大致俯瞰蓬萊仙島,蓬萊仙島被重重霞光籠罩著,透視內部不甚清朗,招凝亦不是為了窺視,她只是想起當年在望仙島的經歷,從只知望仙死城,到蓬萊神游,再到得遠古蓬萊仙使之令,也許從當時起,就昭示著,九州只與蓬萊仙島兩兩相望,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支撐。 招凝微微閉目,收斂心緒,亦消失在云中。 回歸到明世宮中,招凝便看見秦恪淵在觀察著明世鏡中的光影,察覺到招凝回來,他緩緩轉身,看向招凝,“回來了?” “嗯?!闭心龖?,“我安排尚夏去同南渡他們一起尋四神獸氣息了?!?/br> “不著急?!鼻劂Y說道,“時墟不會在此行崩塌的?!?/br> 光影中便是從域外俯瞰地膜空洞的景象,域外未知的光華一簇簇地往空洞中滲入,是時墟的遮擋,才沒有侵入到九州,如果沒有時墟,不知是這些未知的光華、還有無盡的天魔落入到九州。 招凝不想再見到九州發生魔亂了。 “我會讓那些人都留在時墟?!闭心Z調平靜的好像是在陳述著家常。 秦恪淵沒有驚訝、沒有阻止,也像是在同她嘮家常,“天魔巢,是個合適的地方?!?/br> “好?!?/br> “我會在域外等待著?!?/br> “嗯?!闭心可湎?。 第418章 數日之后, 招凝收到了新的禹余召令,這禹余召令的內容便是召集前往時墟之事。 果不其然,當時在太霄神殿中反對驅逐九州的眾元神都沒有收到禹余召令, 除去他們發生調整, 其他原本安排好前往時墟的名額并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 嫣然收到禹余召令的那一刻,便直接上了明世宮。 而彼時, 招凝正孤身一人在明世宮中盤坐修行, 嫣然便無所顧忌,幾步靠近, 緊緊攥著禹余召令而問,“招凝, 為什么陸瀚翮說,這次往時墟去,很可能天就要塌了?!?/br> 招凝睜開眼, 沒有直接回答, 只是調侃著,“陸瀚翮的消息一直與你互通有無?” 嫣然尷尬地頓了片刻, “也……也不知……就……” 她一時間找不到什么理由,但招凝也不沒有為此深究, 只是應了嫣然的疑問, “對, 天會塌了?!?/br> 嫣然瞪大眼睛, “為什么?什么天?時墟嗎?” 連嫣然也知曉了。 招凝在嫣然更多的疑問和不可置信前, 對她道,“所以, 在進入時墟之后,你便不要再留在神風仙舟, 之前去尋回九州的路?!?/br> “好!”嫣然想都沒想,一口應下,她知道是要去告知并輔助九州的,但話應了,便發現困難,“招凝,我……我不確定,我能找到去九州的路?!?/br> 招凝卻道,“你去一趟廓洲,在廓洲心腹有一顆石封龍心,感知那龍心,你便能得到答案?!?/br> 嫣然遲疑,但還是鄭重的應了,不再踟躕,轉身便離開。 招凝依舊在明世宮中,但神識已然跟著嫣然往廓洲而去。 嫣然在廓洲高空中逡巡了片刻,借助神識竟然無法直接感知到龍心的位置。 廓洲的龍尸之狀不可能直接暴露在所有修行人的眼中,廓洲山腹之中有重重屏障,這些屏障阻隔了至少元神三劫一下的感知,避免了廓洲不絕的探尋。 當初招凝與赤宓而來,便是赤宓帶路,廓洲的重重屏障對于赤宓來說已經算是熟門熟路,自然沒有阻擋,但嫣然孤身一人而來,自是只能自己想辦法。 招凝并沒有幫嫣然,將入時墟,其后便是嫣然自己的獨行,她必須自行解決一切困境。 不過,廓洲的屏障并沒有困擾嫣然很久,她對這些屏障像是有天然的感知,每一次的破解都是進展順利,直至終于進入廓洲內部四通八達的甬道中,她忽而聽到了某個聲音,像是對她的召喚。 于是,嫣然便在這召喚之下來到了石封龍心前,迅速到連招凝也有些驚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