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戒斷反應
雖然心里的波濤已經翻了一輪又一輪,但面子工程還是要做足的,她努力維持住自己端莊淡雅的姿態,放下手里的茶盞,悄聲清了清嗓子,決心挑個話題,轉移他不正經的注意力。 “這次慈善會還有其他熟人嗎?” 雖然沒看他,但薄寒川知道這話是問自己的,他立即收起了自己頹喪的情緒,因為她主動搭話而心情大好,轉了轉右手中指上的定制鉑金戒指,正襟危坐,如實回答。 “有啊,洛嘉河、瞿北他們都會在……”想了想又添了句,“哦對了,還有何蔚然也受到了邀請,所以你那個朋友大概也會去?!?/br> 他口中的“朋友”就是林嘉祺。 之前她囑咐自己幫忙照顧些這女人,他沒忘,她拜托的事情當然不會忘。然而心里雖然記掛著這約定,但他實在是太忙了,忙得沒空參加那些大大小小不痛不癢的娛樂酒會和飯局,而林家的掌舵者還是上一輩人并未沒移交角色,擔子沒落到她肩上,就算兩家有點商業往來她也不會出面參與。 沒有接觸的機會,自然沒有需要他施以援手的地方,他和林嘉祺唯一一次會面還是在之前那次訂婚典禮上,她過得好與不好,他并不清楚。 聽了他的解釋,時溪午完全沒有要怪罪他的意思,反倒安慰他別放心上。 這么短的時間內,嘉祺還受不了什么情傷,家道沒有中落,父母也活得好好的。就算有人看不慣她暴發戶的出身嘴賤兩句,大小姐還是那個了不起的大小姐,她或許會覺得煩,但就跟被鋸齒狀的葉緣搔了下似的,頂多不爽那么一小會兒,傷不到實處,很快就能自我調節好了。 而且她剛剛在閃現的畫面里見到林嘉祺了,冥冥之中有種預感那就是她現有的狀態,看上去氣色還不錯,和朋友有說有笑的。她一直為友人懸著的心也因此放下來了些,畢竟她們很快就會再見面,并且相處融洽,關系還是那么好。 說白了她目光挺短淺的,嘉祺的事不急,該出手時她自會出手,反倒是更加擔心薄寒川的身體。這人跟鐵打的似的,還是個多核處理器,那么多爛攤子同時運作起來還能做到盡善盡美,上了床更是龍精虎猛,叫她這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還玩不轉商戰的小菜雞佩服得五體投地,都怕這人是在燃燒生命值做戰斗。 她沒出力都被干得癱在床上動彈不得,他卻能爬下床跑去地下的健身房消耗掉過剩的熱情,受到的震撼不是瞠目結舌四個字形容得完的。 餐廳那邊也布置完了,有傭人過來告知,薄寒川便牽著時溪午的手往那邊走。 斯塔莊園里被清理一空的廚房還是沒有重新開放,三餐都是由酒店大廚按照食譜做好了再差人送過來的,所以每次開餐前,還得等人把餐品重新處理好才行。 莊園離市區有點遠,保溫工作必須做到位,負責運送的專車和侍者更是得小心謹慎不能顛亂了菜肴。然而再怎樣當心,飯菜的口感都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大打折扣,于是這計劃嘗試了一次后就果斷流產了。薄寒川便聘請了相關團隊放到幾百米開外的別墅里住著,既大大縮短了路程、減少了配送風險、提高了時效性,又和原來廚師自己在莊園里做飯沒什么太大區別。 他倒也習慣了,再者出于保護心態,還是一直維持著這種方式。 莊園再大住著再舒服,交通也不算方便。它占地面積太大了,薄寒川又不喜歡周圍被其他住宅圍著所以聯排別墅要全部鏟掉,而薄家作為國內頂尖的世家大族又比較看中風水,綜合以上幾點,開發選址的時候就偏了點,比那些城市邊緣地帶的別墅區還要偏一丟丟。 然而他又是個大忙人,當初為了追時溪午不僅出手涉獵了新領域,還特意跑到她的地盤來開了子公司。初始階段想要站穩腳跟,就算他能力再強悍資源再厲害手段再高超那也得費點精力心思盯著把關,同時薄家的產業也不能丟,權力交替更迭,外憂內患斗得厲害,于他而言形勢雖然稱不上嚴峻,但也不算輕松。 就這樣他還每天都要回莊園陪她,要知道開車去他新公司那兒一來一回都要一兩個小時,更何況他一天不止回一次莊園。 薄寒川推掉了大部分餐敘,就為了趕著陪她吃午飯和晚餐。 憑他的辦事效率,這段時間要是安安穩穩坐在辦公室里開會,不知能解決多少刺頭麻煩。 他也覺得不方便,不過在意的倒不是工作這些,而是通勤時間長就意味著陪伴的時間會縮水。斯塔莊園是他很早以前就盤下來的不動產,正巧和時家同市,當新公司的大樓建設完成后,他就從帝都本家搬進了斯塔莊園。 遇見時溪午后他就開始在S市另外置辦起房產。兩套公寓打通總共七百多平米,豪宅樓盤就在離公司四五千米的地方,不過之前一直在裝修,前不久那些小到鍋碗瓢盆的軟裝細節才全部竣工,空氣檢測也完全沒問題,他們現在可以隨時入住。 薄寒川打算等參加完慈善宴會回來后再搬進去,到時候她想回家見見親戚朋友也方便。不過她還是得和他一起住,不能留他一個人獨守空房,要是睜開眼睛卻發現身旁沒有她,他會傷心的。 他現在是一刻也離不開她了。 就比如正常來說,這張長餐桌的正確座位應該是一人一頭對著坐,但薄寒川覺得兩個人離得太遠了,又不是陌生人,何必守這折磨人的規矩,于是隔著一個轉折的桌角,挨著時溪午坐下了。 時溪午現在還是吃不了太多東西,但比起病重的那段時間已經好太多了。她有分寸,吃不下就是吃不下,硬撐下去也會吐出來,回流的感覺更難受。薄寒川雖然心疼她的孱羸,但也不會硬逼著她多食多餐。 她的氣色比起前段發瘋犯癲的日子來好了不少,他確實很會養人,為了她還自學了營養師那套,配上本來就挑剔的眼光和精貴的物質條件,生活質量又升了一個level。 上輩子神經衰弱的時溪午被糟蹋到了那種程度,還能被她養得像鮮花一樣水靈靈的漂亮,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很了不起的作為。 唯一不好的就是被當做私人手辦伺候得有點癡了,眼里就他一個人,但究其源頭不是他的罪孽,沒必要太苛責他。 薄寒川沒在飯桌上提起搬家的事,他還沒完全做好準備,得看慈善晚宴的情況,看她綜合表現。 這么說也不對,太高高在上了,應該是說他個人需要謹慎考慮,要是時溪午想趁此機會甩掉他怎么辦?那套房子離她家不算很遠,她要是鐵了心不要他,那么短的距離還是鬧市里,若是跑掉,不一定能在路上追回來。 到時候找他們長輩要人只會更麻煩,再怎么說也是岳家,他們要是不放人,他撕破臉硬搶也不太好,雖然他絕對會這么做。 時溪午不懂他心中百轉千回,只是覺得他吃飯的速度比以往慢了許多,不怎么動筷,菜也不夾,一副沒什么食欲的樣子。 她看在眼里,默默拾起公筷替他添菜。 畢竟重活一世,他口味如何這點小事她心里還是清楚的。兩人有重迭的喜好,自然也有不同的,這滿桌子菜沒有一道是她不愛吃的,但有他不會動筷的,她便略過那幾道,替他挑喜歡的布菜。 她主動為他夾菜,薄寒川又怎么會拂了她的面子呢?就算是隔夜菜他都會當珍饈來品嘗,更何況還是全中他喜好的美味。 于是喜滋滋把碗里的全部解決了,還心情大好的多添了一碗,全然沒了先前恐被丟棄的幽怨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