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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骨輪回[無限] 第1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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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人的意思是……我大嫂不是人?”秦爍差點喊出來,秦家居然進了鬼?他急著擦汗:“可要做什么大法事來超度?”

    “本道有心辦成此事也沒這個能耐,二少爺沒看到嗎?符紙將我木劍摧毀,可見厲害?!毙m顛了顛手里的劍鞘,“這可不是尋常木劍,桃樹自來壽命短,十年為樹,二十年汲取日夜精華,能活五十年便是‘長壽桃’,能活百年便是‘天歲桃’。此乃天歲桃木所做木劍,如今……”

    不用他說,秦爍也看出這木劍沒法再用,已經燒成了一段黑黢黢的木炭。

    “若想將院子里的鬼邪打出原形,恐怕要另請高明,與我一同修道的山里有一位光明道長,據說已經活過千歲,他若是來,便可事半功倍?!毙m摸了摸胡子,濕漉漉的胡子還滴著水,“再有,你見著床上那根紅繩了?若本道沒猜錯、沒眼拙,那是隱游寺丟失的法寶之一,如今,卻在秦家的小院里?!?/br>
    秦爍驚愣地說不出來,隱游寺是大寺,寺里的法寶樣樣絕神。而這樣高明的東西竟然就在自己家里?

    “對了,還有一樣東西,請您看看?!闭f完,秦爍取出袖口里的一方印章。

    玄塵一看便驚呼:“這是金玉所制的嚴卯!乃是驅鬼辟邪的上好法器!”

    “實不相瞞,這是和我大哥屋內的高僧僧骨一起,從隱游寺請回來的。若是將這東西放在我大哥的院里,能否將鬼邪打出原形?”

    “自然可以,大可一試。只是本道還沒定下院內非人的是誰,你把這東西放進去。誰反應最大,就是誰了。說不定這東西能破除你大哥身上的邪門,只是……他若是被人用術法吊著命,邪門驅除,他可就一命嗚呼了。還有,那屋里的僧骨可能也對本道的作法有所壓迫,若是能請出去,放在別處,我便可好好地清一清房子?!毙m瞧著這枚嚴卯,眼睛直發亮,“剛卯和嚴卯成雙成對,看樣子是少了一枚?!?/br>
    “隱游寺只有這一枚,恐怕無意丟失了另外一枚吧。高人放心,我這幾日就尋個由頭將僧骨請出來?!鼻貭q又將嚴卯收了回去,左不過這東西現下是他的,拿著也好防身。

    秦翎的院落里一片忙忙碌碌,元墨在屋檐下看著五個大丫鬟清掃,時不時幫著小翠抓雞。大公雞雖然兇猛,但是他倆可不敢用力,滿打滿算,這雞在秦家活了六年,在雞里算是長壽。說來也怪,雄雞自來都是喜歡和雞在一起,這只不一樣,而且它也不喜歡母雞。別人家的公雞都是一群母雞來陪伴,它偏不,從未有過配偶,它就喜歡打鳴。

    果然,鎮宅子的雞就是這樣神通廣大。

    勉強把雞塞進雞籠,兩個小孩兒已經一身雞毛。這時五個大丫鬟其中一個最年長的過來,手里拿著兩塊酥糖:“給,昨兒四小姐院里賞的?!?/br>
    “謝謝春枝jiejie?!贝鋬航舆^來,卻不吃,“我等中午吃飯時候再吃。對了,我和你打聽個事兒,聽說四小姐病了?”

    春枝擦了擦汗:“可說呢,給嬤嬤們急得不行,你瞧瞧咱們這宅子,大少爺好不容易好了,小姐又……”

    元墨跟著問:“說是什么毛病了嗎?”

    春枝咬了下嘴唇,不跟元墨說,只悄悄拉過小翠來:“你也大了,我告訴你也無妨,四小姐該到來月事的年紀了,可身子干干凈凈,沒有?!?/br>
    “???”小翠裝不知情。

    “就是這么個怪病呢,說前幾日有要來的跡象,腰軟背疼,不愛吃涼,下腹隱隱下墜,可竟然沒有。十幾個嬤嬤急得亂轉,畢竟該到說親的年歲,可這不來,媒婆就沒法上門?!贝褐Ω?,“你說這怎么辦,我還和夏露說呢,要不再去山上拜拜?大少爺就是拜佛后好的?!?/br>
    小翠附和著點頭,可心里知道不是這么回事。剛好,夏露jiejie也來了,挎著一個竹籃:“從前不知道大少爺院子里這么多野草,趁著現下不熱了,咱們給割去了吧。來年種上花兒才漂亮,給院子增添顏色喜氣?!?/br>
    “這種事,幾位jiejie做主就是?!毙〈洳还苓@個,再說院子確實要打理。忽然,她瞧見大少奶奶從屋里出來了,趕緊和元墨拉著手跑過去:“少爺睡了?”

    “睡了,吃了藥他犯困?!辩娧詮乃^頂摘下一根雞毛,“走,陪我去后廚做飯?!?/br>
    “您沒事嗎?那道長沒傷著您?”元墨急得差點摔跤。

    “他還遠著呢,最多只能查出屋子里有異樣,但看不出所以然來。不信你們細想,他連你們是我弄出來的都沒瞧出來?!辩娧杂謴脑念^上摘下一根雞毛,“行,你們再抓幾次,我做個毛毽子在院里踢,給你們少爺解悶兒?!?/br>
    聽她這樣說,元墨和小翠才放了心:“方才好險!多虧了您變出火來燒他!”

    “火?那可不是我弄出來的,我就算要燒也絕不在我婚房里,萬一燒著了,你家少爺那么多筆墨書籍怎么辦?搬都搬不出來?!辩娧圆浑[瞞自己做過的事,但這確確實實不是他的手法。

    “???不是您?”小翠想不出還能是誰。

    “真的不是我,但不管是誰,也算是護著我了?!辩娧孕χ焐项^發,“走,做飯去?!?/br>
    后廚雖然還忙,但儼然沒有從前的人多了,因著老爺和夫人要回來,張開忙得昏頭轉向。瞧見鐘言時他立即跑過來:“少奶奶,老爺和夫人的信到了,約莫明后天就回?!?/br>
    “知道了?!辩娧渣c了下頭,原本他成親只想吃頓飽飯就走,這倒好,真要給別人當好兒媳了,“白蜜有了嗎?”

    張開還是搖搖頭:“普通的蜜有,白蜜找不著。說盛產槐花的地方鬧兵災了,樹都燒沒了。也不知這將軍什么威風,從沒打過敗仗,所過之處無人幸免?!?/br>
    還能是什么威風?我師兄的威風??!陳竹白他有百萬陰兵,要多少有多少,陰兵過陣,誰能和他硬碰硬?鐘言捏著拳頭進了廚房,站在灶臺邊上拿鍋子撒氣,若不是師兄攔著,早就將那人千刀萬剮。

    “讓我連碗白蜜都沒有,遲早砍了你的狗頭?!辩娧脏哉Z,刷了鍋開始切豆腐絲。元墨和小翠不敢上前,少奶奶這是動什么氣了?

    可是再動氣,少奶奶都不糟蹋糧食,都得把這頓飯給少爺做好了。

    早飯吃得清淡,這時又剛好是吃藕的時候,鐘言將新鮮蓮藕洗凈,看著它白白嫩嫩,心里頭就歡喜。先把蓮藕的一端切掉一塊,里頭的藕孔空隙全部用泡過的糯米填充,放一勺糯米就加一勺白綿糖,干干凈凈的,最后再將切掉的那頭用竹簽子固定,完完整整上鍋蒸。另外一頭令起鍋子,用煮溫的井水調和白糯米粉,揉軟之后搟成了荷葉皮,拎起來透光。

    就是這樣的面皮,里頭加上新鮮的芥菜餡兒,再塞一個小蝦米,還沒吃到嘴里就能想象出一口清香。餡兒和荷葉皮在鐘言的手里變成了一個一個肚飽圓潤的小包子,連褶皺的數量都是算著捏的,每個一模一樣。這樣的包子放在籠屜里去蒸熟,一眼看去就是碧瑩綠色,讓人食指大動。

    而方才切的豆腐皮絲和麻油細鹽清清爽爽一拌,雖然簡單,可最是下粥。

    等到桂花藕蒸熟,鐘言將藕斷片片切開,白藕蒸成了rou粉色,糯米粒粒晶亮,再淋了一層色澤上好的桂花蜜,便端著走了。元墨和小翠跟在后頭,一個端著白粥,一個端著水晶菜包和豆腐絲,跟在少奶奶身后別提多得意。

    可秦翎就沒有這么得意了,玄塵這樣一鬧,一天都沒什么胃口。一來是擔憂鐘言被人發覺,二來是聽到師娘和小師妹在水中這個噩耗,他隱隱察覺出了什么來。

    師傅養的是水鬼,偏偏妻女又被算出在水中,該不會是……秦翎不敢多想,生怕自己多想一步就想出了答案。

    鐘言也知道他的心思,所以一整天都沒逗他,天黑之后他們接了一道帖子,寫帖的人居然是徐長韶。

    帖子里沒說什么要緊事,就說等到病愈之后想要上門拜訪。秦翎給他回了貼,自然同意,恐怕徐長韶想要見自己也是為了水鬼的事。

    “想什么呢?這么入神?”鐘言剛剛洗漱,光著腳就進來了。

    秦翎多年生病,怕過冬地冷,一入秋地上就鋪了薄毯。他趕緊放下徐長韶的帖子:“這樣大了還胡鬧,不穿鞋襪,受了涼要吃藥的?!?/br>
    “我又不怕?!辩娧砸涣餆焹荷狭舜?,兩只腳在床邊晃蕩,生動地翹著腳趾,“今日秋谷和冬華在割草,說下雪前種上種子,春天發芽?!?/br>
    “她們是女兒家心性,自然想得周全,你帶著她們忙就好,別自己上手?!鼻佤崧搅舜策?,往床上一坐,那金鈴鐺便叮鈴一聲。這聲響平日里不覺得,這會兒讓他面紅耳赤,好似坐實了他們在床上……

    “你臉紅什么?”鐘言用腳后跟踩著床邊,膝蓋收在胸口前。

    秦翎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沒,沒想什么?!?/br>
    “沒想什么就臉紅?讀書人也這樣說謊???”鐘言笑嘻嘻地掐了掐他的臉,“是不是想起我親你了?”

    秦翎被一語戳中,顧左右而言他?!懊魅?,明日請人給你做鞋吧,免得你腳疼,好像我不給你買?!?/br>
    “誒呀,你慌什么啊,被我說對了吧?”鐘言跪在床上,兩條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你若不說實話,我還親?!?/br>
    不說實話就會親么?秦翎的神思亂了一瞬,但仍舊實話實說:“是了,但……只想了一下?!?/br>
    “那你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鐘言晃了晃他的肩膀。

    高興,可是秦翎說不出口,他讀的書沒有一本是教他說這個的。

    “不說?”鐘言捏住他那張悶葫蘆嘴,“再不說,我可親了??!”

    嘴唇被捏著,秦翎無奈地皺著眉,你捏著我,我怎樣說?

    可鐘言像是沒察覺到自己的做法有紕漏,松開手之后就親了上去,這回可不是親面頰,而是實打實地貼了嘴唇。他想看這病秧子的嘴能硬到什么時候,還故意探出了一截兒小舌,頂開了他的唇縫。

    這樣大膽,他一定很驚慌吧,必定將自己推到一邊,說不合禮數。鐘言懷著逗弄他的心思等著他著急,沒想到……

    秦翎沒動。

    不僅沒有推開,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還一直看著他。

    鐘言傻眼了,舌尖抵在他的齒列當中,進退兩難。這下一步要干什么?他也不知道,他一直保守自身,這是頭一回。

    作者有話要說:

    秦翎:靜靜地等待老婆下一步啵嘴。

    鐘言:下一步怎么做?我沒親過啊……

    清游:不,你親過。

    第89章 【陽】畸皮蛹3

    鐘言薄薄的眼皮跟著心尖一起顫了顫,頭一次這樣看他,大概秦翎睡前也喝了茶,嘴里是桑葉薄荷飲的清涼。

    必定是了,他一直很聽自己的話,讓他換藥就換藥,讓他換茶就換茶。如今他雖然好了,可一聽那茶水也能對他的癥候,喝起來連眉頭都不皺。

    就像他從前喝藥,被病折磨狠了的人,其實對自己最狠,只求痊愈。

    搖晃作響的小小金鈴也停了下來,像是等待著他們的接下來??山酉聛硪绾?鐘言確確實實不太懂得,修鬼道的人哪里沾染這種事啊,也就是師兄早早入世。但這不妨礙他面如紅霞,熱水浸泡過的身體卷著熱氣蒸騰,好似還在熱水里。勾住脖子的雙臂也不動了,是拿下來,還是繼續勾住呢?

    等等,這不是自己眼下最大的困境,鐘言自覺自己已經深懂人性,可秦翎這會兒為何不躲?

    人性也太難懂了吧!

    唇齒相貼,這病秧子平時讀過的圣賢書可不教這個,他不應該害臊而躲開嗎?

    秦翎此刻也眨了眨眼睛,他對著自己讀過的圣賢書起誓,這會兒的心脈都已經跳亂了。從前沒人這樣胡鬧過,從此之后,他相信也再無人和自己這般。那條小舌就這么直接地鉆了進來,像羞怯地叩門,直接扣開了他的心??煽坶_卻不動了,小言當真可愛。

    他想,自己是真的很喜歡這個人了,視若明珠。

    喜歡到,他明知道不該這樣,可仍舊不愿意躲開,說是縱著她在自己身上騎著胡鬧,其實也是縱著自己?;盍耸甙溯d,他不曾發瘋般想要過什么,更別說妄想,如今倒也知道了妄想滋味,原來這般纏人。若一日不見,他必定不會開懷,若兩日不見,他必定食不下咽,若三日不得見,那當真如隔三秋。

    愿與愛妻小言做梁上燕,歲歲常相見。

    想著想著,秦翎做了件大膽之事,盡管會被責罵,會惹她生氣,說不定會氣好幾天,可他還是學著她的樣子,慢慢地張開了嘴。

    鐘言正在思索他會不會躲,結果這張嘴動了。盡管動得很小,可齒列還是微微開啟一縫,原本嚴嚴實實抵在上面的舌頭不自覺地伸了進去,觸碰到了并非堅硬的東西。

    柔軟,清涼,有藥味,是軟的。

    鐘言頓時睜大了眼睛,慌忙當中再沒跪穩,身子往前倒去。秦翎原本體弱,根本禁不住這樣一撞,竟也跟著向后倒去,兩個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床帳浮動,紅燭搖晃,金鈴再次從安靜變得叮鈴叮當地響。余光里,那些燭火的芯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兩個人的心也跟著它們搖晃。窗欞上換了厚些的紙,好過冬,可寒氣已經擋不住了,仍舊能從縫隙鉆進來,預示今年是個早冷的冬季,說不定再過幾日就下小雪了,可他們又同時覺著這屋里這樣熱。

    龍鳳蠟燭早就不點了,民間有種說法,囍燭點得太久不好,鐘言忽然懂了為何大婚要點那東西,只為了一種象征,只在成婚的時候用。

    但是他沒珍惜,這會兒他想再看看。

    秦翎被壓在下頭,雖然不生氣,但這也足夠震撼。再一次被她壓著,可情境已經大為不同,上回是在樹下,這回是在床上,不可同日而比。這樣一歪,兩個人的嘴便分開了,可奇怪的是她并沒有立即起來,還壓著自己打量。

    秦翎也打量她,擰著眉毛思索什么,眼神里是化不開的柔,說不出的疼愛。鐘言被他看著心煩意亂,也有些心虛,他被自己騙得好狠啊,居然不知道自己是男子。

    但身子又不愿意離開,仍舊貼近。他孩子氣地趴在秦翎的胸口上,身上的藥香撲面而來,別有一番用意地看著他,手指摸了摸剛剛被自己親過的嘴唇。

    而秦翎的雙手已經汗濕了,她……不對,好像是他,這樣親密地壓下來,下面好像特別鼓,像是男子,但是又沒有男子那樣明顯。

    女子……也有這樣的么?秦翎隨意地一瞥,看著她雪白的脖子,一時之間竟然發了愣。

    “傻子?!辩娧詫λ麅刃牡膽岩珊敛恢?,“你張嘴做什么……”

    秦翎想自己果真是傻了,傻乎乎地點了下頭:“你……你之前從沒……原來你不懂?!?/br>
    一剎那,秦翎的心口里涌出些愧疚來,心窩灼熱地充盈起來。就著這個纏綿的姿勢,他想清楚了一件事,從前因為她對自己的身子并無忌諱而猜忌過,以為她早有過情郎,可方才種種反應……分明不是,她只是淘氣些,但并不懂得。

    換言之,自己是她的頭一個,是她的夫君。

    這樣一想,秦翎的雙手動了動,緊張得幾乎打顫,輕輕地拉了被子蓋在她的后腰上。鐘言的心也跟著發熱發脹,忽然生氣起來,他怎么還給自己蓋被子?他是不是不懂這些?

    雖然自己也不懂,可他不想這人也不懂啊,多多少少該懂些吧?發梢還濕潤著,卷曲地停在他們的胸口上,穿著睡覺的衣裳都輕薄,鐘言再次靠近,更多的頭發搭了下來,又在秦翎的嘴上貼了一下。

    這次再起來,鐘言笑了笑,只覺得他好看得讓人心軟。

    又親了,秦翎的手慢慢地搭在了鐘言的腰上,可是卻不敢完全貼靠,還保留著一份禮數。他大可使勁一圈就將人摟在胸口,她不討厭自己,也不會拒絕,就像一顆鮮甜的桃子、清甜的梨子,熟透了,如感情水到渠成,自然會從樹枝落下來,可秦翎也只是這樣碰一碰,情不自禁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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