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仙途 第1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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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們半年前來時還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但是聽江月村的人說法,外面就已經很嚴重。瞧著擴散的范圍,莫不是問題出現在清陌江的源頭?!?/br> 招凝推測著,而秦恪淵認可了她的說法。 于是兩人將那脫水而死的人埋葬之后,便沿著清陌江向清陌江的源頭去。 清陌江的源頭并不在山中,而是在一片草原沼澤上,沼澤中的水不知從何而來,只是源源不斷,有無數的出水口形成數不清的小溪,而后小溪匯集,并形成一道河流,河流一路向東去,最終匯聚成清陌江。 而在這片沼澤上,招凝和秦恪淵看到了問題的源頭。 數不清的草原動物躺在沼澤中,枯骨遍地,即使沼澤都沒有將他們完全吞噬。 而這一切的根本原因,在于草原中央一塊巴掌大的rou。 招凝不敢相信,讓整個清陌江出現禍患,讓整個武鳴險些饑荒崩毀的源頭竟然是一塊rou,上面還殘留著一些鱗片。 那rou塊看起來無比的新鮮,好像是從妖獸身上剛剛割下來的似的。 秦恪淵用靈光包裹著那rou塊,rou塊浮蕩在半空,竟然在吸噬外層的靈光,它似乎有生命一般,只要吸噬了靈光,就能掙脫他們的鉗制。 但是秦恪淵怎么可能會讓它逃跑。 他認出了,“敦水魚?!?/br> 招凝當然知道秦恪淵并不是在說什么呢喃之余,這是這rou塊的名字。 “師叔,此物何解?”招凝問道。 秦恪淵解釋道,“上古之時,有魚敦水,食之殺人?!?/br> 招凝驚愕,可秦恪淵眉頭并沒有舒展開,“只是奇怪,上古之時的敦水魚已經完全消失,只有極寒宮的天池中還有兩尾?!?/br> 極寒宮是唯一一個從上古傳承下來的宗門,向來得九州敬重。 極寒宮若是想做什么,幾萬年的時間早就做了,不會等到今天突然對一個九州無名凡俗小國做這種事。 此事緣由沒有來攏更沒有去脈。 招凝想了想,對秦恪淵說道,“師叔,解此污穢,可用逆天之水稀釋,兩者相沖,大抵能將清陌江恢復正常,就是不知這真相該如何調查?!?/br> 五指一闔,敦水魚rou便消融在靈光中,只留下一鱗片。 秦恪淵對招凝道,“先行將清陌江恢復正常,將事情傳遞給極寒宮,他們定會有說法?!?/br> 招凝點頭,見秦恪淵指尖一動,一只金色的小劍便出現在手中,小劍射出,劍尖攜帶著那片鱗片,陡而之間向天際飛去。 招凝問道,“此去極寒宮,萬萬里路,它竟然可以原模原樣的將消息傳到極寒宮去?!?/br> “這是天宮給的金劍傳音,有尊者神識加成,非必要不會開啟,若是阻攔便是對尊者不敬?!?/br> 招凝似懂非懂。 見秦恪淵這般事情解決,她從寂靈之府中取出一個小瓶,逆天之水凈化雜質的效果,非??植?,這么大的清陌江只需要一小瓶就足夠了。 招凝站在草原中央,將小瓶中的逆天之水倒入,無色的逆天之水融入到清陌江的源頭,絲絲縷縷的黑氣向外滲出并逐步擴散,一圈一圈,直至整個源頭好似清朗了不少。 新的江水會不斷奔騰向下,直到將清陌江的水完全替換。 招凝走到秦恪淵身邊,“師叔,我們接下來去哪了?” 她看了眼秦恪淵,“我們要回昆虛嗎?” 但秦恪淵并沒有直接離開的意思,“不著急,等你斬凡,我們再回去?!?/br> 招凝點頭,應了一聲“好”。 半個月后,南靖國江宜城。 一家書坊悄無聲息地開啟了,書坊的主人是一對兄妹,兄長常常見不到人,而meimei就經常在柜臺后寫寫畫畫,有的時候還代為寫信。 店主人就是招凝,這里的書是他們行走武鳴和南靖國時,在一些落魄家族手中買來的藏書,書中大多都是一些雜亂的書冊,有游記,有話本,偶爾招凝還能看到一本武功秘籍,招凝全都放在書架中了,若是有緣,有人在書坊中閑看,若是能檢漏,便是他的運氣了,順其自然便好。 但是鎮上大多人都不怎么識字,看書的讀書人最近都已經奔赴南靖城科考,店中很是冷清。 這一天招凝低頭寫著上古云紋,忽而抬起頭,看向某個方向,神色微微波動,秦恪淵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邊。 “時間到了?!?/br> 招凝低眸,情緒又恢復了正常,她放下筆,同秦恪淵一起走了出去。 他們走到一處小院中,小院還能看到原本學堂的模樣,只是學堂的夫子年紀大了,不再授課,學堂便漸漸荒廢了下來。 這里就是招凝曾經懵懵懂懂學字的地方。 后院房間里已經傳來哭聲,有人察覺到招凝和秦恪淵進來,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沒有多說,招凝二人數日前來過拜訪,他們知道招凝是夫子曾經不知何時的學生。 “林姑娘,林公子,爺爺他……他走了。爺爺他活到九十,一直說他要百歲長命,沒想到還是走了?!?/br> 旁邊人也說,“老爺子長壽,無疾而終,是老天眷顧?!?/br> 說著一群人低下頭燒紙。 招凝手掌展開,一點靈光出現,緊接著一絲青煙從老爺子身體上飄出來,他的靈魂很純凈,看起來精神抖擻,略略向跪在地上的人留戀的看了幾眼,抬頭又看向招凝,他靈魂上都表現出詫異,招凝似乎能看到自己。 一點靈光融入到老爺子的魂魄中,老爺子只感覺靈魂暖洋洋的。 他忽而意識到什么,恭敬向他們叉手作禮。 “得老夫子賜姓,招凝送您一程?!?/br> 老爺子靈魂背后出現了巨大的黑洞,那是輪回的標志。 招凝遙遙拱手,行學生禮。 江宜城街道上,招凝和秦恪淵慢慢的走著。 招凝說起小時候在江宜城的事情。 那時候招凝還小,剛七八歲的樣子,藏在一堆貨物里,不知怎么就上了祁林江上的一艘貨船,后來被船夫察覺到,直接扔下來了船,招凝運氣好,離渡口不遠,游上了岸。 濕噠噠地鉆進江宜城,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學堂外圍,秋風吹著,瑟瑟發抖地就縮在學堂外角落里。 學堂的老夫子其實一開始就發現了招凝,但是并沒有管她,但半夜卻一句話沒說扔了一張破舊的攤子和半張薄餅。 招凝就靠這個玩意挨過了那個夜晚。 或許這是流浪生活中僅得的善意,招凝自然而然的窩在學堂外面留了下來,白天的時候就在學堂外聽著里面的說話,晚上鉆進附近的無人房子里避寒,懵懵懂懂就理解了些許學堂上的字。 那些學堂的讀書人有的時候會冷嘲熱諷,說一個乞丐兒還能看的懂字,但有的時候也會有幾個讀書人善心大發,給招凝一些吃的,甚至會蹲在招凝身邊跟招凝講一些書上的東西,問招凝聽沒聽懂。 她小聲的回答時,讀書人覺得招凝竟然能回答上一二,便跟她提更多的問題。 直到附近的嬸嬸把這些讀書人趕走。 到了一年趕考的時候,夫子送走了最后一批要去上京趕考的人。 他轉身要回學堂的時候,卻拐了個彎走到招凝身邊問,你叫什么名字。 招凝疑惑著,跟他說自己叫招凝。 夫子挑眉,就又問是怎么寫得,在他看來這不像是個流浪兒應該有的名字。 于是招凝就拿著小石子,在土地上僵硬地寫著“招凝”二字,其實也不是寫出來的,更多程度上可能是在畫,就像是把她記憶中的名字給畫出來。 夫子辨認著這歪歪扭扭的字,瞧見這字頗有些難寫。 看著招凝那眼神就有些變了。 “是個聰明的孩子?!狈蜃佣⒅?,想了好一段時間,而后問她,“下一批上課還要到七天時間,要不要跟老夫學寫字?!?/br> 招凝盯著夫子,眼中有些懵懂,但是心里知道這一定是好事情,就像是學堂里的讀書人那般,讀著很有韻味的詞句。 招凝重重的點頭。 但夫子又說,“但是你只能學七天,七天之后你該去哪里去哪里?!?/br> 招凝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于是招凝便跟著夫子后面,踏入了那一直在外面向往著的學堂。 夫子教了她幾日,瞧著那歪歪扭扭的字終于有了模樣,又看著她,琢磨了她的名字,“人生于世,有名有姓,你不能僅僅有名,而無姓?!?/br> 招凝不解的看他,就看他捋著胡子思索著,“之前看你從落湯雞似的從水里上來,你大抵是與水有緣,怕是那個村子又開始祭河神了。就跟祭祀牛羊一樣,沉難于水,沈祭于神,你就姓沈吧?!?/br> 招凝那時并不懂夫子那一串的聯系,但是很聽話的點點頭,還問夫子這字該如何寫。 夫子進入學堂中,拿出一張紙一支筆,在紙上寫了“沈”這一字。 招凝歪頭看著,夫子將筆遞給小招凝,“來,你也試試?!?/br> 那是招凝第一次那著毛筆寫字,很是笨拙,寫出來的沈字模糊成一團,直把夫子看著搖頭。 但是招凝刻苦,自從在夫子這寫字之后,一直在紙上,在地上一筆一劃的練習著寫字。 直到第七日,那字已經能算是工整了。 但七日之后,招凝似模似樣的學著大人們的禮儀,朝夫子叉手作禮,說時間到了,招凝這就離開學堂。 夫子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有說話,只在招凝的背影后小聲的嘆了一聲。 后來新一批的學生進入學堂,招凝依舊只在外面看著,小心翼翼地聽著,夫子也不再管。 小招凝那時候會去酒樓后面幫忙洗碗,就換一個窩窩頭墊著肚子,晚上就睡在破損無人的破房子里。 硬生生在哪里呆了一年,直到一年后,新來的縣令嚴管江宜城,夜里下了宵禁,像招凝這般的流浪兒或者乞丐就直接被趕出了城。 招凝彼時沒有想法,只跟著人群往另一個城鎮走,直到進了新的城鎮和人群走散了,而新的城鎮里百姓卻沒有江宜城那般友善,酒樓后面也不需要小乞丐打零工,招凝那時便想往南走,看看能不能走到家去,就這么斷斷續續走了幾年,一直走到了南郡永寧縣,遇見了青云幫招人。 秦恪淵聽著招凝說這些,聽她話里已經對過去沒什么情緒了,反而帶著一絲懷念。 他笑了笑,他便知,招凝從來不是拘泥在過去中。 他說,“以后不會了?!?/br> 招凝仰頭看著秦恪淵笑,而后重重點點頭,“嗯?!?/br> 他們走到書坊門口,就看見一個老婆婆趴在門上向里張望著,這個老婆婆招凝認識,來江宜城不到半個月,老婆婆找招凝寫過好幾次家書。 這些家書都是送給她參軍的兒子手中,南郡陳家軍的駐地在南郡,離江宜城大抵有二百里路。 “張婆婆?!闭心泻舻?。 張婆婆有些耳背,但是聽招凝的聲音卻格外的清楚,一轉頭,那滿是褶皺的臉上就笑開了花。 “你們回來了,我說這個時間點怎么沒有看到你們開門呢。招凝啊,今天又要麻煩你幫婆婆寫信了?!?/br> 招凝笑了笑,“好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