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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骨輪回[無限] 第1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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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你弟給我打什么電話?”鐘言剛說了一句,手機就被蔣天賜奪了過去。

    “你怎么回事!”蔣天賜沒理會鐘言,眉頭擰成一個疙瘩,“讓你老老實實在屋里,你是不是出來了!”

    “沒有啊……哥,我沒跑?!睔W陽廿顯然被蔣天賜這一嗓子給吼怕了,“不是我,不是我,是何問靈剛才忽然醒了,然后沖了出去?!?/br>
    “什么?”蔣天賜先是松了一口氣,緊接著又提了一口氣,“你和宋聽藍在609原地待命,誰也不許出去!別總是給我添亂!”

    說完他將通話掛斷,看向鐘言:“我弟說何問靈跑了,怎么回事?”

    鐘言嘆了一口氣:“哭喪靈附身了?!?/br>
    “哭喪靈在樓里?”蔣天賜有五分意外。

    “是跟著409的張曉晴一起回來的,如果哭喪靈不走,張曉晴這輩子也正常不了,她的狀態還是在鬼煞里。從前哭喪靈不會跟著小孩兒到現實生活,現在鬼煞就像出了大問題一樣,開始重合了?!辩娧钥焖俚卣f。

    “那現在怎么辦?”蔣天賜又吃了一顆大藥丸。

    “得想辦法把樓官兒找出來,這樓是樓官兒的地盤?!辩娧运妓靼朊?,“讓王副隊放鬼出來,對著承重墻來一拳?!?/br>
    作者有話要說:

    飛練:哼,下個副本我要變回原形,奪回我的一切?。ㄒ押诨?/br>
    第109章 【陽】融rou雪1

    王大濤站在承重墻的一側,看神經病一樣看著自己隊里兩個最厲害的人。

    “你倆腦子沒問題吧?”他問。

    蔣天賜剛要開口解釋,鐘言立刻搶答:“你先別說話,讓我說。王副隊,這事真的是十萬火急,是我們深思熟慮之后想出來的唯一可行之路。在場所有的傀行者只有你能辦到了?!?/br>
    “你……”蔣天賜再次開口。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讓我說?!辩娧杂忠淮螕尨?,生怕蔣天賜把自己的完美計劃打斷,“何問靈已經被哭喪靈附體了,如果不及時把哭喪靈找出來,她的下場就會和張曉晴以及另外兩個女孩兒一樣,徹底消失?!?/br>
    “可是……”王大濤也著急,“但409的張曉晴不是已經回來了嗎?你怎么知道哭喪靈跟著她?”

    “我去她家里看過啊,她雖然看起來平平靜靜的,像是不愛說話,需要時間靜養,其實根本沒從哭喪靈的鬼煞里離開?!辩娧院苡邪盐?,“我看過她屋子里的玩具,全部都是雙人玩具,撲克牌,七巧板,還有她擺的過家家椅子,顯然屋子里就是有另外一個,或者好幾個人。說不定那都不是張曉晴,而是哭喪靈裝出來的。你們別看哭喪靈很小,其實那東西很麻煩,小鬼難纏說的就是它了?!?/br>
    “那小東西為什么這么難對付?”飛練問道。

    “從前有‘萬人坑’,也有‘千嬰塔’,生了女兒都往千嬰塔里面扔。塔有十八層高,象征十八層地獄,就是不想讓扔進去的女嬰再進入輪回,而是直接下地獄,不要再投胎來人間。我曾經見過扔滿了的千嬰塔,里面的尸骸何止千千萬萬,有些甚至不是剛出生的嬰兒,已經三四歲了,仍舊逃不開這個命運。又因為嬰塔下面已經墊了很多尸骨,孩子扔下去一時半會兒死不了,走過千嬰塔時,永遠都能聽到里面有哭聲?!?/br>
    “有些人路過時,甚至還能看到有小孩兒在往外爬?!?/br>
    “直到有一天,千嬰塔里的哭聲沒了,從塔里出來一個通體雪白的孩子。凡是這孩子去過的村子,女孩兒全部都不見了,用不著那些人再扔掉,一個女孩兒都沒留下?!辩娧砸贿呎f一邊聽,“我好像已經聽到哭聲了。你們呢?”

    蔣天賜和王大濤也豎起耳朵來聽,不說不覺得,這樣一說,好像確實有斷斷續續的哭聲。但這哭聲并不在空氣里傳播,反而像順著墻壁內里的空洞而來。

    “那你有把握收容哭喪靈嗎?”蔣天賜問。

    鐘言卻搖頭:“我收不了它,它怨氣太大,這世道死了多少女嬰,它身上就有多少魂魄,只能想辦法驅逐??涩F在鬼煞和現世重合了一部分,我也不確定它的怨念有沒有增強。這種事還是得樓官兒來,這樓就是樓官兒的地盤,山高皇帝遠這句話聽說過沒有?樓官兒在這里就是土皇帝?!?/br>
    “真的沒有辦法能收容哭喪靈嗎?”蔣天賜想得更多一些,光是驅逐,治標不治本,它還是在崇光市游蕩,說不定就去別的小區。

    鐘言抿住了嘴唇:“也不是沒辦法,但是需要‘神農’。上古血脈除了三源鬼流傳下來,還有‘神農’、‘女媧’和‘神算’,但這些和現在所說的神仙形象可能有所不同。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些事的時候,樓官兒請出來了,哭喪靈一定會走。王副隊,你開始吧?!?/br>
    王大濤還以為會有別的更好方法,沒想到最后還是自己動手?!拔沂强梢噪S時動手,但這可是承重墻啊,萬一一拳下去,塌了,樓里的百姓怎么辦?”

    “所以就需要你頂一下了?!辩娧耘牧伺耐醮鬂募绨?,“我相信你的鬼影頂得住,一定要頂到樓官兒出現?!?/br>
    “好家伙,你這是把我當千斤頂了?!蓖醮鬂矐n參半,這辦法可行,但難度也不小。但樓官兒遲遲不出現,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最后他只好放出鬼影,忽然間,墻上就多出了一個影子。

    影子像是從他后背冒出來的,但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出那鬼影的下半身和王大濤相連。外頭的雨越下越大,王大濤提了一口氣,cao縱起他的鬼影,著著實實地對裂縫來了一拳。

    雖然無聲,但鐘言和蔣天賜都明顯地感覺到這墻面震動了一下。

    “行了嗎?”王大濤看著這墻沒什么變化。

    裂縫還是那道裂縫,好似沒有造成什么實質性的破壞。

    “用不用再來一拳?”王大濤問。

    “不用?!辩娧约皶r制止,“這樓已經不行了?!?/br>
    “真的?”王大濤話音剛落,眼前那道裂縫忽然間“活”了起來,長出了無數根黑色的小草。等到他定睛一瞧,哪里是草,而是幾千只大蟑螂的頭部鉆了出來,瘋狂地擺動著黑長的觸角。像是察覺到大廈將傾,原本藏在墻體內部的蟑螂開始往外逃命,一整條裂縫都被它們擠滿了,爭先恐后,甚至彼此卡住,到最后哪一只都無法動彈,然后再一瀉千里似的四處逃竄。

    “王副隊,靠你了!”鐘言馬上說。

    王大濤只是點頭,沉默地放出了鬼影并將其最大化,他的最大極限是四層樓高的鬼影,足以頂住這面不禁折騰的承重墻,為鐘言和蔣天賜爭取更多的時間。

    而鐘言他們也沒有耽誤,趕回609和白芷匯合。歐陽廿因為怕惹哥哥生氣,嚇得躲在房間里不敢出來,眼圈都紅了,宋聽藍一直陪著他,溫柔地輕聲安慰,讓他別太自責,白芷則橫了一把椅子坐在客廳中央,等鐘言進屋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幕。

    “樓官兒找到了嗎?”白芷問。

    “應該快了?!辩娧哉f,原本他想來文的,慢慢找,但事不宜遲,只能來武的。

    “那好,你們等樓官兒,我先把哭喪靈困住?!卑总茋@了一口氣,“原本還以為鈴鐺保得住那倒霉蛋,還是我算錯了一步?!?/br>
    “這事又不怪你?!辩娧杂昧Φ剡艘话寻总频募珙^,何問靈那個體質,不管在哪里,她都是最好被附身的一個人,“這是個意外?!?/br>
    “再過四年,我就該一百歲了,雖然我知道自己的壽命只有你的零頭,可是算得上活夠久?!卑总菩α诵?,像是嘲笑什么事,“我經歷過的事情也不少,可是,我真的真的真的,很討厭意外?!?/br>
    鐘言原本還想再說點什么相勸,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來了。

    “走吧?!卑总普玖似饋?,“年齡小就是麻煩,出了事還得找人救?!?/br>
    “你這話有點兒意思啊?!辩娧院退⒓?。

    “那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嗎?”白芷反問,“不會吧?”

    “那你爭取別死?!辩娧酝A艘幌?,他記不住自己和白芷在一起生活了多少年,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成為了自己很重要的同伴,不能失去的人。

    飛練聽不太懂他們的話,但白芷的意思顯然是兇多吉少。等到他們踏出609的房門就順著樓梯往下走,這時候已經算是入睡的時間,整棟樓的住戶恐怕都睡著了,不知道屋外翻天覆地發生著這么大的事。

    他們順著樓梯而下,路過了正在以一人之力抵擋樓層坍塌的王大濤。滿地都是往外逃跑的蟑螂和老鼠,別看它們平時都生活在陰暗角落,實際上有點風吹草動也算是逃命的引子。

    它們輕易不會換地方,一旦換了,除了天災就是人禍。

    他們直接走到了一層的入口,白芷翻出了她隨身攜帶的刀片。鋒利的刀刃劃破了她手腕的血管,深可見骨,幾乎要割斷了手筋,鐘言不忍看,但白芷卻像沒事人一樣,將血沾在了右手的指尖。

    “貧之草木本,瘠病良莠人?!卑总茖⑹种傅难吭诹藰菈ι?,順著樓道往上走,“但愿它看不出來吧?!?/br>
    飛練悄悄地問:“師祖,這是什么意思?”

    鐘言守在白芷身后兩三米的地方,跟著她一起上樓:“‘神農’一族是良藥人,白芷算是莠藥人,她的血和神農血有相像之處,但又不是神農遺脈。很早之前,世間百姓深受哭喪靈之苦,幾乎斷子絕孫,方圓幾百里皆無女嬰。神農便說,若祂與哭喪靈對話,歸還女嬰,往后要將千嬰塔破除,可否同意。當時的人同意了,神農便出去尋,祂本身就是正道,哭喪靈再如何厲害也是陰祟,無奈之下只能歸還女嬰,并且困于神農的草陣當中?!?/br>
    “可神農畢竟心慈天下,祂最終還是將哭喪靈放生。但哭喪靈在草陣中被困許久,那些草又沾染了神農的藥性,故而它懼怕神農?,F在要想找真正的神農遺脈恐怕比登天還難,白芷的血有七八分相像,看看能不能騙過它吧?!?/br>
    “或許我的鬼場也能壓制住它幾分,但這樓危在旦夕,我不敢輕舉妄動啊……”

    鐘言說完,飛練只是點頭,但沒有回答。其實他們心中都有個答案,哭喪靈那么厲害,白芷肯定騙不了太久。

    一路走,白芷的血在墻面上留下了藥人特有的符號,來不及涂抹的鮮血滴滴點點落在地面上,落下一個又一個圓形的紅圈,像灑了紅油漆。這樣的標記一直圈到了頂樓的入口處,而面前的鐵鎖又制止了他們上前。

    因為205徐星辰那件事,現在天臺已經不能隨意出入了。

    但是這攔不住鐘言,冰凍之下金屬也有脆弱。伴隨一聲咔嚓,拳頭大的鐵鎖應聲掉落,碎成了好幾塊兒,白芷將鐵門踹開,只見天臺的正中央,站著兩個人。

    其中一個就是何問靈,只不過她的手里還拉著一個通體雪白的小女孩兒。

    白芷的血將哭喪靈逼到了天臺,顯了形,這就好辦多了。雨水沒有剛才那么猛烈,但還是將她腕口的鮮血沖淡不少。

    她臉色蒼白,顯然已經失血過多。但她仍舊攥緊拳頭,讓更多的鮮血和地面積攢的鮮血融在一起。

    “她們怎么不動?”飛練這時問。

    “因為哭喪靈現在相信了?!辩娧哉f,一片寒氣懸空而生,凍住了地面的水,同時也將天臺中央圍了起來。就在這時候,蔣天賜也從入口跟了上來,雖然還未淋雨,可額頭已經急出了汗水。

    “王副隊那邊有點兒吃力,這樓太老了,快要頂不住了?!笔Y天賜說完才看到哭喪靈和何問靈,那兩個人手拉著手,像是一對兒好姐妹,“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得看看……”

    他將415戴宇的日記本拿了上來?!澳阃蠓??!?/br>
    鐘言很不想碰,但現在也得去翻它。占滿了蛞蝓黏液的筆記本很難翻開,像是從膠水中撕扯紙張。

    [我感覺很不對勁,一直都在發高燒。]

    [怎么會這樣呢?明明只是睡了半個小時,感覺像是睡了一百年,好累,睡著之后還總是瞎做夢,夢見自己在地上爬。]

    [醒來后,地上有一串非常黏的液體,奇怪,家里漏水了嗎?沒有吧,檢查了好半天都不知道這水怎么來的。]

    [難受,眼睛不對勁,全身都不對勁,持續高燒。應該是病了吧,不會是什么奇怪的臟病吧?不應該啊……]

    [又睡了一覺,醒來之后地上還是發現了黏黏的水漬,好惡心?,F在地板已經擦干凈了,但是我得找出哪里漏水,上回謝達為了謝我給他709的鑰匙,送了一個家用監控攝像頭,試試看吧。]

    [瘋了!剛才又不小心睡著了,醒來后看監控,他媽的是我自己在地上爬,像蟲子一樣!惡心!]

    [我的身體……開始漏水了……不對勁,哪里都不對勁。我得穿上防水的衣服,不能再漏了,滿地都是水。肚子里很疼,一直在咕嚕咕嚕地叫喚,還能看出里面有東西在動。]

    [我得去醫院,去醫院才行……滿地都是水。我又做夢了,夢見我在地上爬,剛才我吐了一個東西出來,不知道是什么……]

    [我不想死,但是我走不出去了,因為我的腿沒了。我一低頭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兩條腿縮成了兩只腳那么短。奇怪,為什么我不知道呢?我不想死。]

    [我的手……也快沒了,感覺眼睛……也不好使,看不清楚。我的手變成了……很小的……救命,救救我……都怪……都怪……]

    鐘言還沒看完,手機又響了。這回來電人又是歐陽廿,但他總感覺這通電話不簡單。果不其然,接起之后歐陽廿說話很著急:“你等一下啊,你等一下!有個人非要找你!”

    “誰?”鐘言剛問完,通話器里的聲音變成了一個小女孩兒。他心里一驚,居然是童盼。她不是被傀行者帶走了嗎?為什么又非要找自己?

    “大哥哥?!蓖蔚穆曇袈犐先シ€定多了,“你在嗎?”

    “我在,只不過大哥哥這邊有急事,不能和你聊太久?!辩娧杂^察著哭喪靈的一舉一動,原本它低著頭,這會兒已經慢慢抬起來了。

    “哦,好的,我也不和你說太久,謝謝你救了我,我旁邊的jiejie說,明天我就能回家了?!蓖物@然還是和傀行者在一起,“我想了想,那天,其實沒有人叫我?!?/br>
    “什么?”鐘言差點沒跟上小孩兒的思路,原來她還記得四年前的事?而童盼回憶起一切之后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給自己打電話?

    “那天我下樓去撿紙飛機,拐彎的時候并沒有人叫我,我是在進了樓道之后才被人抱走的。但是那天我看到了蟲蟲jiejie?!蓖蔚穆曇羧耘f是非常清脆的童聲,可語氣卻像個小大人了。

    “蟲蟲jiejie?”鐘言翻看著手里的筆記本,目光停留在最后一頁的一句話上。

    “嗯,蟲蟲jiejie是我的好朋友,我已經遇到她好幾次了,她們有好多好多,在樓里爬來爬去,那天我走到樓梯口,就看到好幾只蟲蟲在修裂縫,我是和她們打招呼。就是這樣的,大哥哥,我就記住這些,謝謝你救了我,明天我可以和爸爸mama見面啦?!蓖握f完就很乖地掛斷了電話,她把自己小腦袋里能記住的事情都說了出來。鐘言茅塞頓開,原來他們一直尋錯了方向,原來他們早就遇上了樓官兒。

    日記本上,最后一頁還有一句歪歪扭扭的字,是戴宇徹底退化成人蟲之前寫的,人生中的最后一行字。

    [早知道,就不盯上……朱玲玲……她往我嘴里……吐了一顆東西……]

    接下來的字就完全認不出來了,鐘言快速地合上了筆記本,原來,朱玲玲并不是那場電梯跟蹤的受害者,她下了電梯之后雖然和戴宇正面撞上了,但是并沒有吃虧。蕭薇和自己的理解方向也徹底反了,他們先入為主,察覺到朱玲玲的嘴里有黏液,就以為她被人塞了東西進去。

    實際上剛好相反,她并不是塞,而是吐了東西出去。所以,蕭薇去急診部詢問病情時,急救報告上并沒有“吞食異物”。

    真正的樓官兒,原來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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