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的小娘子 第66節
院子里的下人,見到王爺難得發了大脾氣,全都嚇得齊齊跪在原地,半天不?敢動。 秦王看都不?看一眼,徑直往前走,秦王妃只好提起裙擺,小?跑著跟上去。 秦王很快就到了,寶嘉縣主所居住的碧月院,剛進門?就把?信扔給了寶嘉縣主,讓她自個兒?看。 寶嘉縣主伸手接過,不?過看了兩三眼,就弄清了秦王發飆的原因。 眼下,秦王夫婦正?坐在羅漢塌上,厲聲訓斥她。 “寶嘉,你皇叔所言之事,是不?是真的?”秦王氣憤地問道,說實話周呈睿極少?跟他講私事,他既然提及,寶嘉肯定是做了。 寶嘉縣主正?坐在鏡子前選釵環,聞言,放下手中信紙,不?痛不?癢地回了一句,“是真的?!?/br> “你......”秦王氣極,被她的態度刺激得,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你究竟要這般自甘墮落到幾時?” 他苦口婆心?地勸道:“父王和你母妃都老了,萬一哪天護不?住你了怎么?辦?你再這樣下去,將來若是遇到心?儀的男子,還指望他真心?待你嗎?” 寶嘉縣主看著日漸年邁的父王,心?里酸澀到極致,她在心?底無聲地回他:“父王,再也遇不?到了,那個人不?要我了......” 秦王已經不?是第一次勸女兒?了,可她從來都聽不?進去。 以往,與?她糾纏的都是些,未成婚或是沒有家室的男子,他管不?了她,也就眼不?見為凈。 可要是被人知曉,她與?有婦之夫勾搭在一起,竟逼得男方休妻另娶,甭管她知不?知情,她的名聲可就要徹底壞了。 秦王說完好一會兒?,情緒仍是激動,他胸口一直劇烈起伏著,眼看寶嘉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他真的是拿她沒辦法了。 秦王妃輕輕拍著秦王的胸口,試圖讓他先冷靜下來,她看了眼仍舊沉默地坐在那兒?,假裝擺弄首飾匣子的女兒?,深深嘆了口氣。 知女莫若母,寶嘉變成如今這樣,她怎么?會不?心?疼?所以之前才會一味縱容她。 可現在,她不?能讓她再如此下去了。 秦王妃勸慰道:“寶嘉,阿炎他死了,如今,你再如何作踐自己,他也不?知道,當時明明那么?喜歡他,又何苦說那些話把?他氣走?” “母妃知道這些年你心?里苦,也怨恨自己,可將軍身死戰場,不?可能僅僅是因為你的那幾句話,聽母妃的話放過自己好不?好?” 眼見寶嘉沒有因為她提及往事而?動怒,秦王妃撇了自家王爺一眼,見他輕輕頷首。 于?是,秦王妃又再接再厲地勸起女兒?來,“忘了阿炎吧,也不?要再和那個叫程繼宗的男人糾纏在一起,他配不?上你,你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 “今日他敢休妻另取,來日便能因你先前的事苛責你,你是堂堂縣主,這樣的男子近你的身,都是帶著所謂的目的的,你可不?能這么?傻,著了他的道?!?/br> 聽見母親驟然轉移話題提及程繼宗,寶嘉忽地轉過身來,看著自家爹娘,嗤笑一聲,“不?過是女兒?無聊時,隨意找的一個玩意兒?罷了,父王隨意處置了便是,無需告知我?!?/br> “父王母妃犯不?著因為他而?提及阿炎,他程繼宗哪配跟阿炎相提并論?” “還有,我永遠不?會忘記阿炎,除了他我誰也不?要?!?/br> 秦王氣極,指著寶嘉罵道:“逆女,你真是要氣死本王?!?/br> 寶嘉無所謂地笑笑,隨即又背過身子,不?再看他們。 秦王妃注意到女兒?轉過身的瞬間,驀然發紅的雙眸,有些不?忍心?。 她湊近秦王耳邊,小?聲勸道:“王爺,別?說了,估計想起阿炎,她心?里不?好受,,咱們別?逼她了?!?/br> 秦王啞然,知道阿炎是寶嘉的心?病,畢竟是自己寵愛了二十幾年的女兒?,只要她人沒事,其他都不?重要了。 于?是,秦王也不?再說話,與?妻子在女兒?的房里又坐了會兒?,兩人才一起回了正?院。 至于?后?面的事,也就鬧得沸沸揚揚。 林菀還是聽李硯回家說起,才知道程繼宗如今已被書院逐了出去,書院給出的由頭是其作風不?檢點。 那時,剛好是周呈睿到這里的第三日,他出手的動作可謂是極快。 因為,涉及到寶嘉縣主,是以,這個勾引縣主迫害前妻的丑聞被瞞了下來。 書院里的學子本就不?知他曾娶妻,是以林嬌的名字都未出現在這場風波里。 至于?他的秀才功名,雖然還在身上,但學子被書院驅逐下山,在禾山書院創立的這百十年里還是頭一遭。 沒有禾山書院學子的身份加持,又被程氏宗親所棄,想來,他以后?的日子只怕不?會好過。 可以斷定,他以后?的科舉之路基本上是無望了。 后?來,聽陳桂花無意中提及,說程繼宗還曾去林家村打探過林嬌的消息,陳桂花不?但沒給他好臉色,還告訴他,林嬌早已嫁人懷孕,程繼宗聽聞當場嘔了一口鮮血。 只是后?來這些事,林嬌毫不?知情,林菀也壓根兒?沒打算讓她知曉。 秦王沒有要他性命,是因為寶嘉縣主說,她根本沒將這個男人放在心?上,她不?過是看他顏色好,多寵幸了幾回罷了。 沒想到,程繼宗竟當了真,失了妻子又丟了學業,簡直愚昧可笑。 其實,寶嘉縣主沒說實話,她這些年逢場作戲慣了,天下人皆知她風流成性,日日都要男人相伴。 可沒人知道,那些不?過是她使用的障眼法,她心?里有人,并未同亡夫以外的男子有過親密行?為。 她邁不?過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她一直覺得,鐘炎若是知曉她做下的那些風流韻事,肯定會回來找她,質問她將他的臉面于?何地? 他們會爭吵,會慪氣,但鐘炎仍會像以前一樣哄著她,對她做更過分的事情。 哪怕是夢里,她也想再見見他,更想跟他道歉。 她還沒告訴他,她愛他,只想跟他一個人歡好。 可惜,斯人已逝。 這一生,她終究要獨自承受這錐心?之痛,直至身死。 第60章 60 晝短夜長, 寒夜困頓。 家里如今日日燒著地龍,室內雖不太冷,但總也沒有待在被窩里暖和, 這人啊,冬天一旦鉆進了被窩,便再也不想下榻了。 這時候,誰也不想做那勤快人, 躲懶貓冬, 便是對冬日最好的應對。 林菀裹在被子?里, 只露了一顆小腦袋在外面。 此刻, 她腦中無端想起?, 不知在何處聽過的?那句,“春困夏乏秋無力?,冬日正好眠?!?/br> 冬日正好眠! 林菀覺得不盡然,她想, 若是在這基礎上?,能加個暖被窩的?小哥哥和她一起?睡, 那才?算真正的?好眠哩。 “嘁, 一個人哪有兩個人好眠的??說話的?人不夠嚴謹......”, 林菀蒙著被子?嘀嘀咕咕地說著。 話落,她又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滾了滾, 那點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睡意, 瞬間跑沒了。 她先是無聊地看了會兒床頂, 純白幔帳都快被她盯出個窟窿了, 也沒能讓她再心生睡意。 林菀裝模作樣?地下床喝了杯水, 隨后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最后又回到床榻上?, 像個蠶蛹似地拱來拱去...... 任她搞出許多動作,男人卻?無半點反應。 林菀終于受不了了,轉過身子?,看著仍端坐在軟塌上?看書的?李硯,捏著嗓子?喚道:“硯哥哥~” 聲音軟軟糯糯的?,很甜。 換做平日,某人早就忍不住了。 可這次,李硯竟無動于衷地繼續看著手里的?書,似乎不打算理睬她。 今日下午,整個禾山書院正式閉院休沐,直到明年?元宵節后才?會復課,李硯收拾好東西?后便回了家,晚飯過后,便待在房內看書直到現在。 就是不理她。 林菀輕咬著嫣紅潤澤的?唇瓣兒,睜著漆黑清潤的?杏眸與男子?對視,討好道:“別生氣?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李硯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反問道:“菀菀怎么會錯呢?” “會的?,會的??!绷州曳e極辯解,“我睡不著,硯哥哥可憐可憐我,陪我|睡吧?!?/br> 李硯無視那張隱藏在緋色被褥下,滿臉寫著渴望的?瑩白小臉,玩味地笑道,“哦,這才?不過一日,菀菀就睡不著了?” “昨日,菀菀不是三令五申地警告為夫,讓我這幾日別碰你了?害怕我忍不住,得等你睡著了才?能上?│床,怎么?難道菀菀說話不算話?” “為夫這兒還有你讓我簽字的?字據呢,菀菀想要把這件事作廢不成??” 說著,他?竟真的?從?懷中掏出那張紙,還好心地抖散開給她看。 林菀:“......” 林菀一噎,被李硯的?話堵得啞口無言,她腹誹: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沒錯,這話是她說的?,字據也是她寫的?,李硯這廝開始還不答應,可架不住她的?暖磨硬泡,最后還是同意了。 可這才?第一晚,她就睡不著了,她能怎么辦? 她偷偷睨了一眼軟塌上?的?人,發現這狗男人連看都不看她了,似乎要把昨日承諾徹底兌現。 成?婚后,她太習慣他?的?懷抱了,實在不喜歡孤枕難眠的?滋味,如今他?刻意不陪她,她真的?睡不著。 不過是因他?不知節制,日日都要折騰她,怕他?縱│欲過度傷了身體,又怕這幾日阿姐有突發情況,才?不讓他?碰自己,沒想到這男人這么小心眼。 既然他?都不怕精|盡人亡,她怕什么? 林菀心思活泛,不過幾息間,便決定將昨夜提的?那些要求全部作廢。 自己打自己臉算什么?哄哄這個記仇的?男人,又不會怎樣?? “罷了,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林菀翻身下榻,趿著鞋,款步走到李硯坐著的?軟塌前。 林菀盈盈立在李硯身前,見?他?仍是一幅云淡風輕地模樣?,也不惱,只微微俯身,伸手抽走他?手上?的?書。 沒了礙事的?書本,李硯終于抬起?頭看她,他?深邃的?桃花眼清潤泛光。她弓著腰,纖纖細指將他?剛才?正在看的?那頁折起?,隨后將書本放在了一旁的?矮桌上?。 林菀著一身寬松的?中衣,隨著她的?動作,領口松散鎖骨立現,平直的?弧度十分迷人。她及腰的?墨發隨意披散著,有幾縷恰好垂落在他?的?手掌上?,李硯下意識抬頭看她,從?他?的?角度,剛好可以窺見?一抹春/色。 他?發誓,他?真的?不是故意要看的?。 幾乎是一瞬間,李硯就發現自己的?身體比自己的?嘴誠實。 他?知道林菀是故意的?。 李硯那過分好看的?喉結上?下滾動著,眼看要被她發現,他?立即強迫自己偏頭,將視線移向別處。 可林菀似乎不打算放過他?,下一瞬,她轉身施施然地坐到他?懷中,整個人斜斜地靠上?他?的?胸膛,皓白手腕在他?頸后作交│疊狀,虛虛圈著他?的?脖頸,并未使力?。 李硯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勾|引自己,即使此刻想要她,想得都要發瘋了,他?也拼命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