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談話內容不和自家的兩個兒子沾上邊，蔣一波的工作溝通還是非常流暢的，包括對華國隊當前選手的狀態總結等等都非常地清晰到位。

    直到蔣一波依依不舍地掛掉電話之后，裴景才又沒好氣地笑起來：“這個小蔣喲！”

    這帶著半吐槽半無奈的話剛一出口，裴景抬眼就看到跟前的蘇涼還有暖暖兩個用微妙到近乎一模一樣的表情看著他。

    好家伙！

    如果裴景能夠知道二十年后的詞匯的話，那么這會兒他就能準確地形容自己看到的‘雙重暴擊’。

    裴景想了想，覺得蔣一波這養兒子的運氣真是好——如果他家有這樣兩個大寶貝，他八成也得跟他蔣一波一個樣兒！

    一邊這么想著，裴景一邊道：“行了行了，沒說你們爹不好的意思?！?/br>
    “你們老爹給到的一些信息有我們昨天沒注意到位的，一會兒我得先跟組上的其他人交代一聲重點關注，小涼你晚些吃完飯后別忘了下午準時到館里訓練?！?/br>
    雖然四國聯合邀請賽正在進行，但蘇涼既然沒去參賽，那留在國內自然不能夠專門放幾天大假給他看比賽用。

    別說短道速滑隊這里不允許，就隔壁的花滑隊那也是要鬧的！

    畢竟上一個賽季，梁華生在力排眾議一舉邀請蘇涼成了他們隊的滑行教練之后，經過一整個夏訓周期，花滑隊那里的選手可以說是人均進步神速，特別是姚若愚、劉洲這樣的重點選手，在滑行上的能力與技術提升簡直讓花滑隊的教練組心花怒放。

    更別提后來賽季中蘇涼對花滑隊短節目與自由滑的節目編排建議了，硬是憑借他一己之力給花滑隊此前的節目質量提升了不止一個等級。

    反正過去這一年多的時間里，除了蘇涼外出參賽的時間，其余時間他的滑行課程那都是雷打不動的，花滑隊那里也早已經從最早的還有人不服，到現在人均恨不得把蘇涼拐到花滑隊當全職教練——當然，如果還能兼職選手那簡直就更妙了！

    總之，按照裴景和蔣一波的說法兒就是——花滑隊的狼子野心，其心可誅。

    反正別說放假了，就蘇涼這每天的時間，早已經被短道速滑隊和花滑隊給安排得明明白白，至于昨天的觀賽是個例外情況，國家隊也是有每周一個休息日的，昨天的觀賽就是在周日。

    今天時間到了周一，蘇涼自然不可能再帶著暖暖去會議室全程看上大半天的比賽了。

    于是在吃完了午飯掛斷了電話之后，準備回到教練組辦公室的裴景還溫聲問了暖暖一句：“暖暖，哥哥下午要訓練，你是跟著哥哥去看哥哥訓練，還是跟裴伯伯一起去看電視比賽呀？”

    小不點這會兒手里正抓著一小片的飯后水果，眨眨眼睛看看裴景，又看看自家哥哥，最后果斷地點了點頭：“暖暖看哥哥！”

    裴景：“噗?！?/br>
    “電視直播可以看到爸爸哦？”

    小不點再次‘無情’地點頭：“昂！看哥哥！”

    ***

    同一時間，遠在俄羅斯的蔣一波正回憶著自家寶貝兒子的聲音，絲毫不知道自己又叒被‘無情’地拋棄了。

    打完了給自家兒子的電話后，俄羅斯時間也已經到了上午七點三十，他起床收拾洗漱之后，就和助手一起到了酒店的餐廳——這家酒店當然是俄羅斯國家隊幫忙接洽安排的，華國隊在住宿之后也早已經安排了翻譯幫忙溝通，同時也根據華國選手的口味還有營養等相關考量安排了早餐。

    蔣一波和助理教練還有相關工作人員一早就做好了安排，這會兒他下樓到餐廳也看到華國隊的選手在早餐上沒有任何障礙，也微微點了點頭。

    在前一天的比賽中，華國隊的淘汰人數應該算是目前四國中最少的一支隊伍，華國隊里的不少工作人員和隨隊助理教練也正因為這個數據而感到開心。

    但蔣一波終究還是要更加清醒一些的，他知道華國隊在技改這件事上整體的基礎打得要比另外三支隊伍來得好，但這并不意味著另外三支隊伍的中上層選手學習得就一定比華國隊選手來得慢。

    在昨天的三個單項預賽之后，1500米將在今天完成四分之一決賽、半決賽與決賽這三場比賽。

    今天的這三場連續賽事，才是對選手們的真正考驗——技改之后的首個練習賽，選手們在1500米這個單項上的真正技術實力，如林永勝、周奇奇這些年輕選手的首個相對正式的國際賽事單人戰場……

    昨天說首戰，但華國隊的整體狀態出色，再加上又是預賽，其他隊伍的選手未必就發揮了全部實力，因此連帶得估計一些年輕選手會錯估了真正的比賽壓力，所以說今天對于這類選手才是真正需要面臨的考驗。

    至于500米與1000米的相關賽事則是在明天的賽程之中，那是蔣一波今晚才要再去考慮的問題。

    為了讓今天這些選手不要對今天的比賽掉以輕心，蔣一波于是趁著早餐結束的有限時間，又跟各個1500米的參賽選手把注意事項又強調了一遍。

    當然，他的重點耳提面命對象，就是孫睿翔那小子。

    昨天的比賽，他就看著孫睿翔這二愣子直頭疼，要不是在他身后的那個基里爾沒有打算超越，只怕這二愣子早就在不知不覺間被人家甩到后頭去了。

    所幸二翔這倒霉孩子傻是傻了點，但是愿意聽訓——特別蔣一波還是他家老大的爹，那當然更是他祖宗了！

    老老實實聽完訓后，二翔最后一本正經地保證：“蔣教練，您放心吧！只要我想穩住，我一定能好好兒穩重比賽的！”

    頓了頓，他又點頭道：“我老大也夸獎過我穩重的！”

    蔣一波：“……”

    蔣一波嘴角抽了抽，他當然知道這小子說的是哪一場比賽，但他到底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

    所幸，1500米這個單項中，除了孫睿翔這個名字里帶‘二’的家伙之外，像是林永勝、周奇奇這幾位年輕選手倒是真的很‘穩重’。

    反倒是凌俊勇、尤建、葉開承這些選手看起來壓力又要比年輕小將更大一些，畢竟他們雖然作為國家隊的一員，但是他們的1500米成績在國際上來看又確實有局限。

    不過作為教練，蔣一波面對不同選手的激勵方式自然也是有所不同的。

    在鼓勵好每一位參賽選手之后，蔣一波才再度心生感慨——老裴說得確實很對，有許多事情，不是他知道就知道了，只有親自帶隊實踐后，才能有更好的總結與經驗。

    可以說，這一次的短道速滑四國聯合邀請賽，不僅對華國國家隊的選手們是一個很好的鍛煉，對于他來說，也是個人帶隊能力的一次長足的進步與提升。

    就在這樣略微緊張嚴肅的氛圍之中，時間很快轉到了比賽正式開始的時刻，此次四國聯合邀請賽的第二個比賽日正式賽程，也終于要正式到來了??！

    第198章

    四國聯合邀請賽的第二個賽程日比賽此刻已經拉開了序幕，不過很可惜，華國隊的帶隊教練蔣一波的兩個寶貝疙瘩這會兒都并沒能在電視機前第一時間收看他的帶隊教練風采。

    蘇涼這會兒正帶著小不點走進了花滑館，花滑隊參與夏訓的選手們早已經在這兒等著蘇涼的到來了。

    與前些日子不同，今天花滑館內的人好像格外地多，平時并非每個訓練日都在場的梁華生今天也到了花滑館內，各位教練員和主教練都到得非常齊整。

    蘇涼抱著暖暖進到花滑館時，眾人正圍在冰場的擋板外，冰面上有一些蘇涼看著挺眼生的選手正在冰上滑行。

    看到這個場景，蘇涼愣了一下，被他抱在懷里的小不點則是滴溜溜地轉著他的大眼睛四處看，像是也在因為今天的陌生情況而感到好奇。

    就在蘇涼遲疑于自己是否應該離開時，花滑館內的姚若愚和劉洲先注意到了他，然后朝他揮了揮手。

    “小蘇老師！”

    自從蘇涼到了花滑隊這里指導滑行，后來又幫助選手們進行節目編排后，花滑隊里絕大部分選手早已經不叫蘇涼的本名了，通常是小蘇教練和小蘇老師混著叫，只有梁華生和隊里的教練們才會直呼蘇涼的名字。

    “小涼，你來啦？”

    看到姚若愚他們跟蘇涼打招呼，梁華生回頭看了眼，也朝蘇涼招了招手：“來得剛好，來來來，一起來看看?！?/br>
    蘇涼對于梁華生的招呼有些疑惑，但還是依言走了過去，問：“梁指導，花滑隊這是在……？”

    梁華生笑瞇瞇：“這是新選手的夏訓選拔考核?！?/br>
    聽到梁華生的解答，蘇涼頓時想起了短道速滑隊和花滑隊這里的夏訓考核傳統，不過他還是有些不解：“可是現在已經是7月了，時間上好像不太對？”

    梁華生笑著擺擺手：“咱們花滑館里的冰面就這么點，平時隊里的正式選手訓練都還得相互商量著時間來，哪兒有寬裕的時間和場地留給夏訓的新人的？”

    “花滑隊這里每年的夏訓和新人選拔場地都不一樣，今年的新人是在青市的花滑訓練基地先參與了兩個月的夏訓，之前是劉教練他們在青市給新人帶隊訓練，但現在新人的訓練周期差不多了，就帶回來咱們冬訓基地這里準備進行整體考核和選拔?！?/br>
    梁華生的這個解釋蘇涼確實沒想到，畢竟他雖然算是從小在冬訓基地長大的，但是他正式開始接受訓練時，整個冬訓基地已經搬遷到了新基地的位置，新基地那兒給短道速滑隊和花滑隊安排的訓練場地和條件都很好。

    在搬遷到新基地之前，花滑隊夏訓有部分選手會在外省冬運基地訓練的事情他隱約也聽說過，但在他的記憶里那都是老黃歷了，因而他一時間完全沒能將這兩件事情對上號。

    對于蘇涼不知道花滑隊夏訓在青市這件事，梁華生倒是接受良好，畢竟蘇涼每天的訓練重心還是在短道速滑那兒，蘇涼能抽出時間保持每天穩定地給花滑隊這里帶隊進行滑行訓練就已經讓他心滿意足了。

    就在梁華生笑瞇瞇和蘇涼打招呼聊天時，正在冰上熱身的待考核新人們也將好奇的視線投向了蘇涼。

    都是冬季項目選手，這些新人當然認識蘇涼，關于蘇涼的傳說他們也聽說過不少亂七八糟的版本。

    但短道速滑方面的傳說也就罷了，真換到花滑相關的傳言出現時，這些小新人們還是有些將信將疑——畢竟不是每個人都看過當初劉耀武給蘇涼做的專訪節目的，他們絕大多數人就只聽過一些‘花滑隊的滑行教練竟然是短道速滑隊的年輕小將’、‘花滑隊的節目編舞老師竟然是短道速滑隊的某某某’之類的流言。

    這種事情，哪怕說話的人再有可信度，對于這些選手來說也免不了有些遲疑和疑慮。

    畢竟……花滑和短道速滑，就連選手想要跨項目都難如登天，更何況還是跨項目指導呢？

    梁華生不用看就知道這些待考核選手們在想些什么，不過他也并不急著替蘇涼解釋，有些事情，總歸是這些小選手自己眼見為實才能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

    蘇涼原以為，既然今天要進行新人選拔的考核，那他的滑行課程應該直接取消了才對，但沒等他說出口，梁華生就笑瞇瞇地對他道：“小涼啊，今天的滑行課還是要麻煩你了?！?/br>
    蘇涼：？

    梁華生笑瞇瞇地指了指冰面上的待考核選手們：“今天的學員換成這些小選手們，畢竟滑行原本也是花滑隊要考核的項目?！?/br>
    聽到梁華生的這個說辭，蘇涼當即明白了這位梁指導是個什么意思，畢竟上個賽季花滑隊選手滑行能力的提升讓梁華生很是吃到了甜頭。

    基于滑行實力的提升，花滑隊的選手們在跳躍能力、跳躍質量與跳躍的學習能力上也都有了質的飛躍。

    這些都是實打實地從滑行能力上衍生而來的能力提升。

    所以依照梁華生的意思，這一次的新人考核，滑行能力的考核分數會做為重點分數來打分、記錄。

    關于梁華生的這些計劃，蘇涼沒有任何的意見，他只是將小不點先交代給了梁華生的助理幫忙照看，自己往更衣室去更換裝備了。

    而一旁聽到梁華生和蘇涼對話的姚若愚等選手，更是明白了稍后將要上演的精彩內容會是什么。

    劉洲在聽到梁華生和蘇涼的對話時就已經嘖嘖搖頭了：“哇哦，完蛋，一會兒這些小選手有的好看了?！?/br>
    在被蘇涼訓練了足足一年之后，國家隊里的這些花滑選手們早已經對蘇涼的滑行能力有了清晰地認知——簡單來說，如果蘇涼愿意以花滑選手的身份參賽，那么僅以國內來談，沒有任何一名選手的滑行能力會是他的對手。

    他在冰面上的滑行真切地詮釋了什么叫腳底抹黃油般的絲滑，而這種絲滑并不是無法控制的自由滑行，而是每一個角度的變化都能夠在蘇涼掌控中的絕對控制。

    他們花滑隊私下里開玩笑時都說，整個花滑館訓練用的冰面，就是蘇涼的絕對控制領域——他想滑到哪兒就滑到哪兒，他想在怎么離奇的角度旋轉停下，一切都如臂使指。

    曾經有一回恰巧蘇涼有空，他們眼巴巴地抱著他們小蘇老師的大腿，想看看他在冰面上不帶著他們這些‘累贅’滑行時能有多自由。

    最終的結果嘛……

    ：）

    總結起來就是三個字：不是人。

    冰面上的任何一個角落，人家想怎么去就怎么去，忽快忽慢捉摸不定，那種腳下冰刀和冰面接觸的聲音都帶著絕對的絲滑質感。

    事后有人嘗試復刻蘇涼當時的滑行路線——路線嘛倒是勉強沒什么問題，但是那個滑行時笨拙的凝滯的狀態嘛……

    蘇涼是忽快忽慢，他們模仿復刻時確實也是忽快忽慢，只不過蘇涼的忽快忽慢是自由如風如冰上的精靈，他想要忽快忽慢是他的自由，而他們的忽快忽慢……純粹是做不到那種毫無痕跡的速度轉換與長距離滑行。

    要不怎么說花滑隊里的所有人都對蘇涼心服口服呢？

    都是被練出來的。

    而這會兒嘛……

    在經歷了一年多的滑行訓練之后，現在終于也輪到他們看蘇涼帶新人進行滑行第一課的考核了！

    劉洲悄悄地在邊上跟姚若愚嘀咕：“誒，老妖，你說一會兒這些小選手有幾個能跟得上咱們小蘇老師的？”

    姚若愚看了眼冰面上的年輕選手，篤定道：“不會有?！?/br>
    劉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