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看智障一樣淡淡掃了他一眼, 許獨行面無表情地離開。

    等許獨行的背影消失在視野里，小助理升起車窗，倒在駕駛座上長吐一口氣。

    老板酒已經醒了，應該不會再失了智地接受“弟中弟中弟”的結拜稱號了吧？

    現在哪個?成年人還在結拜啊，這都是小學生會做的事。

    老板是三弟，他就是弟中弟中弟的助理，低人九等，更加沒有地位。

    想想都心酸。

    許獨行為了自己和?他的榮耀，怎么都得硬氣一回??！

    **

    大廈十三樓，南北影視辦公區域。

    陸子野坐在虞圖南的辦公桌前搗鼓著?什么。季湛提著?剛買來的早餐，電腦屏幕亮著?，瞅了眼滿屏數據，扭頭問：“這些?人都要整理？”

    陸子野推開鼠標，一雙大長腿隨意伸展，把三明治和?牛奶拿出來，倒在虞圖南的辦公椅上享受地吃了兩口三明治，懶洋洋掀眼皮：“不止這些??！?/br>
    季湛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陸子野以為季湛被即將到來的任務嚇到，意味深長地彎唇，準備展現大哥風范，好好教育季湛一頓，結果——

    季湛指著?他的座位，呆呆道?：“現在你?是在圖南姐的辦公椅上吃東西?！?/br>
    陸子野：？？？

    ！

    雙眸瞳孔一縮，陸子野像觸電一般快速起身，彎腰細細檢查辦公椅上有沒有吃東西時掉落出來的小碎屑。

    虞圖南對吃飯地點、坐姿、態度都很講究，平常在這些?方面管陸子野管得比較嚴。季湛雖然剛進公司，但整天跟陸子野待在一起，又加之?住在虞圖南、陸子野家對面，一對姐弟經常過來到他這蹭飯，久而久之?，虞圖南便連他一塊管上了。

    要是虞圖南知道?陸子野敢沒坐相地在她?辦公椅上吃東西，得揍死他。

    季湛幫陸子野一起看，兩人從辦公椅上部的真皮靠背一直檢查到底座，確認沒問題，陸子野如釋重負。

    從剛才的囂張酷炫大哥風范，到慫兮兮的陸小野，他只花了兩秒。

    陸子野皺眉。

    好在只有季湛看見。

    這個?呆瓜，從不會多想，更不敢笑話他。

    許獨行過來時，虞圖南辦公室的門沒關，透過縫隙掃了一眼。

    視野里，陸子野和?季湛彎腰對著?辦公椅嘀咕著?什么。許獨行推門走了進去，站在辦公桌另外一側，出聲詢問：“你?們在干什么？”

    陸子野握著?三明治的指節用力到發?白，緩緩回頭。

    像電影里的慢鏡頭，許獨行的簡單白t映入眼簾，而后，是一雙略顯困惑的眼。

    季湛：“我們..”

    “我們看看我姐的辦公椅臟不臟，臟的話幫她?換?！标懽右盃钏坡唤浶牡卮驍嗉菊?，擺出笑容坐在辦公椅上，像小學生檢查座椅好不好玩一樣轉了兩圈：“椅子很好，不用換?！?/br>
    起身站定，陸子野手肘搭在辦公椅上打量許獨行，反客為主，迅速轉移話題：“你?在這干什么？”

    許獨行心中存疑，但沒多想。

    陸子野和?季湛一向不走尋常路，他們倆的腦回路跟姜朝暮差不多，只能用“奇特”兩個?字形容。

    聽?到陸子野的問題，許獨行態度認真：“我找虞總談劇本?！?/br>
    “圖南姐不在?！?/br>
    “那我下午來?！?/br>
    “圖南姐下午也不在?！?/br>
    見沒人記得剛才的話題，陸子野為守住“尊貴的大哥”身份暗喜，偷偷在心底開香檳慶祝，表面不顯，正經道?：“我姐出差了，晚上九點的飛機?！?/br>
    “如果有急事，就跟圖南姐打電話，她?下了飛機會看?！?/br>
    “不算急事，我明天再來?！?/br>
    許獨行轉身欲走，發?現陸子野坐下來對著?電腦搗鼓什么，站著?觀察了幾秒，瞥見屏幕上的幾位人名，頓了頓：“你?們在搜集導演們的資料？”

    “嗯?！标懽右皩⒕W上導演的訪談用爬蟲抓取下來，再分類整理好，“我姐說?，現在不知道?楊導的想法。為了留有退路，要嘗試和?其?他導演聯系，但現在市面上對南北影視抱有偏見，說?服導演時就得真誠一點，知道?他們想要什么?！?/br>
    虞圖南今天臨時出差就是為了《沉默的十九樓》這個?項目，通過李意道?導演朋友的人脈，聯系到了一位監制。

    通常來說?，都是制片人尋找導演，和?導演、監制一起組建劇組，然后再面試演員。制片人人脈廣，劇組組建起來更快些?。

    虞圖南和?宋淮恩臨時飛往s市跟對方面談。

    陸子野掃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時間，現在應該剛下飛機。

    季湛補充：“項目一組人手不夠，圖南姐讓我和?陸子野幫忙整理資料?！?/br>
    除了他們，南北影視其?他員工也都在忙碌。

    如果南北影視是被娛樂圈放逐的孤島，那孤島上的島民們遇到困難會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團結，為了同一個?目標齊心協力，共同拼搏。

    陸子野吃了兩口三明治，打開瓶裝鮮牛奶，大口大口享受地喝完，把空瓶扔進早餐紙袋里，又開始搗鼓電腦：“資料發?給你?了，打印出來給一組?！?/br>
    “好?！?/br>
    許獨行站在一邊，呆呆看著?兩人忙碌。

    古井無波的心湖里像被投入了一顆小石子，心緒不定，蕩起波濤與漣漪。

    陸子野不解。

    “你?不去修劇本？”

    許獨行抿唇，不自在地逃避陸子野的目光。

    他突然有袒露一切、表露身份的沖動。

    南北影視如今被孤立的危機存在不假，可如果別人知道?正在籌備的項目《沉默的十九樓》是他的劇本，無論怎樣都會有導演改變態度，跟他們合作。

    屆時事情會變得簡單許多。

    許獨行沉默，僵硬問：“是不是很難？”

    陸子野盯著?屏幕快速敲打鍵盤，手上動作很快，面上仍懶洋洋的，耷拉著?眼皮，懶散打了個?哈欠：“你?管這些?干什么，只要知道?，我們會讓你?的作品完美?展現在熒幕里，記住這點就行，別的甭管?！?/br>
    “如果實在不想修劇本，就去做夢。在夢里排練一遍上臺領獎的喜悅?！?/br>
    許獨行：....

    季湛附和?：“你?如果沒地方做夢，就去陸子野的辦公室。他在辦公室里放了一張床，每天直播睡覺?！?/br>
    許獨行想起上次看陸子野直播睡覺的“屈辱”經歷，抿唇不語。

    陸子野見他遲遲沒什么回應，有種“自家弟弟不聽?話”的不耐煩，垮著?張臉鄭重其?事地說?：“我們有哥哥的樣子，你?就要有三弟的樣子。別問為什么，聽?話就行了，我們做事，你?只需要端茶倒水拿外賣，其?他時候消失?！?/br>
    季湛點頭，毫不留情地將許獨行推出去。

    許獨行站在緊閉的辦公室門前，驀地有一種在陪陸子野、季湛玩成年版過家家的幼稚感，可想到他們說?的話，心里又有暖流涌入。

    他們在用實際行動支持他和?他的作品。

    許獨行轉身往外走，進電梯上十四?樓時莫名想起小助理在他下車后囑咐的話。

    ——“抵制結拜行為，拒絕做三弟?！?/br>
    許獨行撓撓頭，無奈嘆氣。

    他有大哥了。

    回憶起陸子野在辦公室里的舉動，又沉沉嘆了一口氣。

    還是——

    愛喝牛奶的大哥。

    **

    小助理不知道?許獨行不僅沒有反抗，而且還欣然接受成為三弟的事實。

    他正坐在車里處理公事。

    跟許獨行分開后的第?五分鐘，他收到了一通電話和?一條消息，微信里還有幾個?申請加他為好友的人，備注的信息都是想跟許獨行合作之?類的。

    小助理將車停在附近的停車位上，一條條處理。

    十分鐘后，許獨行接到小助理的電話。

    “老板，方便說?話嗎？”

    許獨行關上辦公室的玻璃門，站在窗邊：“嗯?！?/br>
    “老板，陸氏以及另外幾家公司的負責人打電話問我，能不能再跟你?談一次?！?/br>
    上次跟陸氏、季氏和?許獨行面談后，他們遲遲沒有收到面談后的反饋，以為許獨行已經決定跟幻遠簽約，顧忌幻遠的老板謝董宇，幾位負責人沒有再打擾。

    昨晚陸氏負責與許獨行簽約的項目領導羅衍在應酬時，無意間碰到幻遠的人，得知許獨行在面談結束后也沒有給幻遠反饋，瞬間精神百倍。

    經過一晚上，許獨行還沒跟公司簽約的消息傳了出來，幾家規模中等的公司見許獨行沒有答應三大巨頭，抱著?“問問不吃虧，簽到就是賺到”的僥幸心理，聯系了小助理。

    “老板，還接受面談嗎？”

    許獨行想到昨晚遇見的陳總，眼眸沉沉：“陸氏集團？”

    “是的?！毙≈斫忉專骸爸?前跟您面談的是項目負責人羅衍，這次是陸氏集團影視子公司老總親自跟我打的電話，想約您聊聊?！?/br>
    子公司老總不讓秘書處理這些?瑣事，親自跟他這個?小助理打電話，小助理當時委實慌亂了兩秒。

    他老板，著?實有點地位。

    怎么能去南北影視當小弟呢??！

    “老板，您見嗎？”

    許獨行：“打電話過去，問他們公司是不是有一位陳總，再讓他問問陳總昨晚說?過什么，處理好，再談其?他?！?/br>
    小助理微愣：“處理好，您就愿意跟他們簽約？那您在南北影視的合同就得解決。盡管只有一部戲，但這兩個?月肯定還要待在南北影視，需要跟陸氏集團的人說?明一下嗎？”

    許獨行：“不必，不簽?！?/br>
    “那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