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念爾爾 第45節
天邊忽而出?現一道閃電,從壓抑灰蒙蒙的天色中?強勢出?現,好似在提醒著她。 但她還是沒能做好迎接暴雨的準備,來不及躲閃,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淋了?滿身。 最后打車回去,但盡管如?此她全身還是濕透,狼狽得不成樣?子。 踏出?電梯,推開?沉重的大門?,迎接她的是全亮的燈,以及落地窗前正觀賞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的男人。 閃電還在持續,讓世界忽明忽暗,也在男人臉頰打上清晰的明暗分界線。 陸頌衍沒回頭?,讓她的身影出?現在那扇玻璃的倒影上,也是出?現在雨景中?。 他只冷眼看著,聲音更加平穩:“終于知道回來了??” 第31章 轉折 喻忻爾將被雨水浸濕的外套脫下, 掛在過?道處的衣架上,再抽了兩張紙巾擦拭身上的水漬。 完成一系列動作后才慢吞吞回應:“嗯,難道我晚歸還要先經過?你同意么?” 她話落的語氣帶著些沖, 這頭男人轉身看向?她,眉宇染上不悅。 他問:“去哪了?” 喻忻爾還是沒有好好與他交談的打算,又擰了擰自己的頭發,姿態漫不經心。 “你難道不知道我的行蹤么?”她反問,語氣漠然,“怎么沒人向?你匯報過??這不太?應該吧?!?/br> 下午幾乎整個?車場內都是陸頌衍的人,她雖沒有直接靠近那群人, 但他們大概率看見過?她的存在,更何況她還當著眾人的面跑去找梁俞哲。 再退一萬步講,她的行蹤始終在陸頌衍的掌控范圍內,何時能躲得過?。 “我想聽你的解釋?!标戫炑艹谅? 給足了她機會似的。 但喻忻爾依舊沒有好態度:“我的解釋就是,白天我去看了梁俞哲的比賽, 晚上跟他們一起吃飯, 全是男性, 只有我一位女?性,對了?!?/br> 頓了頓, 再以最自然的姿態對著陸頌衍:“吃飽后我還跟梁俞哲一塊散步了,我跟他, 兩個?人?!?/br> 早在她回來見到陸頌衍的第?一刻, 她就知道他肯定?已?經了解過?她的行蹤——他平時不會主?動等她,除非生氣的時候。 “散步?”陸頌衍聞言輕佻眉眼?, 閃過?驚詫,“他原來還能散步?” “是啊, 很失望吧,出了那么大的車禍,結果只是輕微扭傷?!庇餍脿柦舆^?話。 未曾想下一句傳來的是陸頌衍的回應:“是挺可惜的?!?/br> 喻忻爾拽緊手邊紙巾,她是側對著陸頌衍的,余光里還是他淡然沉穩的姿態,噙著對生命完全的漠視,仿若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隨隨便便用對手的生命當取樂的工具。 她忽然覺得陸頌衍很陌生。 鼓起勇氣抬頭看向?他,眼?里不爭氣地又被薄薄一層霧氣填充。 她質問道:“他的車禍真的是你策劃的?” 她知道陸頌衍與梁俞哲之間在互相猜忌,但她始終以為她是最了解這兩個?人的,不管彼此?間有再大的矛盾都不至于耍陰招。 可她好像看錯人了。 在這瞬間腦袋承受的東西多?得快炸開,她繼續道:“你難道不知道跑車在高速的情況下失控是件多?么危險的事情嗎?他死里逃生一場,結果卻換來你輕飄飄的一句可惜,你的目標難道是要逼死他才?罷休嗎?” 她難以置信盯著陸頌衍,沒了與他靠近的勇氣。 內心強烈的委屈驅使她急于傾吐:“我真的不知道哪個?才?是你,明明你愿意花時間來幫我處理?我奶奶的事情,讓我以為你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但你現在算什么?”她的渾身止不住發抖,卻還是強硬地道,“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就算你認為我跟他有關系那你就沖我來,我人就在這任由你發泄,你為什么非要用這么極端且幼稚的方式傷害他?” 話語聲越落越重,承載著失望與生氣,已?然為他定?了罪。 陸頌衍面色陰沉,來到她身邊,居高臨下死盯她的雙眸:“一回來就急于與我爭吵,請問你又在氣什么?” 他接著道:“是將?他被針對的怨氣發泄在我身上,還是氣我無法跟你心愛的人和諧相處,亦是認為我是將?你們拆散的那個?罪人?!?/br> “我說過?很多?次,我跟他沒有超過?普通朋友之外?的關系!”喻忻爾強調。 可她音調抬得過?于高,語速太?過?急切,一切都在彰顯她的心虛。 陸頌衍往前一步,逼近她,雙眸依舊定?格在她身上。 食指指尖點了點她的胸口:“你敢說,這里始終裝著的人不是他?” 喻忻爾往后退了一步,任由本就已?經沾了濕的發絲黏在臉頰阻擋她的視野。 她氣到語無倫次,卻難以繼續理?論:“是又怎么樣?能改變你做過?的那些齷齪勾當嗎?” 她知道這個?話題再聊下去沒有意義,她改變不了自己喜歡過?梁俞哲的事實,也改變不了陸頌衍對梁俞哲的仇恨。 每當碰見這種煩亂的事情時她只想逃避,更何況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根本不給她爭吵的底氣。 剛想逃避離開,手腕卻被男人握住。 她想掙脫卻無法抽身,換來的是男人愈加大的力道,直接將?她拖回來。 女?人重心難穩,幾乎被摔到那架鋼琴上。瞬間淆亂的琴鍵敲下,共同組合成震天動地的轟鳴聲,形成無數個?聲波擊向?四周。 喻忻爾的骨關節吃痛,試著抬起雙手,卻又不慎觸碰到另外?幾個?琴鍵,各式聲音此?起彼伏。 但這并不能換來男人的動容。 他一字一句質問:“我做過?什么?你告訴我,你寧愿相信任何一個?人的話都不會信我,最后卻把錯全怪在我頭上?” “不是你嗎……”喻忻爾咬牙,聲音漸弱。 “是我什么?”陸頌衍逼問,“是我派人在他的車上動手腳,是我想讓他輸了這場比賽?” 他死掐著喻忻爾的手:“喻忻爾,我真沒看出來你這么蠢,我若是真想沖著他來,我能讓他活到現在?” “我不知道……”喻忻爾聲線顫抖著,“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根本不了解你?!?/br> “我不是一直在努力讓你了解?你想要的東西我有一樣虧待過?你?而你是怎么對我的?”陸頌衍氣到雙眸通紅,“我不介意你愛過?誰,但在我面前你連裝都不裝,你告訴我,齷齪的人到底是誰?” 喻忻爾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做錯了。 是她誤解了陸頌衍,是她不分青紅皂白將?所有錯歸結于他身上,也是她從來沒有相信過?他會是個?好人。 男人那雙手握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頭與他對視。她硬著頭皮面對,雙手無助得抓著他的手腕。 “陸頌衍……”她低聲輕喚。 “你還知道我是誰?”陸頌衍推開她,他也幾乎失去理?智,“你現在的模樣真讓我惡心?!?/br> 喻忻爾重心再次不穩,在鋼琴前動彈的每一下都能發出各種聲音。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陸頌衍儼然頭也不回地離開,只留給她一陣巨大的關門聲。 她被嚇了一跳,僵直站在地面,一時間不知道自己還能干什么。 晚上的她確實太?過?于沖動,是她先入為主?地以為這件事一定?跟陸頌衍有關系,并將?所有氣都撒在他身上。 面對生氣的陸頌衍,她永遠沒有任何辦法,每次都會被他逼問到啞口無言,最后甚至連道歉的話都說不出來。 全身上下依舊是狼狽的,冷空氣就著濕透了的襯衫侵襲她全身,讓她冷到發抖。 打了好幾個?噴嚏,她才?抱著冰冷的自己起身上樓,試圖泡個?熱水澡暖暖身子。 身處在有濕熱氣息的空間內,她頭因此?變得昏沉些許,整個?人反應都慢了半拍。 她本還在猶豫要不要打通電話向?陸頌衍道歉,但她還沒下定?決心,就先接到一通電話。 來自常裳,她看了一眼?后接通,將?手機放在浴池旁開著免提,雙手重新縮回到熱水中取暖。 “怎么了?”她的聲線里的疲憊壓根藏不住,還掛著很濃的嘆息。 就連常裳也捕捉到:“你聲音怎么聽起來那么虛?不會是感冒了吧?” “沒有,我在泡澡呢?!庇餍脿柍雎?,眼?神瞥向?天花板。 興許是心底積壓的情緒太?多?,讓她迫不及待想找個?人傾訴,一時間也忘了詢問常裳打這通電話過?來的緣由,她繼續說道:“我剛才?跟陸頌衍吵了一架?!?/br> “怎么了?”常裳重視些許,“不會是跟梁俞哲有關吧,我跟聽他們說了他下午出了場車禍?!?/br> “嗯?!庇餍脿柣卮?,“我以為那場車禍跟陸頌衍有關?!?/br> “怎么可能?”常裳聞聲立刻道,“他不是那樣的人?!?/br> 就連她也知道相信陸頌衍,為什么她會把他想得那么壞呢。 喻忻爾自嘲一笑:“現在想來真的很過?分?!?/br> 常裳頓了頓,才?說:“我打這通電話給你也是想跟你說這件事?!?/br> “嗯?” “上回你不是好奇陸頌衍的事情嗎,后面我問過?我朋友了,他們說其實他小時候挺慘的,他生母出軌,直接拋下兩個?孩子跟野男人跑了,當時陸頌衍怎么求都沒用?!?/br> 常裳將?自己聽到的消息告訴她,“對了,那個?女?人好像還是直接當著陸頌衍的面跑了的,還直言就是不要他的,你想想,這對當時只有五歲的他來說是多?么大的打擊?!?/br> 喻忻爾閉上眼?睛,將?自己完全泡在水里,聽著常裳講述的關于陸頌衍的過?往—— “后來陸頌衍的父親特別生氣,對兩個?孩子的態度都很差,甚至動了將?他們趕出家門的心思。那時的陸二公子就只有一歲,什么記憶都沒有,還是陸頌衍在照顧他,也是他扛著打罵堅持留在陸家,他們才?能有今天?!?/br> “不過?后來陸莨道過?歉,說只是太?生氣了才?會有那種反應,結果沒過?多?久他就領了位已?經大了肚子的女?人回家,也就是他現在的妻子?!?/br> “他們還沒結婚的時候陸頌衍就出國了,也不愿認那位后媽,陸莨為此?特別生氣,斷過?他一段時間的生活費,就這么讓一個?只有幾歲的孩子獨自生活在異國他鄉?!?/br> 所以同是兄弟的陸頌衍跟陸持臨之間的性格差距才?會那么大——陸持臨早在有記憶的時候就一直生活在新的家庭下,但陸頌衍經歷的太?多?,無法與新的家庭建立感情。 長期都是獨自一人生活,自然養成了冷漠的性格,難以與人親近。 “所以其實我挺能理?解他的,他應該還是渴望能擁有一段親密情感的,但又不知道應該如何與人相處?!背I岩会樢娧?。 “他其實不壞,就算再恨一個?人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彼^續道,“梁俞哲的事情我認為跟他沒有關系,可能他連旁觀者都算不上?!?/br> 喻忻爾腦袋沉得要命,努力汲取源源不斷的信息點。 才?睜開雙眼?,語氣輕得難以被捕捉:“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br> 后面常裳還與她聊了幾句近況,她含糊應和著,實際上意志越來越模糊。 常裳知道她心情不好,沒過?多?打擾她,交代她好好休息。 緩聲應了句好,喻忻爾本想將?手機拿過?來掛斷電話,未曾想指尖力道不夠,沒能抓住掉落的手機。 厚重的機身直直砸入浴缸中,濺起翻騰的水花,她反應遲鈍了好幾秒,才?想起要去將?手機撈起來。 水柱順著手臂往下流,濕漉漉的手緊急拍打屏幕上的水珠,卻無奈只能看見屏幕上的藍綠色塊。 連開機都沒有辦法,她只能先將?手機放在旁邊毛巾上,企圖用毛巾吸去上邊的水珠,疲憊得繼續靠在浴缸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