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骨輪回[無限] 第6節
到時候再多給mama拍一些照片,mama最喜歡花了。 喜歡花。 花海。 宋聽藍猛地打了個哆嗦,瞬間睜開了眼睛。這個季節為什么會有花海?現在不是冬天嗎? 那剛才看向窗外時,為什么會有綠樹? 宋聽藍仔細回憶,不確定是不是頭部受創所以記錯了,回憶中的一切畫面都變得很淡。他的頭很疼,想要掙扎起身又暈得要命,這時從廚房傳來mama的聲音和炒菜的動靜。 “聽藍,還要不要喝湯???” “???”宋聽藍頭暈目眩。 “還要不要喝湯?”mama又問,炒菜的動靜沒了。 “先……先不喝了?!彼温犓{滿頭是汗。 “還是再喝一碗吧?!碧锞穆曇粼僖淮雾懫?,只不過這次更近了,顯然端著湯從廚房走來。 宋聽藍直直地盯著房門,腳步聲正在靠近,床頭柜上,兩根筷子直直地插在米飯里??催^那碗飯后他毫不猶豫翻身下床,冒著豆大的汗珠將房門一關。就在同時,田君已經走到了門口,不太高興地說:“聽藍,你關門干什么?” “我……我……”宋聽藍往后退著。 “開門啊,開門啊?!碧锞_始敲門,還試圖擰動門把手。門板輕微地晃動起來,宋聽藍扶著書桌,飛快地打開了窗戶。 能當傀行者的人注定八字克雙親,幾年前父親死于一場高樓火災,為了避免災難重演他執意租了2層?,F在窗戶打開了,宋聽藍忍著強烈不適蹬上書桌,牢牢地抓住窗沿。 “開門??!開門!開門!”門外的輕柔細語變了聲調,尖銳而急促,“快開門!宋聽藍你快給我開門!” 宋聽藍已經將一只腳邁出窗戶,樓下就是1層的露臺。這時房門發出破碎的聲音,不知道門板還是門鎖被撞壞了,哐哐哐,哐哐哐,震耳欲聾。 “你快給我開門!我給你送湯你不喝?把門打開!”門搖搖欲墜,門外的mama馬上要沖進來。宋聽藍抓緊時間將腿挪出去,就在他馬上要跳的前一秒,門外的聲音停了。 門板也不動了。 怎么回事?宋聽藍回頭看了一眼,沒有人進來。但他沒有時間考慮其他,就算沒人進來,也不能留在屋里。再一次調整好姿勢,他將兩條腿都挪出去,找好了落腳點后準備往下跳。 低頭一瞧,mama站在樓下1層的露臺往上看。 作者有話要說: 小飛練來咯! 飛練:這是什么?老婆的溫暖肚子,鉆一下!這是什么?想要傷害老婆的壞人,殺一個! 第7章 【陰】陰生子7 短暫的對視讓人心驚rou跳,宋聽藍嚇得往后一倒,后背磕在書桌上。桌上的書本稀里嘩啦地往下掉,湯碗也摔得粉碎,打破了寧靜美好的假象,他再繼續往下滾,從書桌上重重地摔在地上。 假的!都是假的!宋聽藍盯著那碗白米飯,它像個半圓的墳包,在米飯上豎直插筷子,陰間動筷,這是給死人的吃法??赐炅嗣罪?,他的眼睛又盯住窗口,驚嚇之余眼珠子忘了如何轉動,嘴唇不止打顫。窗外還是那片晴朗的藍天,夕陽的顏色染在白色的云彩上異常瑰麗,看上去那么漂亮。 直到一個頭頂從窗口的邊緣出現,他先是看到了mama的發縫。 緊接著是眉毛、眼睛、鼻子……整張臉橫在窗戶的邊上,黑色的眼睛瞪大了往里看。 用雙手撐地的姿勢沒坐住,宋聽藍的手腕一軟,身子歪在了地上。田君一言不發,兩只手緩慢地攀上窗沿就要進來,她的表情并沒有出現任何的變化,還是那樣溫柔又專注地看著兒子,可是這不正常的位置又讓宋聽藍毛骨悚然。 然后,她的臉開始有了變化。 皮膚的顏色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暗沉下去,逐漸變成深褐色。鼻子和嘴的位置開始凸起,嘴裂朝著耳根處提拉。原本明顯的雙眼皮開始消失,眼瞼變得越來越不明顯……眼睛凸起,變得越來越圓。 飄在空中的長發被風忽地吹掉,頭部兩側的耳朵朝內凹陷,漸漸貼住了頭皮。細細的皺紋成為明顯的紋路,柔軟的舌頭彈出足有半米長。 她在宋聽藍的面前變成了一條巨大的壁虎。 “救……救……”宋聽藍想喊“救命”,可后面那個字無論如何都喊不出來。他也想從地上爬起來,可手軟腳滑,幾次想要起身都以失敗告終。窗外的那個生物將半個身子探了進來,手還保留著人類雙手的形狀,然后體型開始縮小,變成了一只大小正常的普通壁虎,和宋聽藍對視。 宋聽藍半張著嘴,他最怕的就是壁虎。片刻對視之后那只壁虎的后腿一蹬,從窗邊起跳,像被彈射出來的子彈,照準他的面中襲來。還未來得及閃避,壁虎的頭已經進了半張的嘴里,舌面甚至能感覺到它臉部的輪廓,以及粗糙的皮。宋聽藍趕緊閉嘴,一把揪住它的尾巴將它往外拽,結果那截兒尾巴在他面前斷掉,掉在地上滾來滾去,而身體還在他嘴邊亂動著。 這激起了宋聽藍最可怕的回憶,小時候他就遇到過一次?,F在他揪住壁虎的一條后腿將它往外扯,手臂用力一甩,斷了尾巴的壁虎頓時摔在了墻上,掉在墻角暫時不再動彈。 這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宋聽藍提醒自己,現在必須要離開了,不能死在這里!他狠狠地咬住舌尖,用疼痛來刺激身體的本能,但眼睛像被什么東西掃了一下,眼球的表面瞬間干澀無比。 干得他連睜開都辦不到,是干眼癥惡化了,他趕緊拿出兜里的眼藥水往眼里滴,摸索著起了身,跌跌撞撞走向臥室門。 往常他只要滴了眼藥水就能好受很多,可這回眼睛里卻更干了。 怎么回事?宋聽藍揉起眼睛,眼球上只有灼痛,眼皮更是分都分不開,就好像剛才滴進去的根本不是眼藥水,而是一瓶高粘合度的膠水。 眼縫被徹底粘上,宋聽藍那雙大眼睛徹底撐不開了,失去了視覺的他再也顧不上什么逃跑,兩只手不停地摸著眼窩的位置。 “看不見了,mama,我看不見了?!彼温犓{捂著眼睛直喊,一時寸步難行。他用食指和拇指扒上下眼皮,希望能快速地將眼皮扒開??禳c,再快點,趕緊分開它,自己不能死在這里??! 而望思山的山頭上,劉江、張濤和王小薰還在跑,跑到肺都快炸掉了。 “那東西還跟著嗎?跑哪兒去了!”劉江跑著跑著就停了下來,呼哧帶喘地靠住一棵樹。 張濤手里的槍就一直沒放回去,保險早已拆掉,他寧愿冒著走火的危險也要拿著它。他和王小薰同時往后看,目之所及什么都沒有,可幾分鐘前那個老人還一直跟著他們,不緊不慢,陰魂不散,像是要活生生把他們耗死。 “暫時……暫時安全?!睆垵部孔×松砗蟮拇髽?,天空時不時劃過一道閃電,可是這根本就不是自然的天氣現象,而是煞里的風水變化。王小薰直接坐在了地上,呆呆地發著愣,等到她終于反應過來還是忍不住哭了,“哇”的一聲格外瘆人。 之前她還笑話蕭薇哭哭啼啼,終于輪到自己了。 “閉嘴!別出聲!”劉江根本不憐香惜玉,只知道聲音有可能把鬼招來??赏跣∞沟目蘼曂2幌聛?,于是他看了張濤一眼,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張濤立即心領神會。 做了她,兩個人在幾個眼神交流的瞬間就決定了王小薰的生死。首先帶著她就很不好跑,體力跟不上,遇事還不老實,跑一路叫一路。再其次,他們也沒打算救人,王小薰又知道他們的底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而王小薰還不知道張濤已經拿出了匕首,眼睛死死地盯著黑暗處,全身因為力竭而顫抖。她后悔了,為什么要和家里鬧別扭呢,非要搞什么離家出走,非要認識什么狐朋狗友,非要到望思山上來探險?好好的日子不過,為什么以前那么不懂事,非要和爸媽對著干?現在好了,這里真的在鬧鬼,自己再也回不去家。 不行,還不能死……她瘋狂地想要離開這里,想要回到正常的世界去??纯刺?,看看電視,隨時隨地刷手機,安安穩穩地睡上一覺。她再也不要和家里吵架了……不知不覺中她的淚水嗆到了嗓子眼里,低頭咳嗽的瞬間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冰冷的刀刃貼在了喉嚨上。 張濤原本都要手起刀落了,誰知那個陰魂不散的老人再一次出現,這一次他的身上已經沒有了衣服。 人類枯老的身軀完全暴露,下垂的皮膚形成溝壑一般的褶,老人目光呆滯地面沖他們,暫時沒有任何動作。 張濤立馬放開了王小薰,早就準備好的槍口對準了老人的身體,他想要賭一把,看看這純金的子彈到底管不管用??墒菬o論他怎么扣動扳機都扣不下去,槍整個廢掉了。 “快跑!這東西邪性!”張濤往后退步,剛要掉頭又被劉江一把拽回。 “別動!”劉江站在原地。 王小薰聽見他們說話,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無聲地流著眼淚。被拽回的張濤瞪著劉江:“不跑等死??!” “不對勁?!眲⒔⒖陶f,他見過的靈異事件比張濤多,更冷靜一些,“你瞧那個鬼……” 張濤并不想和鬼直視,但現在沒有任何退路,無奈之下只好看過去。老人一動不動地注視他們,并沒有立即追趕,可張濤還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結果就是這樣一退,出事了。 他往后一步,老人就往前一步。他不死心,往左平移了一步,老人也跟著往左平移。人鬼中間保持著將近十步的距離,就像剛剛被追逐一樣,只要前面的人動了,后面的鬼必然跟著。 “不可能吧……”張濤徹底迷惑了,余光里那個老人的皮膚發黃,像一尊可以活動的蠟像?,F在他不敢再跑,連轉身都慢得不能再慢,生怕自己動作過大而引來什么殺身之禍。 “怎么辦?”他又問劉江。 劉江先穩住他,小聲地說:“咱們兩個……一起退……留一個?!?/br> 一起退?張濤屏住呼吸,兩人一起試著往后退了一步。古怪再次發生,老人沒再挪動,所以他們中間的距離拉大了。 看來自己猜測的沒錯,留一個人才能跑。劉江再次看向張濤,堅決地點了下頭。 王小薰還坐在地上,兩只腳踩著堅硬的泥土,吃力地往后挪著,那個鬼不動了,這給了她求生的希望。她想回家,攢足了力氣剛準備站起來,不知道什么時候脖子上橫了一把匕首,鋒利的刀刃壓住她的喉嚨,使勁兒地往右一劃。 噗呲! 王小薰聽到了類似放氣的聲音,等到喉部深涼,鼻腔里充滿血腥味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原來那噴出來好高好高的液體是自己的血。 山上有種異樣的安靜,鐘言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知道走一路,吃一路。他吃的全部都是石頭,剛剛崩掉的牙齒已經完全長了回來,餓鬼絕不會空著牙,這是他們要受的罪,要日日夜夜找尋吃食。 肚子比剛才小了許多,無論他吃下什么都會被身體里的業火燒盡。所以他餓得要命,看到什么都想要吃,又不斷地命令自己清醒。 再吃石頭,他的肚子就要破了。隔著薄薄的肚皮,鐘言摸到了里面尖銳的棱角,他迷茫地走著,頭發散開也顧不上扎好,不知道該怎樣才能離開這里。但最迷茫的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又活。 純金的子彈絕對可以殺死自己,別說純金,純銀都能對他造成巨大傷害。以活人之軀修鬼道,必遭反噬,死后必定打入餓鬼境,同類殘食,永世不得超生。自己死了,在餓鬼道里走了一遭,吃了一肚子的石頭,可是怎么又回來了? 他不懂,這個煞里發生的一切都太邪門?,F在只知道胃里撐得很,鐘言只能輕輕地揉著肚子,來減緩疼痛,只是這感受又透著奇怪,胃里好像不全是死硬死硬的石頭,真有活物在里面亂動。 難道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自己又吃了什么不該吃的? 鐘言毫無辦法,就算吃了也必定是大陰大惡之物,絕對不可能是什么好東西。他繼續往前走,周圍能讓他吃的東西已經不多了,盲目的尋找途中他聞到了血腥味。 血,是血,鐘言笑了笑,惡人的骨血rou才是他真正的食糧,除此之外,一切食物在他眼里、嘴里都是污穢。他興奮起來,顧不上大著肚子不方便,循著血腥氣找了過去,眼睛都比剛才有神多了??墒堑日嬲业綍r,答案只有失望,地上確實躺著一個人,只不過這個人是宋聽藍。 “餓啊,餓啊?!辩娧远自诘厣?,順著他的胸口一直嗅到他的喉嚨,牙尖時不時碰一碰宋聽藍的皮膚,可就是沒法下口。 吃不了,吃不了他啊,這人不惡,鐘言無法下咽。人有七情六欲,只要惡念一起,鐘言就能下嘴了,他一開始也以為宋聽藍是別有所圖,沒想到,他是真正的圣子心腸。 沒有辦法,鐘言只好閉上嘴,只不過眼前的宋聽藍已經不是幾小時之前的模樣了,鐘言記得他有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現在他的兩根食指分別插在左右眼窩里,整根指頭都插了進去。 這是入了障眼法才落得這種下場。鐘言伸出冰冷的左手壓住他的脖子,好在他命大,脈搏還在,應該是疼暈過去了。但就算宋聽藍能成功獲救,這雙眼睛也保不住,眼球已經戳得稀爛。 “血rou苦弱,血rou苦弱?!辩娧悦嗣叺募埢?,剛站起來,意外地聞到了一陣叉燒飯的香味。 叉燒飯,這是辦白事的第一道菜,荒野中聞見必須繞著走。他循著香味看過去,不遠處出現了一家宅院,點著紅燈籠,窗欞上還貼著紅囍字。鐘言沒法抵抗rou的香味,吞著口水朝那邊走,邁了兩步又因為惡心而停下,右手扶住身旁的樹干開始干嘔,一不小心吐出了什么東西。 但馬上,剛要吐出來的血紅色膠質物就向胃部倒流,經過咽喉,迅速縮回了胃袋,緊緊附在他的胃里。鐘言甚至感覺到胃粘膜被無數只小手緊抓不放,揪得他怪疼的。 這個念頭剛起,那些小手立刻松開了他的胃粘膜,逆著食道往上鉆。嗓子眼癢癢起來,鐘言親眼看著一條紅色的柔軟觸手從自己的口中鉆了出來,搖搖晃晃地停在了面前。 這是什么?鐘言沒見過,它竟然沒被胃里的業火消化? 小觸手這時開始分化,竟然模仿著他的樣子,分出了兩條“胳膊”。胳膊的尖端又模仿著他的手,分出了幾根細細的“手指”。手指并不靈活,不斷朝他延伸,最后輕輕地碰了碰鐘言臉上的傷口。 只一下,它又害羞地縮了回去,像是被碰了觸角的蝸牛。 作者有話要說: 飛練:碰碰老婆的臉臉(羞澀) 第8章 【陰】陰生子8 這到底是什么?鐘言的嘴巴半張,這東西并沒有占滿他的口腔,一部分順滑地貼住舌頭的表面,另外一部分在他的食道里蠕動,顯然它本體的絕大部分還在自己肚子里。若是別人,嘴里伸出一只這樣的觸手來一定嚇得魂飛魄散,可鐘言卻不意外。 只因為他吃過的稀奇古怪東西太多,不知這回又是什么鬼。