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骨輪回[無限] 第195節
“你可別,你還是出去吧!”鐘言捂著肚子笑出來,兩條腿亂蹬,“我怕一會兒我好不容易開始喊了,轉臉一瞧見你就想笑?!?/br> 秦翎原本繃著面孔,聽完竟然也笑了,兩人原本緊張兮兮結果又變成了這種局面,當真是誰也沒法嚴肅起來?!澳銊e笑了……原本我就已經沒法子了,見到你就想笑,這會兒可不是平時,萬萬不能露餡兒?!?/br> “好好好,我繃住?!辩娧杂帽蛔用勺∶婵?,在被子里頭笑得肩膀發抖。 他們在屋里笑,屋外頭可笑不出來。春枝和夏露在燒水,開水一盆一盆燒好等著用,秋谷和冬華在院里燒香,用紅綢緞栓好一雙筷子放在吉位,取“快生”之意。元墨站在門檻兒外頭既不敢進去又不敢吭聲,一會兒產婆來了該如何辦???根本沒法瞞著。 產婆只要看一眼就會知道大少奶奶根本沒有身孕,況且孩子從何而來呢? 元墨抱著大公雞滿地亂走,只能到白仙的貢品前頭作揖,希望大仙能使使法術。 小翠這邊則在大院門口等待,徐蓮已經派人去找產婆了。按理說,大戶人家的少奶奶有了身孕,最后兩個月就早早將產婆請入家中居住,時時刻刻預備著了??纱笊倌棠滩皇苤匾?,秦家不管,偏偏他是男的,他自己也不在意,所以臨盆在即都沒人來。 兩炷香轉瞬即逝,小翠有點兒著急了,倒不是擔心主子那邊有危險,畢竟根本沒孩子可生,而是她發覺了一件大事。 徐蓮派出去的人根本沒回來,絕對用不了這樣久的。是不是有人想要暗害大少奶奶“生不出來”,一尸兩命? 能這樣做的恐怕只有柳家了……正當小翠亂想之際,好幾個產婆模樣的人跑了過來,小翠剛要開口詢問,跑在最前頭的那個忽然冷靜地說:“你們少奶奶今日必得貴子?!?/br> 小翠心里震動,突然間產生了莫名的想法:“您是……” “你們少奶奶找的人?!碑a婆點了點頭。 “快請!”小翠立馬做出手勢,將身后的人通通帶了進來。 秦翎的院子平時很少有人來,今日最為熱鬧,秦守業雖然不過來但還是派了朱禹來,已經站定在院門口了。何清漣過來了一趟,吩咐每過一炷香就回去通報,秦爍和秦泠是男子不能摻和這里頭的事,但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柳筎已經來了。 站在院外已經能聽到屋里的慘叫聲,柳筎悄悄地叫童花過來,問:“怎么回事?為什么摔了一跤?” 童花搖搖頭:“我當時沒看著,我在挖土?!?/br> “你既然跟了這邊就該精明些,小心自己也被人害了?!绷T有她自己的打算,“院里沒進去什么陌生人吧?” 童花再搖了搖頭,但猜出了她的想法。她一定以為大少奶奶是被人推了,推的人就是柳家派來的。 “今天院里沒人進來,我就在院門口挖土,有人進來我頭一個知道?!蓖ㄇ扑樕膊缓?,“您身子虛弱,先回去吧,明日我找幾種藥材給您配個方子,好好調理?!?/br> 不等柳筎回答,小翠帶著一群人風風火火地進去了,從裝扮看全部都是產婆。柳筎見狀才真正松了一口氣,昨夜曹良又來找她了,說斷斷不會讓鐘言平安生產。這會兒產婆來了,應該不會再出狀況。 一聲刺耳的慘叫聲響徹院落,柳筎的眉心擰成疙瘩,真不知道為男人生孩子有什么好,要受這樣大的罪呢。 屋里,鐘言笑得滿臉通紅,每次慘叫后都要笑好久。秦翎本來想要勸他,但奈何自己根本沒有忍笑的能耐,也跟著他笑。兩人現在只盼望產婆快來,好讓他們解脫。終于,小翠帶著產婆進來了,打眼一瞧就有八個人。 “這樣多?”鐘言依次看了看她們的臉,隨后指著一個說,“陳竹白,你裝什么!我肚子里的枕頭都要掉出來了!” “你這產婦也裝得太不像了……”陳竹白搖了搖頭,一下子揭開了面具。秦翎立馬不敢笑了,起身恭敬地說:“原來是家兄?!闭f完,秦翎給小翠使了個眼神,小翠伶俐地出去等待,秦翎再次看向陳竹白:“小言的身份我已經都知道了,假孕實屬無奈,還請家兄幫忙一把?!?/br> “你們兩個啊……”陳竹白瞪了他們兩眼,“都這么大了,兩個人一起沒有正形,將來如何做人爹娘?” “孩子呢?”鐘言在他手里找了找,都沒有。 “到了時候我自然把孩子給你,這會兒孩子一出來就要哭了,哪有生這么快的?!标愔癜鬃酱策?,又對秦翎說,“你出去等著吧,在院里坐一坐,這段日子辛苦你照顧小言,今日我圓了你們的美夢?!?/br> “多謝?!鼻佤峁笆忠话?,“我有什么能幫上忙的?” “你讓丫鬟們往里頭端開水吧,一定要熱熱的?!标愔癜追愿?。秦翎便退了出去,吩咐春枝可以往里頭送水了,丫鬟們急得直冒眼淚,可是進不去產房,端進去的開水都被產婆接手,再由她們捧進屋里。 屋里,陳竹白cao縱一個陰兵變成的產婆接開水盆,其余的全部化作食盒。鐘言躺在床上拼了命地塞吃的,兩腮撐得鼓鼓,像幾百年沒吃飯。 “師兄你這回去哪兒了?怎么這樣久?”鐘言邊吃邊問。 “南邊戰火吃緊,我去了一趟,昨兒剛回來?!标愔癜缀退稍谝黄?,疲憊地笑了笑,“你別光顧得吃,快喊?!?/br> “哦?!辩娧匝氏乱淮罂?,扯著脖子喊開了,“??!” 他這一喊,坐在門口等待的秦翎就想笑,但必須忍住,眼前還這樣多的人呢。元墨和小翠站在他后頭,丫鬟們焦急地等著聽里頭的動靜,院外是柳筎和朱禹,還有何清漣和秦泠派過來的人。 陳竹白一邊喂他吃飯一邊看他肚子上的濕疹:“你和他說實話了?” 鐘言見縫插針地慘叫兩聲,然后說:“說了,他說他就喜歡男妻,往后也可以少去生兒育女的苦楚。他還說我雖然騙他但也是好心?!?/br> “他倒是挺會說,哄得你這樣開心?!标愔癜缀苁橇w慕,“慢點兒吃,一共七個食盒夠你吃呢。對了,我剛剛一進院就察覺出來了,院里有馬仙?” “??!好痛!生孩子好痛!”鐘言先慘叫,然后低聲說,“是白仙,刺猬,但成仙時候不久?,F在我這院里可什么都有了,還有神農呢?!?/br> “讓你別管秦家的事,結果越管越深吧?!标愔癜捉o他拿來血酒,“院里的風水也改了?” 鐘言一口氣喝了半壺:“改了,這院里胎神都走了,真是凄慘。師兄,你見多識廣,我想問問你一個疑難雜癥,你可聽說過男子無精?” “為何這樣問?”陳竹白一個激靈,“莫非秦翎他……” “不不不,不是他?!辩娧在s緊解釋,“是秦爍。秦翎他雖然體弱……但……” 說著說著,鐘言還臉紅了,陳竹白見他這樣就使勁兒捏了一把他的臉:“我還不能說他了?秦爍這病又是怎么得的?” “這是秦爍房里人告訴我的,他是……一滴都沒有?!辩娧詻]見過的事情只好求助師兄,“怎么會這樣?” “一滴都沒有?這病不對啊,沒見過?!睕]想到連陳竹白都搖頭了,思索過后說,“這會兒你還有心思想別人的事?還不快叫?” 鐘言苦兮兮地被捏了兩下,立馬慘叫起來?!鞍?!好痛!誰愛生就誰去生吧!” 慘叫聲讓別人聽著揪心,怎么聽都凄慘萬分,唯獨不揪心的就是秦翎,但也要裝作一副痛苦深沉的模樣在門口正坐。就這樣叫了半個時辰,秦翎有些坐不住了:“怎么這樣久?需要叫這樣久嗎?” “不應該吧,少奶奶又不是真生孩子?!痹樋诰徒又f了,“唉,女子真是辛苦,光是聽聽就覺著好難受。還好少奶奶是男兒身……” “咳咳!”小翠連忙咳嗽制止,但是這話已經潑出去了。只見他們主子的臉慢慢地轉了過來,一副震驚萬分的表情看著他們。 “你怎么知道小言不是女子?”秦翎說話的功夫屋里又叫了兩次。 元墨咬住舌頭,馬上將嘴巴捂住,完蛋了,要是讓少爺知道自己是最先知道少奶奶秘密的人,會不會就要被趕出秦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元墨:完蛋了,要被少爺針對了! 言言:叫破喉嚨了! 第160章 【陽】濕癸柳19 元墨是個從小受苦的孩子,生在中元節,家里隨隨便便給起了名字,一直吃不飽、穿不暖,養到四五歲就給賣了。在進秦家之前元墨好多次都以為自己快要死了,自從跟了大少爺才過上好日子,是神仙一般的日子,讓他為了主子去死他絕不猶豫。 可現在,他覺得主子很想要掐死自己啊。 “你怎么會知道的?”秦翎活到今日最吃驚的時刻就在眼下了,比知道自己這病是被人所害還要震驚。小言的身份不該只有自己知道么?怎么元墨這么小的孩子都能看出來? 小翠已經閉上眼睛,心里默默給元墨燒香。元墨啊,你自求多福吧,只是萬萬不可將我也知道的事說出去。 “這……這……”元墨平日里還覺著自己嘴皮子夠用,這會兒什么都說不出來。因為他腦子跟不上,卡住了,想不出怎么解釋自然說不出半個字來。他想要撒謊,無奈少爺太了解他,他只要眼珠子一轉必定就能看透。 屋里還傳出了幾聲慘叫,越叫,元墨就越著急,兩片嘴唇動動,可始終還是說不出來、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秦翎看他這樣子已經在心里有了答案,這小東西一定是早早知道了,只是瞞著不說。想到這個秦翎忍不住牙根發酸,像是生喝了一瓶子陳醋,自己明明與小言是明媒正娶的夫妻,是彼此最為親近的房里人,難道不應該頭一個告訴夫君么? 就算不是頭一個,也該是唯一的一個吧?怎么元墨看上去不僅知道了,說得還十分自然? 元墨徹底陷入兩難,著急忙慌向小翠投去求助的目光。他這樣一看,小翠也跟著慌了,怎么少爺看完了元墨又看自己了?這回可是被元墨給拉下水害慘了。 “你們兩個是怎么回事?”秦翎心里又一個疑惑,莫非他倆都知道?那也就是說,自己不是頭一個,還不是頭兩個的其中之一?這樣一排就排到第三個去了? 周圍的人不少,大家都有各自的擔憂和顧慮,有人擔憂這孩子生不下來,有人擔心這孩子真能生下來,可唯獨元墨和小翠的擔憂不同,他們擔憂被主子掃地出門。 半晌,小翠才沉了一口氣,說:“小的……小的也是聽元墨說的?!?/br> 說完,她趕快看了元墨一眼,元墨那顆本來就不太精明的小腦袋瓜轟隆隆地亂響,只好獨自一人面對主子的質疑目光:“這……確實是,但是……”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怎么知道的?說?!鼻佤嶂幌雴杺€清楚。 但不管怎么問,他明知道這事和元墨無關,可心里頭還是酸溜溜的。一想到那人和別人傾訴秘密而不和自己說,秦翎就渾身不對勁。 “好啊,你們兩個早就知道,但瞞住不報,就這樣高高興興地看著我蒙在鼓里?”他裝作生氣,“我看你們的月例銀子是不想要了?!?/br> “少爺明察啊,明察?!痹沃p手求饒,但本心里不懼怕,少爺從不是隨意克扣他們的人,“小的說,一五一十地說。其實少奶奶也不是非要告訴我們,他心里是想頭一個告訴您的,畢竟我們是小廝丫頭,您才是他最心坎兒里的那個人?!?/br> 秦翎抿了下嘴,心里暗喜:“確實,這話不假,繼續說?!?/br> 咦?這樣就能哄好嗎?元墨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順著說:“少奶奶才不是要告訴我,而是因為不知如何和您開口,苦惱萬分,無奈之下這才找我商量。商量此事時他也是愁眉不展,每句話都不離您,擔心您知道后厭惡憤怒,又覺著舍不得您,不想再騙?!?/br> 雖然明知道元墨是哄人呢,可這話秦翎越聽越舒坦,心里頭微微發熱,情不自禁地翹起唇角:“他當真這樣說?說舍不得我?” “是了是了,少奶奶對您的那份心就算不說我們也都看在眼里,是吧?”元墨趕緊碰碰小翠。 小翠一個激靈:“是,秦家誰人不知大少奶奶最為辛苦用心,都說這是一門好親事,直接救活了您呢!” 秦翎聽完眉心有所松動,眼神不僅柔和起來,還透著掩飾不住的喜悅?!八腥硕歼@樣說?都知道我們夫妻琴瑟和諧?” 元墨乘勝追擊:“那當然。那日少奶奶愁眉苦臉找到我,就是和我商量如何向您吐露真情,他是實在找不到人商量才找了小的,結果沒過幾天您就全知曉了。要不是那日剛好我在,其實少奶奶也未必會告訴我?!?/br> “哦,這樣?!鼻佤嵯肓讼?,又看小翠,“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也是他親口所說?” 小翠也跟著擺手:“不是,是元墨告訴我的,這樣大的事情少奶奶當然想馬上和您訴說,不會到處去問。元墨這小子……他也是沒有了主意才來問我,我也沒有主意啊?!?/br> 屋里又發出陣陣慘叫,叫聲越來越凄慘,秦翎雖然知道小言是假叫喊,可聽著也會揪心。他再回過頭,一下兩下敲著元墨的腦袋:“人不大,主意倒是挺大,往后少奶奶再和你們說什么心事,你們一定要快快地告訴我。否則我就要拿你們出氣了,往后再也別想吃山楂葫蘆,再也別想用他親手縫制的香囊?!?/br> “嘿嘿,小的明白,以后一定辦到!”元墨揉著腦袋說,和小翠對上眼神,心里不僅沒輕松反而更提心吊膽了。完了完了,他們可比少爺先知道少奶奶不是人,將來還會有一場教訓。 房里,鐘言叫得嗓子都干啞了,叫一聲喝一口血酒,時不時停下歇一歇。歇著的時候他就聽師兄講故事,講他沒去過的南邊以及海的一邊。 “世間太大了,真的,外頭太大了?!标愔癜酌娧缘念^發傾訴,眼睛閃爍著光彩,“海比咱們見過的任何一條河流都要廣闊,不知道海的另外一邊是什么樣,會不會就是神仙或者靈獸的境地?我還見到了一眼望不到頭的高山,我站在山腳下頭,突然之間就很想上去看看?!?/br> 鐘言靜靜地聽著,想象著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景色。 “小言,你我真應該出去看看,我這回回來就在想,咱們是不是應該換個地方了?!标愔癜卓瓷先ズ芨吲d,“秦宅雖大,但也比不上咱們陳府,可陳府再大也比不上外頭。咱們不該被困在秦宅、陳府里頭,去外面自由自在才好?!?/br> 鐘言忘了喊痛,其實這些話師兄曾經也說過。幾年前他曾經那樣開心地告訴自己他要上京去瞧瞧,還說那人要帶他去西玉湖。只是這份開心只停留了幾天,那人只是隨口說說,師兄也沒再提起。 “等最后的這場仗打完了,咱們就出去玩兒吧,或周游各處,或隱居深山,或到另外一個地方闖一番天地,只要你我在一塊兒就好,再也不為了別人煩惱?!标愔癜鬃哉f自話,因為他知道帶不走師弟。秦翎不走,鐘言就長長久久地困在秦家里頭了,可秦翎若是走了,鐘言恐怕也走不出去。 鐘言一時沒有言語,過了一會兒才點頭。 喊叫聲斷斷續續地叫了兩個時辰,雨勢由小變大,慢慢又下起來了。秦翎見門口還有人在,便命元墨和小翠將柳筎、朱禹以及傳話的人請到了偏室,上了熱茶。 柳筎和童花坐在一塊兒,臉色比墻色還白。童花忍不住問:“二少奶奶身體不適?” “不是?!绷T搖搖頭,每次聽鐘言那邊有聲音她都坐立難安,“怎么要生這么久???” “這……我也不懂,但想必要經歷一段時間的痛楚?!蓖戳丝此哪樕?,“您怎么了?” 柳筎握著溫熱的茶杯取暖:“你不知道,我有一位從小一起長大的jiejie就是死在了這上面,她生產不順,傷口總不能好,體質過虛最后死在了月子里?!?/br> 童花點了下頭,她說的是柳三小姐。 “真不知道鐘言她干嘛闖這一趟鬼門關?!绷T看著像說jiejie又像說鐘言,“你瞧,朱禹一直在呢,他是秦守業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