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骨輪回[無限] 第167節
飛練沒想到師祖居然說的是水,便用手指尖沾了一沾?!皽氐??” “這是‘養陽水’?!辩娧砸裁讼?,果然是溫熱的,“剛才進來的時候我就覺著奇怪了,花圈一般都不灑水。這是行內的忌諱,就像壽衣只能有衣帶,不能有扣子??圩佑纸凶觥巯伦印?,如果出現在壽衣上則非常不順,會擾得子孫不安,從前有人多作怪,在去世老人的手里塞扣子,就是這個意思?;ㄈσ灿兄v究,其一,不能正午送,正午日照強烈,其二,花圈上最好別灑水,因為灑水又叫做‘灑淚’,意指辦白事的人家悲痛不止,要淚流成河?!?/br> “那這水有什么講究么?”飛練問。 “養陽水是專門養了陽氣的水,需要烈日下放在正東方,從夏至一直放到二伏天,三伏天便收,因為真正到了三伏天便是人氣收斂的時候,不管是日月精華還是人氣,陽氣都該往里收收。連續三年就養好了,水可治陰毒。只是還有一樣……”鐘言將花圈轉了過去,標簽上的配貨信息還沒來得及摘,“養陽水以前也被馬仙用過,可讓剛死的人起尸吊命,因為剛死的時候身上還沒散盡人氣,碰上陽氣重的東西就會這樣?!?/br> 標簽上的收貨地點是第六醫院太平間,而送貨地點居然是……鼎成仙。 “又是鼎成仙這家,看來這家店的老板很有問題,等這些事辦完咱們得去會一會他?!辩娧詮椓讼禄ò?,回身時,田洪生已經掛斷電話。 “都打聽完了,確實出了事?!碧锖樯f。 “不會是尸體又起尸了吧?”鐘言揉了揉眉心,自己這是什么體質,調查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開始詐尸了。 “不止是起尸,而且是在焚燒爐里起尸的?!碧锖樯彩穷^一次聽到這種事,“當時負責二號焚燒爐的小伙子按照標準流程工作,尸體推進去之后有一個最后告別的時間,家屬通過小窗口可以看到焚燒爐里面生火,同時工作人員也能監測里面的焚燒情況。出事那天,那個小伙子就在外面等著,沒想到起火的瞬間,棺材盒就動了一下?!?/br> “起初他沒在意,因為棺材盒在高溫烈火中變形是常有的事,這不算什么??墒菬鵁撞纳w居然開了?!?/br> “這下那個小伙子就不得不注意了,立刻走近,透過窗口去看,這一看不要緊,他眼睜睜地看著棺材里的尸體坐起來,在焚化爐里頭拍打胳膊,像是想要滅火?!?/br> “有時候尸體在焚化爐里坐起來,也不是稀奇的事?!辩娧灾斏鞯卣f道,“因為尸體里頭有氣體或者活水,還能在焚化爐里傳出爆裂聲或者叫喊聲,好多鬼故事都是這樣來的?!?/br> “那小伙子干的就是這一行,自然比咱們明白?!碧锖樯^續說,“他還以為是看錯了,因為焚化爐里的火勢太猛烈,可緊接著尸體就沒了,像是在棺材里面消失,瞬間給燒成了灰燼。小伙子沒遇上過這種事,就再往里頭看,突然間那張臉隔著玻璃和他對視,原來不是尸體消失,而是尸體爬出棺材,爬到了焚燒爐的觀察窗口?!?/br> “事發突然,小伙子大叫一聲就暈倒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他非說自己沒看錯,那張燒得骨頭外露的臉和他隔著玻璃互看,可所有的人都說他產生幻覺,一定是看錯了,因為不可能發生這么玄乎的事。結果小伙子直接大病一場,工作也辭了,這事也就再沒人提?!?/br> 田洪生說完這一長串,停下來歇了一口氣:“你們怎么看?” 蕭薇搖了搖頭:“我對這方面的見識太少了,分析不出來。鐘言你呢?” “我啊,暫時也不知道。但是和十三中學扯上關系的,肯定沒什么好事?!辩娧該u了搖頭,“走吧,咱們去辦別的事?!?/br> 停尸房的調查告一段落,整件事也算有了一個稍微清晰的眉目,鐘言帶著他們走向太平間的出口,走過門口的儀容儀表鏡時不免多看了兩眼。 鏡子里的自己穿著現代裝,怎么看怎么別扭。隨后他們拐彎上樓,徹底離開了地下的陰寒。 只是鏡子里的他,沒有消失,等了一會兒之后,才慢慢走出了鏡子的邊框。 烏云在崇光市的上空堆積,擠壓了好幾天的水分再次被擠出來,但今天并不是瓢潑大雨,而是從牛毛細雨開始。陶夢回到家先把透明雨傘放在門口,然后換了拖鞋。屋子里還是有些涼了,她打開ipad看新聞,無論是電視臺還手機信息,最為矚目的就是天氣預警。 “國家氣象和崇光市氣象研究所發布報告稱,連日來本市大部分地區遭遇強降雨天氣,已在郊區多地引發山體滑坡、水面上升,而市內的多條河流水位也即將迎來暴漲。目前已通知三個城區進入緊急預防內澇狀態?!?/br> “今晚仍有暴雨到大暴雨、局地特大暴雨,累計降雨量80至200毫米,請市民規劃好出行安排……” 陶夢一邊聽一邊喝熱水,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真是的,這什么鬼天氣,這時候下這么大的雨?!?/br> 說完后她整個五官都快皺成一團了,直接奔向廚房將嘴里這口熱水吐出來:“這什么水……怎么難喝?” 廚房的窗臺上就放著她燒水用的水壺,她打開水壺檢查里面有沒有水堿,可是水體非常清晰,并沒有什么雜質。陶夢又聞了聞,沒聞出什么異味來,于是又把注意力放在水龍頭上。 她擰開龍頭,接了一杯自來水嘗了嘗味道,奇怪,水龍頭里接出來的水都可以喝,為什么剛剛那杯熱水就沒法?喝一口像是好多根鋼針在扎舌頭,嗓子眼疼得冒火。 不會是接連的大雨導致地下水變味了吧?那也不對啊,自來水都可以直接喝。陶夢十分不解,但來不及想明白就肚子餓了,腸胃的蠕動發出想要進食的聲音。她打開冰箱看了看,里面的食材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于是她選擇點外賣。 最近她很想吃涼的,干脆就點了一份冷面。等待外賣小哥送貨上門時她準備了一些換洗衣服,順便也給杜亦寒準備好她那份。 這幾天是最關鍵的時候,可不能耽誤了,沒準兒自己還得去醫院陪護呢,總不能讓剛認識的陌生人在那里。想到這些,陶夢再次想起那個叫鐘言的男人,莫名其妙的,一點兒禮貌都沒有。 亦寒怎么會和那種人認識啊,不三不四的社會人士。陶夢越想越不放心,恨不得今晚就去醫院陪護,這時候,對講機響了。 樓下有門禁,要想不用業主卡進來就必須打門禁對講,一定是自己的冷面來了!陶夢小跑過去,點開通話,結果對講機的屏幕里什么人都沒有。 咦?沒人?陶夢忍不住問了兩句:“樓下有人嗎?聽得見嗎?” 對講機里仍舊沒有人出現,畫面只有樓下空空蕩蕩的大堂。陶夢靠近屏幕看了看,還沒看出什么人來,只覺著屏幕一花。 滋啦啦,滋啦啦,彩色屏幕開始翻滾黑白的雪花,但是沒兩秒又好了。畫面恢復如初,空蕩蕩的大堂好似根本沒人來過。 這時,門鈴響了。 叮咚,一下,仿佛敲在了陶夢的天靈蓋上,敲得她渾身發緊。 “誰???”她隔著門問,自己家可是十層,難道外賣小哥這么快就到了? “您的外賣?!遍T外的聲音聽起來渾厚有力。 “哦,您放門口吧,謝謝?!碧諌舨挪粫苯娱_門,為了不讓人看出她是獨居女性,門外的鞋柜上她甚至放了一雙男人的運動鞋裝裝樣子。等了幾分鐘,她先是透過貓眼打量門外的環境,門外是感應燈,她敲了下自己家的門才能看清楚。 門外什么人都沒有,鞋柜的最上方放著一個口袋,里面是冷面。 現在出去應該很安全吧,陶夢喘了一口氣,不知為何心里發緊。她的手伸向門鎖,正準備打開房門,忽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方才的門禁太過古怪了,讓她的動作停下來。 要不,再看看門外吧。 陶夢沒開門,而是重新趴在門上將眼睛對準貓眼。門外一片漆黑,她敲了下門才敲亮感應燈,結果就看到那個穿藍色外賣服的陌生男人直挺地站在門口。 作者有話要說: 飛練:師祖剛剛是不是開車了? 鐘言:我沒有! 第134章 【陰】妴怪裂11 高大的人幾乎占滿貓眼里的可視范圍,陶夢先是一愣,隨后往后倒退了兩步。 身后就是玄關和穿衣鏡,手足無措的她倒退將鏡子差點撞倒,胯骨上猛然一酸,剛好撞到了骨頭。陶夢咬著牙不敢出聲,第一反應是不能讓外面的人知道自己看了貓眼,第二反應是怎么應對這種危機。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遇到了,上一次遇到外賣危機還是兩三年前,那時候她還沒出來獨居,還和爸媽住在一起。夜里肚子餓,陶夢偷偷摸摸地點了一份夜宵,讓外賣員放在門口,過了五六分鐘才開門去拿。 那一次自己也是先透過貓眼確定了外面的情況,并沒有看到任何人。就在她以為安全并且開門之后,躲在樓道里的外賣員迅疾地沖了出來,速度堪比百米沖刺,照直了就要趁她開門的時候破門而入。 尖叫聲響徹整層,好在那天還有爸媽,家里還養了大狗,最后也報了警,可仍舊給陶夢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導致她將近兩年都沒敢點外賣。時隔這么久自己怎么又遇到差不多的情況了?陶夢繼續往后退,盡管門上了鎖,她仍舊不敢掉以輕心,也沒有覺著安全。 畢竟獨居的女性要面對的險境實在太多,這是一份只有同性才能理解的恐懼感。陶夢拉開玄關抽屜摸出一把剪刀,將剪刀尖對準房門的方向,又脫掉了拖鞋,輕手輕腳地往餐桌方向移動。她不敢讓外頭聽見屋里有人,拿起手機的第一反應就是小聲報警。 對,報警,報警就安全了??墒峭赓u員要是一會兒走了,警察再來,還能抓到他嗎? 要是沒抓到,他又在樓下蹲守,看到警察上來,以后會不會再伺機報復自己?畢竟他已經知道自己家的地址了。 陶夢猶豫了,但最后她還是沒能扛住上次事件所帶來的陰影,果斷地將電話號碼撥了出去。 “您好,這里是派出所……” “我被人堵在家里了!”不等手機里的人說完,陶夢迫不及待地說,“是個外賣員,穿藍色衣服,他特別高!” “什么?您慢慢說?!?/br> “我說,我被外賣員堵在家里了!”陶夢盡量讓自己別那么慌張,還要確保吐字清晰,“就是我叫了一份外賣,他把外賣放在家門口了,可是他不走,我家的地址是……” “什么?您慢慢說?!?/br>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啊,就是我點了一份外賣……”陶夢忽然間停下來,一股不寒而栗的恐懼油然而生,心尖像是扎了根釘子。她全身僵硬,保持著舉著手機報警的這個姿勢站立,手機里的聲音讓她熟悉又陌生,那聲線像人,又不像人。 “什么?您慢慢說?!?/br> 又來了一遍,陶夢已經能完全確定這通電話不是真正的派出所了,但是打到哪里去了她也不知道。原本是黑色的通話屏幕變得明亮起來,好似手機也出了故障,自動接了別人的通話視頻。 “什么?您慢慢說?!?/br> 這句話的聲音也越來越粗,重復幾次之后,原本是一個比較中性的女音,音調像變了形似的開始變低,語速逐漸放緩。等到說完這句,這幾個字音已經完全變成了男人的嗓音,低沉又詭異,像ai又覺得這ai透著陰險。 而變亮的手機屏幕也很詭異,絕大部分都被那抹讓人害怕的藍色占據。陶夢被那藍色嚇住了,可是又忍不住地想看。 鏡頭先是慢慢拉遠,陶夢這才看出是一個外賣小哥拿著手機,只不過鏡頭太近,所以才滿眼藍色。隨后藍色逐漸離開了攝影范圍,手機一轉,屏幕里又變成了深褐色。 這是……陶夢有一個更加恐怖的猜想,心臟砰砰砰地猛擊胸腔,要撞開她的肋骨。不等她再多思考,深褐色的畫面中出現了一道光亮,是暖色調的光,然后屏幕里是鵝黃色的玄關,長條形的穿衣鏡……再然后,一個身穿黑色毛衣的身影出現了。 陶夢盯著屏幕里出現的自己,門外的那個外賣員顯然已經推開了她的家門。 手機里出現的身影,不是別人,就是自己! 狠狠揉搓塑料袋的聲音響在門口,像電流撞擊,又比電流多了些實體的厚重。陶夢像被人擰著頭,雖然頑強地抵抗了,可還是無法邁出一步,無法逃跑,只能身子生硬地往后轉,看向身后的房門。 房門果然已經被推開了,門外一片漆黑,看不到究竟有什么。就是這樣的漆黑和未知才讓人最為害怕,陶夢不僅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甚至聽到了耳膜里的“咚咚咚”。 那是她強烈的心跳。 一只漆黑的手擠進了門縫,整只手都燒得漆黑無比,像是被熏過。指甲蓋不是rou色也不是紅色,而是淤血凝結后的紫黑色。 手再往外伸,就是那個藍色的袖口。 也就在這時候,屋里所有的燈連續閃了兩三下,啪地一下子,吸頂燈爆了兩個燈泡。屋里陷入黑暗,陶夢像被丟進了深海,不僅看不到任何出路,只剩下窒息和瀕臨死亡的絕望。 冰冷徹骨的寒意在她身旁流竄,不知疲倦地包裹她和屋內的家具,她聽到了腳步聲,聲音非常雜亂,不像是一個人朝這邊過來,同時揉搓塑料袋的聲音又一次出現了,在安靜的黑屋里很好辨認方向。 那聲音從房門朝自己靠近。 陶夢舌根一疼,兩條腿也被凍得沒了知覺,電光火石之間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捂得死死的,讓人無法順利呼吸。 “別出聲,別害怕?!币粋€粗獷的男中音在耳邊。 我怎么可能不出聲不害怕??!你誰??!陶夢已經來不及想了,所有的理性和邏輯能力都從腦海中抽離,只剩下最后一個想法。 自己是不是撞鬼了!這些都不是人! 寒冰凍住的不僅是陶夢的家具,還有走廊中的綠植,不知道是誰放在樓道里一盆滴水觀音,這會兒已經變成了冰凍觀音。綠色外面裹著一層冰亮的殼子,鐘言踩著冰渣朝前走,盡量將鬼場的范圍控制在樓道里。 但就算已經極力控制了,他仍舊炸掉了樓道里的感應燈。 啪,又碎掉了一個燈泡。鐘言繼續往前走,炸裂的燈泡玻璃碎片就在他的頭頂飄過,卻不能進入他的鬼場,而在這條走廊的盡頭就是他們的老朋友了。 穿藍色外賣服裝的高大男人,鐘言一看到他的背景就會想起望思山上發生的一切,以及被這個鬼鎮壓的恐懼。 “又見面了,老朋友?!辩娧酝T谒砗髱酌?,上回見面他追殺的是蕭薇,這回是陶夢。果然自己沒猜錯,如果晚來一步,陶夢的下場就會和趙麗麗一樣,活生生地被鬼嚇死。 外賣鬼站在前方一動不動,即便他沒有動靜,鐘言仍舊可以感覺到他帶來的威壓。這絕對不是一個好對付的鬼,可崇光市內有人運用這樣的鬼在殺人。 “師祖,我見過他?!憋w練也想起來了,“就在望思山上?!?/br> “那時候我拿他束手無策,但不代表我現在拿他沒轍。他在我的鬼場里被鎮壓了,否則現在他已經侵入了咱們的腦海,說不定將咱們全部侵染?!辩娧孕α艘宦?,笑聲還沒落定就看到那只鬼轉過了身。他走路的方式還是和從前一模一樣,很沉重,每一步都扎扎實實地踩在地板上,像是有千斤重,可實際上空無一物。 鬼火悄聲無息地燃燒起來,直接燒在他藍色的服裝上,但是仍舊沒能阻撓他前進的步伐。 “師祖,要不我去吧?”飛練見這招數不管用。 “你先別動?!辩娧圆⒉粴怵H,一低頭就看到小女鬼蹲在他的腳邊,又說,“你也別動?!?/br> 小女鬼揉了揉耳朵,挺高冷,反正就是不給鐘言任何回應,只是細長的尾巴不停地搖動,顯然很是興奮。 那鬼越來越近了,鐘言只想試試這只鬼的上限在哪里。他剛一發狠皺眉,巨大的冰棱從外賣鬼的體內刺出,竟然又一米多長,尖銳的冰尖頂破了他的衣服,都快要把他的腦袋頂出來了,可仍舊沒能阻撓他的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