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骨輪回[無限] 第58節
“你要帶我去哪兒?”他又問了一次。 “你還不知道這山的用處吧?”清慧住持也看向山下,只不過看的是百姓居所,“這山后面有許多山洞,不少高僧都是在那里辟谷,有些突破了我執,有些想通了佛法,有些原地坐化。清遠大師現在還在里頭,只不過不輕易露面了?!?/br> “清遠……”鐘言想了想,“你提他干什么?” “清遠大師是本寺第一位得道高僧,門下弟子無數,入門弟子三位?!鼻寤圩〕终f,“但大師也有自我的執念還未放下,世間種種太難參透?!?/br> “你和我打這種謎語干什么?我又不跟你出家當和尚。我貪戀紅塵,嬉笑怒罵都在一剎之間?!辩娧灾幌脍s緊離開,“現在我已經跟你來了,來完了,我走了?!?/br> “施主且慢?!鼻寤圩〕钟梅ㄕ葦r住了他,“萬般皆是因果,想必你以男兒身嫁入秦家也有自己的苦衷吧?” 鐘言只是笑了一下,并不意外。從白天相見的第一眼開始他就知道這和尚已經看出自己的身份。 “以活人之軀修鬼道,想必也有自己的苦衷吧?”清慧住持又問。 “沒有,非人也好,非鬼也罷,都是我自己愿意的,沒人逼我。你這和尚是不是想要渡化我?說一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話,勸我從此改過自新,停了殺戮?”鐘言露出兇狠來,“沒了法杖,你以為你鎮得住我?” “阿彌陀佛,是施主妄猜了,請再隨我來?!鼻寤圩〕肿岄_一條道,“到了山頂,施主就可以離開了?!?/br> 鐘言看了看不遠的山頂,好在手上的銅錢手串沒有震動。他在秦翎的枕下放了一枚,如果屋里的震動了,那么手上這五枚也會跟著震動。因為打造這六枚銅錢的材料同屬一塊,相互感應。 再往上走,周圍就更加冷清了??善婀值氖抢錃w冷,并沒有陰森恐怖之感,反而越走越讓人靜心。佛寺終究是佛寺,山上有這樣多的高僧修行,臟東西避之不及,再加上空氣里時有時無的燒香氣,就算讓人在山上露宿一夜,那人想必也是不怕的。 走到山頂,鐘言便看到了一口大鐘。這應當就是隱游寺的鐘了,果然巨大,單單這樣一望,寬幾乎兩丈,高大約五丈,青銅表面雕刻著各類看不懂的符咒、銘文、圖案,宛如從開天辟地之時這鐘就已經存在于天地人間,自始至終,渾然天生。 鐘言從沒見過這樣雄偉的鐘,好似看到一輪圓日的洶洶之勢,不由地感嘆:“這要多少人才能做得出來?” “這邊是鎮寺法寶之一,響魂大鐘?!鼻寤圩〕肿叩酱箸娒媲?,單手在上頭一觸,“這鐘乃是千年前數十位高僧打造,又誦經九九八十一天,后來小寺的僧人們誦經念佛都被它聽了去,便有了回響?!?/br> “什么回響?”鐘言往后退了半步,法寶法器不僅能退別的鬼,自然也能制服自己。 “遇人則安,遇鬼則響?!鼻寤圩〕謱⒛蔷錄]說完的話說完了,夜幕當中,他宛如一棵老松,“今日小寺這鐘響了足足百下,便是感知到了施主?!?/br> “那你還多說什么?動手吧?!辩娧砸恍?,說到底,還不是想把自己騙到山頂,頂著降妖除魔的名號鎮壓。 可清慧住持卻沒有動手,反而搖了搖頭:“論斗,老衲并不是施主的對手,施主若想殺,隨時可以取老衲性命?!彼挚聪蝽懟甏箸?,“這鐘當年還余下一片青銅,一直深埋于小寺的臘梅樹下,后來那片青銅被取了出來,不知所蹤,臘梅自此枯萎,只徒留一息命脈,但再無開花冒葉之日?!?/br> “你們寺里的東西怎么總是被偷?”鐘言嘲諷,“寺里的武僧都是擺設?” “偷盜者若是從寺外殺來,必定拿不走寺內一草一木,三十六陣法,七十二金剛,絕對不會有人能闖得過。但若是寺內的人拿走的,武僧又能有什么辦法?”清慧住持目光深遠,“那片青銅料與這鐘同出一體,自然也是遇人則安,遇鬼則響,相互呼應,如遙遙相望?!?/br> “你到底要說什么?”鐘言想起自己的銅錢手串,“那是我娘給我的?!?/br> “老衲想要說的,都在這口鐘里了,施主不妨進去一觀。世間種種,切勿強求,逆天之道,必遭反噬?!鼻寤圩〕终f完便退下了,好似什么都沒說過,轉身朝著山下走去,淡薄了身外的一切。他并沒有強行要求鐘言去看,也說到做到,到了山頂就可以走了,倒是給鐘言晾在這里,一時摸不透他究竟何意。 都在這口鐘里?鐘言朝著這口大鐘走了過去,好似無法抗拒。到了大鐘面前,那和尚的話還在耳邊,莫非這鐘真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所以一整天響個不停? 不知不覺間,鐘言的手放了上去,誰料大鐘毫無動靜。 呵,果真是誆人的,出家人不打誑語,可清慧和尚說話也是五分真五分假。鐘言想轉身離開,可這大鐘仿佛有了法術,吸引著他,讓他想要進去一觀。迷迷糊糊當中鐘言蹲了下來,從鐘底而進,里頭當真寬闊,比轎子還大。 這里頭能有什么?鐘言站了起來。 誰料就是這樣一站,整口大鐘轟隆而下,剎那地動山搖,將鐘言困在了里面! 周圍漆黑無比,什么都看不清楚,鐘言著急地推動大鐘,可自己這點力量怎么能和它抗衡?一時間急成熱鍋上的螞蟻,剛才的迷糊也褪去了,鐘言不懂自己怎么會迷茫地進來,更不懂要怎么出去。 現在怎么辦?他鎮定下來,不能慌,越慌,越容易想不通關竅。好在里頭的空間足夠大,別說是扣住一個人,就是扣住五六個人都足夠了,鐘言先是敲了敲鐘壁,聲音悶悶的,外頭應當根本聽不出來,更沒人能搭救。 就算有人聽見了,這口大鐘沒有百十個人也挪不開。 剛剛還強自鎮定,這會兒鐘言有點急了,他困在里頭不要緊,秦翎怎么辦?自己必須從這里出去! 山峰之上,清慧住持看著大鐘落下,再次雙手合十,又迎風轉動手中的佛珠:“阿彌陀佛,凡事不可強求,都是因果?!?/br> 這一夜,秦翎睡得很安穩。 醒來后他看了看床邊,沒有人躺在上面。他又摸了摸被褥,被褥里頭已經涼了,她應該是早早醒來而且已經出去了。寺廟的清晨格外清爽,屋里有花香檀香氣,外頭早早就有小僧們練功的動靜,大概不到四更,這寺里已經有了人氣。 “起這么早,不知道跑哪里瘋去了……”秦翎自言自語地說,原本他以為娶回來的女子會是小妹那一種,沒想到竟然是個頑皮性子。但她皮得不招人討厭,反而怪惹人心疼的。她經常去秦宅亂轉,或許是因為她從前長大的地方太苦,頭一回見到那樣大的院子吧。 那她現在會去哪里?秦翎靠在枕上,不知不覺間想法已經變了。從前他一睜眼,想的是今日怎么熬、能否熬過去,甚至想過這不死不活的日子不如直接死了算??扇缃袼氲氖撬裉煊謺墒裁?,闖什么禍,需不需要自己幫她收拾爛攤子,還有……會給自己做些什么飯菜。 她做的,什么都好吃。有了她,這日子不再沉悶,她拉著自己每天胡鬧,讓人心生快活。 “大概她去寺里的廚房轉悠了?!鼻佤嵯胫?,又自言自語了。應該是的,她說要給自己做齋菜,只是不知道她從哪里學來的齋菜。 正這樣想著,床尾朝向的那扇門里有了動靜,嘩啦嘩啦,水聲陣陣。隨后便是那人的聲音了:“夫君醒了?快過來,扶我一把?!?/br> 嗯?沒去廚房,竟然在那扇門后?秦翎慢慢地下了床,整了整衣裳才過去?!澳氵@么早就泡浴,不怕暈著么?” “不怕,這水熱得很,夫君快來?!崩镱^的人催得急,就像那水有多好玩。秦翎怕她在里頭摔著,畢竟石底容易打滑,可是又怕她穿得太少,到了門口又停下來:“你……你不會是穿著那件,然后故意逗弄我吧?” “沒有,我穿著衣裳呢,剛剛只想在溫泉水里泡泡雙足,一不小心跌了進來?!崩锩娴娜擞姓f有笑,“不信你開門看看?!?/br> 門就在眼前了,可是秦翎不敢直接拉開。她昨日的行為太過大膽,不知道現下是不是又拿自己取笑??扇羰亲约阂恢辈蝗兔?,她真摔著了,就是自己的過錯和不是。 左思右想,秦翎還是將門開了,溫泉的熱氣撲面而來,比昨晚還要濕熱??澙@的白氣當中就是泡浴的地方,那人穿著一身大紅,像他們成親那日的喜服。 “快過來,拉我一把啊?!彼剡^頭叫他,還伸了一只手。 “哦……我來扶你?!鼻佤岜荒巧泶蠹t吸引了全部的目光,朝著她走了過去。 大鐘之內,砸了一晚上的鐘言已經累得睡下了,無論他怎么喊怎么敲,這鐘就是一動不動。直到手腕的銅錢開始震動他才驚醒,糟了。 它們震就是秦翎枕下的那一枚震了,屋里有鬼!鐘言瞬間站了起來,可周圍還是烏漆嘛黑成片,看不出外頭是亮了,還是繼續黑著,也算不出來究竟是什么時辰。 “死禿驢,等我出去就先殺了你,再殺你全寺?!辩娧院莺莸卣f,無奈之下雙手放在鐘壁上亂摸。摸著摸著,他忽然一愣,昨晚他只摸出這大鐘的里頭也刻滿了銘文、咒文和佛經,這會兒再摸…… 不對,不止是那些,還有別的。 這是什么?鐘言順著那凹下去的痕跡摸索,橫平豎直,顯然不是經文銘文,是正經的字。 大鐘是青銅所制,能在表面留下痕跡必定不簡單,不僅需要適當相克的尖銳之物,更需要極大的耐心。否則難以成事,誰也不會想著在里頭寫字。鐘言就像一個隨處亂摸的盲人到處觸碰,慢慢摸出了門道,雖然他識字不多,寫的也不好看,可這字……他認得。 正。 全部都是正字,有人在里面刻下了好多個正字。而這字多用于算數,莫非曾經有人被關在這鐘里,絕望之中每天刻下一筆? 再順著筆畫去摸,他默默心算,一共是九個完整的正字,再加上一個沒刻完最后一筆的,統共是四十九天。如果自己沒猜錯,這鐘曾經困過一個人,關押了七七四十九天。 手腕上的銅錢猛烈震動起來,連帶四周這口響魂大鐘也跟著共鳴,并沒有人撞它,它自己響了,響個沒完沒了,永無止境。 嗡——嗡——嗡—— 聲音籠罩在鐘言的周圍,讓他想起什么金鐘罩的法術。大鐘內部完全封閉,聲音又在鐘壁內撞來撞去,形成了回音,撞得鐘言頭昏目眩。他不知道秦翎那邊怎么了,但必定危機四伏,不知道是水鬼索命還是其他的邪祟進了禪房。 那人手無縛雞之力,好不容易才剛剛好些,若是此刻斷了性命……鐘言不敢想,往后退了兩步,充滿仇恨地看著這法寶,你不管青紅皂白只管關押,曾經將別人關了那么久,還妄想再次故技重施?那人沒有辦法出去,不等于自己沒有! 鐘言一掌砸向面前刻了正字的這塊鐘壁,手腕上的銅錢劃拉劃拉和它撞上了。小臂強烈地一震,只聽得耳邊轟隆轟隆兩聲,刺目的光線爭先恐后地擠了進來,照疼了鐘言一夜未見光的雙目。 好亮……鐘言瞇著眼,自己砸了一晚的大鐘竟然從上到下貫裂開來,完全破損了。內壁的字跡被外頭的光線照耀著,閃著耀眼的金光,只有那九個半正字沒有描金 可那九個半正字的字跡凹陷最深,刻得比所有和尚留下的字都明顯。 大鐘損壞,碎成了兩半,其中一半朝外歪倒,清晨的隱游寺就在鐘言的眼下。他顧不上追殺清慧住持,顧不上自己一不小心就毀了大寺的鎮寺法寶,快步急奔,健步如飛。 旁邊的山峰至高之處,守了一夜的清慧住持搖了搖頭:“執念輪回,何苦如此?!?/br> “方丈,咱們寺的大鐘碎了,要不要降服那餓鬼?”旁邊一個弟子問,同時也在疑惑千百年不動不倒的鐘為何驟然開裂,“響魂大鐘能鎮天下惡鬼,卻被他輕易毀掉,不能放他下山,否則他瘋起來大開殺戒,山下血流成河?!?/br> “若是只對付他,寺內的法器足以鎮住,只是……”清慧住持看向橘色的日出,它公正地照耀著這片大地,“響魂大鐘不是被他毀掉?!?/br> “那是……”弟子想問,又住了口。 “毀掉大鐘的人,是當年的清游?!鼻寤圩〕謬@了一聲,“青銅再遇,震鳴保命,這便是毀鐘的陣法了?!?/br> 禪房內,秦翎剛剛走到溫泉水的一旁,腳下確實濕滑,連他都要小心謹慎。他看著那身喜服,心里說不出的開心,但是忽然又問:“你怎么出來還帶著這身衣裳?” “看著喜歡就帶上了,你不喜歡嗎?”水里的她問。 秦翎的臉好像與喜服同色:“喜歡……那日見你穿過一次,很……很好看?!?/br> “那你怎么還不來拉著我?”聲音從水的方向傳來,如夢似幻。 “后來你不穿這身,我以為是你不喜歡。不喜歡嫁了我這么個廢人,不喜歡這門婚事,所以鎖了起來,永永久久不再提起?!鼻佤嵴f,或許是他們昨晚一起泡了溫泉,肢體的親近也拉近了身份的親近,“你換了素服,我還以為你是想給我守寡……” “夫君,快來扶我一把,我都要站不住了?!蹦侵皇殖佤嵘炝诉^來,只不過手腕上沒有銅錢手串。 “這紅色……當真和你般配?!鼻佤釙糇铀频脑V完了心思,便伸手拉住了那只手。 手指觸碰,白霧四起,水里的鐘言即刻變為索命的水鬼,整只手變得浮腫起來,全身也跟著浮腫,一看就是泡過許久的尸體。而岸上的秦翎本就體弱無力,被這樣使勁兒一拽就拽進水里,整個人掉了下去。 被纏住的人一旦入了水就徹底進入了水鬼的境地,除非有外人搭救,否則很難逃離。秦翎瞬間跌落池底,明明這不算深,昨晚泡浴時這水還不到肩膀,可是他卻怎么都站不起來。兩張青色的面孔在水里和他直視,黑長的發絲飄在水面上像一層黑色的水膜,還有不少發絲直接飄進了他的口中。 他只能看著水面,但是卻再也沒能上去吸一口氣。 嘴邊一開始還有氣泡,大團大團的氣開始往外冒,慢慢這氣泡就沒了,吸了水的人開始劇烈抽搐,不住在水里咳嗽??墒窃娇人?,吸入的水越多,吸入的水越多,人越想將它咳出去……如此反復,沒一會兒秦翎就徹底不動了,兩只手從攥緊掙扎到柔軟攤開。 水鬼放開了他,兩只鬼像青魚在水里轉圈,中間就是秦翎背朝上飄在水面的尸首。忽然兩只鬼紛紛停住,用白森森的眼睛盯了盯尸首,緊接著發出暴怒的嘶吼聲。 只不過這吼聲在水下,水上的人是聽不見的。 砰一聲,門開了,一夜未歸的鐘言沖進禪房,好在虛驚一場,秦翎還沒睡醒呢。 銅錢方才一直在震,在他推門進屋后卻徹底不動了。鐘言循著水聲跑向溫泉湯池那一間房,水面動蕩,仿佛有什么東西剛剛離開,池邊全部都是濺出來的水。而水池的正中心飄著一張黃色的符紙。 鐘言蹲在池邊將符紙撈出,符紙上的朱砂已經沒了,并且留下了青色的指痕。 這便是水鬼抓人的痕跡了,鐘言將廢掉的符紙收回袖口,暫時不去追蹤地上沾了水的腳印。好在出門前自己留了個心眼,除了給秦翎枕下放置銅錢,還在床上下了一道替身符紙。替身符紙不好寫,現在自己運用的也只是一般,但如果用了,被下符之人便能多出一個和自身脾氣秉性相同的替身人影,雖堅持不住太久,可水鬼一眼分不出來。 萬一它們趁機而入,這替身便能替秦翎死一回。 剛把符紙收好,外頭的人睡醒了,鐘言連忙起身回去,只見真正的秦翎正要坐起來。 “咳咳,你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我剛剛好像做了個夢……在水里?!鼻佤犭m然認床,但昨夜睡得異常安穩,夜間并未醒來一次,身為夫君也沒有看顧她睡得怎么樣?,F在她已經穿戴整齊,一定是早早起來了。 鐘言在山頂待了一個晚上,四肢都是冷的?!斑€說呢,以后再也不和你來寺里,那幫小和尚三四更就起來打掃,練武,誰睡得好覺?” “我怎么一點都沒聽見……”秦翎皺了眉頭,“看來泡浴能讓人好眠,我說出來你別怪我,我已經好多年不曾一覺睡到天亮了?!?/br> “這我知道,成親那日你咳到三更才停,吵死我了?!辩娧孕χ_起玩笑,把枕下那枚銅錢收回。秦翎低頭不語,半晌才說:“多虧你來了,你來了之后我才好?!?/br> “那你還給我寫休書?”鐘言戳了下他的眉心,短暫地點了一下。秦翎像是感覺到了什么,想去抓她手腕,可最終右手還是停在了她的大臂上,隔了一層衣裳。 “你身上有涼氣,你去哪里了?”秦翎摸了又摸,若是身體冷,衣料不會跟著一起變涼??墒撬律讯际菦龅?,微濕,好似被露水打過。 鐘言沒想他這樣敏銳,隨后說:“看小和尚打架去了,他們和元墨差不多大,可比元墨厲害得多。咱們把元墨送到寺里當和尚吧?” “別折騰他了……你出去也不知道披件衣裳,凍透了還得喝藥?!鼻佤崮米约鹤隼?,“你不知道喝藥多苦,下次一定讓你試試?!?/br> “我可不喝,我最怕苦了?!辩娧宰赃呧止?。 秦翎被她一挨,嘴就軟了?!澳墙o藥里加些蜜,再喝?!?/br> “不喝,我身子好著呢?!辩娧灾幌攵闼桓C里暖暖,可是馬上就要吃齋聽佛去了。轉念一想,張開應該把白蜜尋來了吧,再尋不來,怕是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